这可是我参加职称评定的论文,你现在让我拿回去,那我职称考核怎么办?
“老秦头,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他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手里捏着那几页纸,暗暗使了劲儿。
“你现在把这几张东西给我,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
秦国栋又瞧了瞧他,仍是轻轻地叹息一声:“你别多想,院里就是觉得这一篇写得还能再改进,想让你回去再深入研究研究,加一些实例药理分析和考证。”
生景狐疑地看着他:“只是这样?”
秦国栋:“嗯。”
“那你心虚个什么!”
生景重新站起来,将论文重重撇在秦国栋桌子上:“你都在这些空白处填注解分析了,你那么权威,还用我再去搞?”他捏住论文的一角,将它们快速几下揉着一团:“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我这次考核出了什么岔子?”
秦国栋“咳”,假意地安抚他:“你别搞得这么紧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生景却不等他说完:“因为我是同性恋?”
秦国栋便不再说话了,将论文展平,重新拿文件夹给他夹好。
“总之你先回去改吧,上面有什么事我会去说,再有消息我通知你。”
生景“操”,将论文一扯往回走,边走边骂:“妈的有什么事不会明着冲老子来?耍阴招算什么玩意儿!”
秦国栋一钢笔撇他后脑勺上:“闭嘴,我说定论了?你瞎嚷嚷个什么,给老子回去!”
生景骂骂咧咧地走了,不忘将钢笔给他捡起来,大一千的玩意儿,掉地上摔了个两半。
“老头,这玩意儿坏了……”
秦国栋瞪了他一眼,又撇过来个啥啥啥。
☆、…②
自从秦国栋说完那些话之后,生景这一上午,就再没得了安生。
他特别闹心。
妈的,老子同性恋咋了,同性恋碍着你事了?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恶心嘴脸,嘴上说充分理解,还不是打压老子?
他想起之前见他们院长的那个德行,他参与秦国栋的那个新建模成功了,即将投入实验。院长带头表扬了他们一番,生景便是其中之一。
那个油头肥脸还秃顶的院长将他们一一表扬下来,还分别握了手。生景站在最后一个,到他的时候,他以为也要握手呢,还傻逼兮兮地擎着手往前凑了凑。
谁知道那老头压根没过来,转手就拍了拍秦国栋的肩膀:“老秦啊,你这个学生,选得好,小生医生聪明上进还肯干,我记得是去年这个时候分配到咱们医院的吧,好啊,年轻人,优秀人才,咱们正需要这些新鲜的血液注入。”
生景被他夸得跟朵花儿似的,他之前的那些同事,全被他几句带过,唯有他,被着重提出了表扬。
秦国栋也在一旁附和了几句,那位院长又大力拍了拍他,笑着走了。
生景当时还挺凑不要脸的正经臭美了一阵儿,真以为自己多是个人才呢,现在才回过味儿来——操\他妈的,搞半天,原来是嫌弃老子?
他想起来,那老头压根到后来都没靠近过他一步,手一直背着,除了最先夸他时看了他一眼,一直到走,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确实是喜欢男人没错,但这玩意儿又不传染,你一个著名权威的脑科专家,这么点常识会不知道?
难道是怕老子看上你?
我了个大操,你他妈也不瞅瞅你那秃头谢顶大腹肥肠的德行,就这种,老子蒙起眼睛做都他妈硬不起来,您就别在那自我高\潮了好吗?
生景又骂了一声,心里直想干翻他丫,后来一想觉得这事恶心,干他还不如日狗呢。
不对,日狗也不行,他有肩宽腿长身材好的帅比韩大大,器大活好八块肌,犯得着这么恶心自己吗?
生景给韩少阳发了个微信:“老韩头,我需要治愈!”
如果换做往常,韩少阳必然是马上回的,就是不马上回,最多也不超过五分钟。
可是今天,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了,手机上依旧毫无动静。生景又抓起来看了看——果真毛毛都没有。
难道在忙?
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差一点,韩少阳只说过会过来,但又没说具体是什么时间。生景将电话揣起来,去镜子前整了整衣服,拿过病历本去查房。
他手里的病人今天又有一个要出院,昨天的复查是陈茂帮他做的,他看完之后,跟他反馈:“恢复得一般。”像血栓这类病情,发病率高,救治得不及时,人可能就就此没了,或者留下后遗症。而就算是及时抢救,再复发的概率也极高,需要药物配合,最主要还是病人自律,像那种整天抽大烟喝大酒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他们就算是神仙,也根本抢救不回来。
他那个病人就是个喝大酒的典例,才四十岁刚出头,已经轻度酒精中毒。曾经还因胃出血住过两次院,他媳妇儿说了,他顿顿都得喝酒,看酒就馋,一喝就多,见酒没命那种。
送过来时已经出现了堵塞现象,两侧颈动脉堵塞了将近百分之三十五,发病症状头晕,嘴歪,半边身子麻,幸亏没耽误,就这,还打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溶栓针呢。
生景去看那个男人时,他还在那嚷嚷,“小生医生来得好,来得好啊,这些日子多亏了小生医生照顾,今儿哥们出院,哥请你吃个饭,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生景一脸冷淡地回复他:“你这病,以后得少碰酒。”
那男人还在那不知深浅:“行行行,那不多喝,就喝二两?哎哟二两不行啊,二两还没觉咋地呢,半斤!半斤可以吗!”
生景便不说话了,又跟他老婆嘱咐了两句,就去巡别的病房。
他出门的时候还听到,他老婆在骂他,“你这个要死不死的玩意儿,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你他妈都要喝死了你还喝,你还要不要命了啊!”
那男的还在嘴硬:“我不就喝一点酒了么,怕个鸡\巴,有的是喝酒没事的,怎么就我不行!你看我这次不也没事吗,你个死老娘们你他妈就咒我吧!你一定是盼我早死了好在外面找男人!”
他们俩吵吵的声音不算小,有别的病房的也都出来看热闹,生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行,我就在手术台上等着你了。
哦,也不是,像你这样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再上手术台呢。
对于这种不自爱的,他从来不同情。
十一点零五分,韩少阳终于来消息了,“来一趟院长办公室。”
生景:嗯?去那干吗?
他也没多想,自动自觉跟随韩少阳的口令。院长办公室在七楼,他去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人,秦国栋和另外一个科室主任邵振强。
生景没敢吱声,这四个人坐在那,一副大BOSS对大BOSS的架势,他这种战斗力为5的渣渣,只敢靠边。
生景跟几个人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了,韩少阳朝他招了手:“来,过来。”
生景便去到他跟前。.
他们这几人都在沙发上坐着,韩少阳坐了个单人的,院长坐在办公桌后,秦国栋和那个邵主任坐在另外的大沙发。
生景站到他身边,韩少阳自然而然地牵了他的手,“干什么了,怎么手这么凉?”
生景实在没好意思说刚查完房特意洗的,这这么多人看着呢,还各个都是他领导,他可没那么大心秀恩爱。
生景将手挣开,揣回兜里。
韩少阳眉头皱起来:“怎么了?”
卧槽你别问我怎么了,你这种突然出现在这种大副本关卡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生景仍是不说话,他们那个刘院长倒是说话了。“哦,原来韩总说的朋友就是小生医生啊,这个小同志我知道,秦主任的得意门生,前一阵还跟老秦一起发表了个专利,正在临床呢。”
韩少阳面容平淡地回望他,又拽住生景的手,握住。“那既然刘院长知道那就更好了,我这个朋友今后还要拜托刘院长和主任们多照顾,他年纪小,脾气急,难免会落下些招人嫌的口病。”
他将生景的手握在手里,当着几个人的面,十指交缠。
秦国栋的表情有一些微妙,他像是幸灾乐祸一般,看向刘院长。刘院长连忙站起来,也来到韩少阳跟前,“好说好说,”他也一把抓住生景的另一只手,“像这样积极上进的好同志,自然也是院里面重点培养的对象。”
生景心里一阵恶,尤其是看到他那几根油得不行的头发时,恶心得更严重了。
真他娘的虚伪!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只跟韩少阳继续牵着,老韩头现在表现出这么气定神闲的架势,肯定是之前又下了好大一盘棋。
一会儿得问问,自己在这棋中,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说吧,刚才为什么说闹心。”
后来那几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韩少阳就起身告辞了,跟刘院长又最后确认了一遍——“那就按我们之前说的那么办?过两天我过来签合同。”
刘院长连连说好好好,跟着两个主任将人给送出来。韩少阳在前面走着,生景在一旁跟着。
这个时候韩少阳已经放开了他,医院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看了去,又要被说一堆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