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周垂下眼睑,“没。”
确实是发生了事。
外婆中风住院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住院治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妈妈直接打电话过来要钱,说钱都用完了。
谭周挂完电话就没心思工作了,他对□□里的数字记得很清楚,这两年只攒了四千块,离妈妈张口要的数字还差一大截。
谭周闷在被子里,狠狠地咬着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根本没有办法可想。
今天才十七号,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不……他说好了辞职的……
谭周牙齿又下了几分力,咬着口里慢慢泛起铁锈般的血。
床边突然塌了一下,有人坐在他的床边,随即声音响起:“我帮你带饭了,起来吃点吧。”
谭周闷着声音不回答。
那边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传来齐丞琉的自言自语:“睡着了?”话音刚落,便伸手欲要掀起被子。
谭周赶紧扯着被子。
齐丞琉停了下来,失笑一声:“没睡啊……”
“那起来吃点吧,今天食堂饭菜挺好的。”齐丞琉边说边看了眼碗里的菜,比昨天他看到的要好多了。
谭周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地,“你走开。”
“你吃饭我就走开。”
“我不吃。”
“那我不走。”
谭周干脆转过身子,靠近墙,离齐丞琉远远的。
齐丞琉把饭盒盖上,放在肚子旁,一边看向那被子里的一团,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谭周死死地捏着大腿上的肉。没什么,只是上天把希望没收了。
下午谭周又去找了厂长,收回了之前的辞职请求。
厂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肚子上的肉都在抖,“这才对嘛,加油做事,下批货一件棉袄十五块钱咧!”
谭周淡淡地笑,这才对嘛……?
厂长哈哈一笑,“回去上班吧!”
“厂长,你能不能先发给我这个月的工资……”谭周踌躇了许久,终是开口,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人的眼睛,“……我有急用。”
“嗯?”厂长笑容收了起来。
谭周轻轻地说:“我外婆住院了。”
最后厂长借给了他三千块钱,可是离母亲要的一万块还差三千。
谭周下午下了班就去了趟银行,把钱全都转给了妈妈,剩下的三千等月底发工资再给吧,下半个月要多做点货。
但……
齐丞琉去食堂没看见谭周的身影,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又不吃饭吧。
尽管又累又饿的,他也没了心思吃饭,直接上楼去抓,哪料到人也不在宿舍。齐丞琉顿时慌乱了心神,目光落在谭周整齐的床铺还有旁边的行李箱上,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齐丞琉又出厂去找,恰巧前几分钟谭周已经回来,去食堂吃饭去了。
等齐丞琉找完服装厂附近街道都没找到时,已经八点钟了,早就开始上夜班了。
齐丞琉扶了扶额,还是不放心,问了人谭周在哪个车间,走过去在门口就看到角落里靠墙的那人儿正低着头做事,手上动作不停,很认真很迅速。他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笑了笑,转身下楼。
今天不到十二点就赶完货了,厂里人都轻松了不少,结着伴去喝酒吃肉。
邹家铭叫谭周一起去吃宵夜,谭周今天一整天都郁郁的,再加上不敢花钱,就拒绝了,回到宿舍准备早睡。
齐丞琉这一天时间就认识了包装部的所有人员,都是女性,只有他一个大男人混杂在包装车间,感觉像是唐僧进了女儿国。
晚上下班他被她们盛情邀请一起去吃夜宵,齐丞琉不好拒绝,只好笑着答应。
回答了一大堆八卦,在她们得知齐丞琉已有喜欢的人时,热情便减弱了一半,没过多久,齐丞琉才解脱,微醺着回去厂里。
齐丞琉还是有点怵那个楼梯,走在上面总觉得会一不小心踏空掉下去。
他扒着扶手慢慢地爬上来,脑袋有点晕。
谭周刚要睡着就听见门“碰”地一声,卷来了一阵淡淡的酒气。
齐丞琉走了进来,看到他已经躺床上了,惊讶地扬了下眉,“就睡觉啊?没出去玩?”
谭周闷声回答:“没。”
“哦。”齐丞琉脱掉外套,坐在自个儿床上,“早知道我也不出去了。”
谭周闭上眼睛,默默地转了个身。
齐丞琉抹了把脸,拿着衣服和桶去卫生间洗澡。
洗好澡,齐丞琉关了灯,直接穿着内裤钻进被窝。
房间一时安静。
很安静,谭周能听到齐丞琉有些粗的呼吸声。
突然——
有点儿动静传了过来。
……隔壁夫妻在做……那档子事。
女人的呻.吟声和床板嘎吱的声音清晰地飘荡在房间里。
谭周刮地一下红透了脸。
房间隔音不好,以前谭周也经常听到过,但他一个人住也没啥,可是现在屋里多了个人,和他一起听到这声音……
谭周恨不得敲墙壁让那对夫妻小点声。
齐丞琉原本是想睡的,忙了一整天,做着枯燥无聊的活,整个人的精神都受到了损害。
可是当他清楚地听见那暧昧的声音后,精神瞬间恢复。
齐丞琉摸黑下了床,走到谭周的床边,压低声音问:“你睡着了吗?”
谭周当然不会说话!
齐丞琉静了一会儿,只觉得那边动静越来越大,而自个儿心中的杂念也越来越汹涌,内裤里那鼓囊囊的一团也逐渐清醒。
“真享受啊……”齐丞琉叹了一句,声音越发低哑。
黑暗中齐丞琉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性感诱人。
谭周摸不清齐丞琉想干什么,只能装睡,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这王八蛋霸王惯了,谭周怕他又做出什么。
“谭周,我知道你没睡。”
谭周呼吸一凝,吓得手心出汗。
下一秒,身侧一重,齐丞琉上了他的床。
齐丞琉很大动静地侧着身子对向谭周,往他身上贴。
刚一碰到,齐丞琉的身体很烫,谭周往边上移了移身体。
齐丞琉又贴过去,直到把谭周逼到没法再移了。
齐丞琉得逞地笑,凑近谭周的耳边,轻轻地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耳朵有点痒,谭周躲了躲,脑袋还能移开一点儿。
“你说他们正进行到哪一步了?”齐丞琉又开口。
谭周忍不住了,冷着声音说:“你回到自己床上去。”
“我不。”
谭周直接爬起来,想要跨过他下床,可惜被齐丞琉抓住了手,他身体重心一歪,跟着倒在齐丞琉身上。
齐丞琉抓着他的手往他的那坨东西探去。
“嗯……”当谭周的手触摸到那团生命力时,齐丞琉忍不住舒服地微哼出声。
谭周如同摸到电门一样,又恼又怒,气得直接举起左拳,一把砸在齐丞琉脸上。
谭周身体弱,力气也小,加上又是左手,对于齐丞琉而言,这一下砸得一点也不疼。
但他也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于是便放过谭周,小心地把他放在身侧,然后自己自食其力,修长的大手探进被子里,摸到自个儿的生命力,就在谭周的身边,当着谭周的面,脑子里想着谭周,认真地挊起来。
谭周脑子都要炸开了。
耳畔近的是齐丞琉的低喘声,远的是隔壁女人动情的低吟声,两重夹击。
想到那王八蛋在自己床上手/淫,谭周恨不得把他踢下床,但还是忍住了。
谭周紧紧捏着身下的毯子,直到那毯子上的一撮儿毛被他揪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周只觉得度秒如年,在几声大口喘息后,齐丞琉终于安静下来了。
谭周放开毯子,终于……忍过来了。
齐丞琉俯身亲了亲谭周的脸就回到自己床上了。
谭周手往那边地方摸去。
果然……
湿濡了一片。
☆、-08-
-08-
第二天,谭周起了个大早,安静地站在床铺边上拆被单。
齐丞琉一睁开眼就看到谭周抱着被单要放进桶里,他认出是谭周床上那条,昨晚……
罪魁祸首嗓子一痒,猛地咳嗽起来,他赶紧下了床,长腿一迈,走到谭周旁边,有点害臊地挠挠头,“还是我来洗吧。”
“好。”谭周把装着床单的桶递给他。
齐丞琉接过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俊朗的面容带着这有点傻气的笑,竟意外地和谐。
“昨晚……”齐丞琉提着桶还不走,似是还要跟谭周讨论一下昨晚。
谭周转身去拿脸盆水杯,不给他机会,直接出门洗漱去。
一开门齐丞琉就感觉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他赶紧去套上裤子,拿起水桶,倒上洗衣粉,也跟上去了卫生间。
谭周在里面刷牙。
齐丞琉凑到他的旁边,拧开水龙头放水,在等水放满,齐丞琉又开始找话题,偏眸看着谭周:“昨晚睡得好吗?”
谭周本来是要吐掉口里的牙膏沫的,听到他这话,又继续刷起牙来。
齐丞琉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犹豫,水声哗哗地,谭周的侧脸看起来淡静又温和,他鼓了勇气,问出口:“你……是不是……不那么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