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面雨声太大了。”
柳淮絮说完这句,便看向了窗外,一时间两人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柳淮嫣声音突然响起:“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多年来早已经把动动视如己出。”
“动动也像未未这样,安静乖巧,我逗弄他的时候他都会害羞的笑。”
柳淮嫣的声音本是低沉的,可说着说着竟然明快了起来,柳淮絮转头看向她,见她低着头盯着予未,再抬头时情绪变化极快,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他。”
柳淮嫣这几日期盼和失望中度过,柳淮絮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现在亦是,所以她只能把握住柳淮嫣的手攥紧,像是祈祷又像是安慰的说道:“会没事的。”
……
一场大雨把夏日的暑气消了大半,早上起来时柳淮絮难得的做起了小馄饨。
这几年带孩子本就累,予安便不让她再做这些,日常的由穗阳来做,若是想吃什么好的或者是过年节就是予安和穗阳一起做。
但今日,柳淮絮是想着给柳淮嫣做的。
这几日她陪下来,明白柳淮嫣的牵挂和忧心,却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早上起来时见了柳淮嫣不安的睡颜,便想起了几年前在京城时的那日早上。
柳淮嫣没吃上她包的小馄饨。
所以便想着早早起来做。
许久不做,柳淮絮的手也没生,等她忙活一起做好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起了,她便让穗阳带着她们洗漱,然后自己安心的包馄饨。
柳淮嫣身体还虚,昨日睡的又晚,柳淮絮是想到她会晚起的,便先让三个孩子和穗阳先吃,等她们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院中等着柳淮嫣醒。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柳淮嫣醒来时有些不好意思,柳淮絮倒是温和的笑着说:“醒了?等等我去给你煮小馄饨。”
柳淮嫣明显也想到了多年以前,干哑的嗓子张了张,到底没发出什么声音,而是眼神随着柳淮絮忙碌的身影转动。
本是觉得温馨的时刻,可柳淮嫣却突然红了眼眶,小跑着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煮馄饨的柳淮絮。
藏在多年的话终于是说出了口:“我与姐姐这些年不过见了三次,可每次姐姐总是能让我生出温情和依赖。”
柳淮絮顿住身子,听到她的话不经意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也觉得你乖巧又安静,讨人喜欢。”柳淮絮说的是实话,第一次见到柳淮嫣的时候她便多看了几眼。
她的性子本不该是如此的,若说是血脉相连,那她见到柳淮义时便不是如此,所以只能是两人的缘分。
不过酸溜溜的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再惹柳淮嫣哭,便便故作语气轻松道:“你姐妻要是见到你如此,定然会吃醋的。”
她话音落下,柳淮嫣还来不及接话,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同向后看去。
跑进来的是予安,她见两人如此拧着眉顿住脚步。
柳淮嫣想起方才柳淮絮所说之话,脸上有些红晕,离柳淮絮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再抬头时予安眉拧的更脸红,脸色也有些发沉,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着声问道:“是…有消息了吗?”
确实是有消息了,不过不能完全算是好消息。
因为寻找到的两人中,只有一人还活着。
予安和予争出发时,还向庄元借了些县衙的人,一路到了予争遇到柳淮嫣的地方,那里被黑衣人做了记号,几人按照记号寻了几日,终于在泽源村的后山找到了两人。
那时女乾元已经奄奄一息,动动也饿了几日身体虚弱的厉害。
予安和予争一起把人带到了齐四湖的医馆,可那女乾元没挺住,在路上便没了气息。
柳淮嫣听完予安的话,咬着唇,身子一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边的柳淮絮及时扶住了她,关切的看着她。
柳淮嫣脸色苍白,闭了闭眼念叨着:“她也算是解脱了。”
自动动的娘亲去世后,女乾元便一直郁郁寡欢,当年所受的伤也日日折磨着她,她活着是为了动动,如今能够早日去见动动的母亲,自当是算一种解脱。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睁开眼睛,便踉跄着往医馆走去。
予安和柳淮絮紧随其后。
……
女乾元的后事是柳淮嫣亲手办的,而后便一直在医馆照看动动。
柳淮絮和予安大部分时间里也都是陪着她,家里的三个孩子自然是交给了穗阳照顾。
两人甚少在家,予初便跟着武满也是玩疯了。
休沐时,便想着再去临阳县主府,而且她这次长了记性,不止把武满带着一起,还把谢珺也给带过来了。
但谢珺也比武满要难糊弄,予初便提前给两人买了糖果,讨好之后再让两人给她做梯子,登上了临阳县主府的围墙。
可这一次,却是没再湖心亭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予初脸上满是失落,可还是舍不得下来。
最下面的武满快站不住时便哭喊着:“初姐,我要顶不住了!”
在中间的谢珺也不好受,但她收了予初的糖果还是咬着牙挺着,还给武满加油:“满哥你再挺一挺!”
“珺姐,我真不行了。”武满说着便要倒去,这时予初突然叫唤一声:“满哥我看到人了,你站稳了。”
武满便又咬着牙稳稳的站住。
县主府里的萧锦钰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正往湖心亭中走去,然后便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喊声。
“钰姐姐~~~”
她没转过头,而是对着身边的侍女耳语了两句。
不多时,予初便见到那侍女缓步向着她走来,颐指气使的说道:“小丫头快回家去,要是下次再来,我们主子可说了让侍卫打你的板子!”
予初听完这话瞬间就拧着眉,神色不满的想要回嘴。
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理亏,恹恹的没了言语,低下头刚要跟谢珺说要下来了,结果就听到了训斥声。
“我便是如此跟你说的?”
声音中虽是透着丝丝冷意,但确熟悉的很,予安立马回过头,看向训斥侍女的萧锦钰。
本是忘却了的长相在这一刻竟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她欢快的招手,欢喜的喊道:“钰姐姐~~!”
可她忘了下边的武满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她一招手立马就站不稳了,三人齐齐的往下摔去。
站在墙里的萧锦钰见状也没心思在训斥侍女,迈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向院外走去。
侍女慌乱不已,也跟着萧锦钰往外跑。
三个小孩躺在草地上,没受什么伤,就是浑身蹭的脏兮兮的,萧锦钰见状赶紧跑过去,拿出帕子给予初擦脸,可刚触碰到予初的脸却又收了回来。
把手帕往她手里一塞,让她自己擦。
两人几年未见,有些生疏感也是正常,予初没在意这些,拿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擦完了又规规矩矩的叠好,笑嘻嘻的说道:“钰姐姐的帕子好香~”
萧锦钰闻言,本是冷着的脸突然红了,转过头不好意思看予初。
予初心大的性子是随了予安的,见状笑意也未收敛,反而更胜,然后把帕子收进怀里,说道:“帕子脏了,回头我洗干净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钰姐姐。”
钰姐姐三个字像是烫人一般狠狠的戳着萧锦钰的心。
她扔是撇着脸,紧咬着唇没吭声,像是默许。
予初便赶紧招呼武满和谢珺起来,让两人向萧锦钰问好,不过只让人叫姐姐,不许叫钰姐姐。
萧锦钰趁着他们说好的功夫才转过了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予初,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她又微微垂眸。
“钰姐姐我明日还是休沐,再来时可以从门口进去吗?”翻墙真是翻累了,予初不想再翻了。
但萧锦钰没应声,而是站起身来向府里走去。
等人走远了,武满有些愤愤的说道:“初姐,这姐姐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好啊…”
武满嘴笨又实诚,谢珺看着予初越来越委屈的小脸,赶紧接道:“我和满哥是觉得你委屈嘛,翻墙多累呀。”
予初知道两人是为她打不平,不过那人可是萧锦钰啊,她怎么舍得有人说她?
便维护道:“钰姐姐只是害羞,没看到她拿帕子给我擦脸吗??”
两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也没再吭声。
……
第二日三人还是同样的时间到了县主府。
其实比起三人行,予初更愿意一人来,可家里都知道他们几个一起玩,不带着也说不清。
而且阿母好像是不愿意让她与萧锦钰见面。
只能瞒着。
昨日晚上予安和柳淮絮回来的晚,予初自己偷偷洗过了萧锦钰的帕子,可今日过来一路她一直握着帕子,夏日炎热,她们几人又是跑跑闹闹来的,帕子上沾染了她的汗渍,予初有些微恼,可想了想似乎又成了一个理由。
到了门口,予初想着怎么跟侍卫说话放他们进去,可还没等开口呢,侍卫便自己给他们放了行。
予初踏进去时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