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胜于无。”李弈笑着拉过他的手,在自己唇边“啵”地亲了一下:“晚安。”然后转个身,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响起了细细的鼾声。
……这还是有点儿醉了吧。唐先捷哭笑不得,替他盖上被子。
李弈这几天只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计划。他让郑杨安排,早早把下周四那天空了出来。
他预约了一个很火爆的高档餐厅,周四晚五点,两人。抽空去逛了趟商场,买几套新衣服,又来到卖腕表的专柜。挑挑看看,最后选中了一块宝柏的玫瑰金色圆盘机械表。
他去拍封面,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蓝海冰纳闷,偷偷问郑杨:“弈哥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郑杨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皱眉看着一脸和煦笑容的李弈,在造型师的要求下摆着pose。
唐先捷言而有信,周四下午一点四十的时候,联络李弈。”您在哪儿?“李弈问:”在哪儿都别动,我去接你。“唐先捷愕然。从来都只是他去接人,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终究是有点儿好奇,于是说了个地址,把自己的司机打发走了,在附近的咖啡厅等李弈。
二十分钟后,李弈开着他的小标致来了。”坐前面,“李弈摇下车窗,笑着说:”车太破,唐总屈尊降贵,将就一下吧。”
唐先捷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正系安全带的时候,李弈从车后座里变出一大捧玫瑰。”大冬天花儿很贵的,唐总给我个面子吧。“红彤彤的玫瑰,映着李弈有些腼腆的笑容:”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花,就选了最大众的玫瑰。“唐先捷只得接过花,皱了皱眉。他把花放在腿上,问李弈:”去哪儿?“李弈笑了笑:”看电影。“
他们看得是一部国外的爱情轻喜剧。唐先捷早不记得自己上次在电影院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有没有二十年?李弈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时不时转过头看他,眼睛在黑暗的影院里亮晶晶的。
四点半,电影散场。李弈和他探讨剧情:“我觉得他们最后去的那个岛挺美。有时间一定得去一次。”
唐先捷面无表情。李弈也浑不在意的样子,吸着可乐,好心情地哼着歌儿。
他们预定的餐厅离这儿不远。到地方的时候,离五点还差五分。
烛光晚餐,轻柔地爵士乐表演。周围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在那儿喁喁低语。
“李弈,“唐先捷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约会啊。”李弈笑着说:“我上网查了攻略的,这可是约会的标准流程。”
唐先捷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皱眉看着他。
李弈切好了一块牛排,倾身放到他面前的餐盘里,轻声说:“至少把这顿饭吃完。“他们之后都没怎么再交谈。李弈无声地吃着,偶尔把切好的食物递给唐先捷。
一顿沉闷的晚餐。直到他们上车,都没再说过话。
李弈似乎也有些疲惫。等红灯的时候,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最后在一座小公园门口停了下来。
冬日寒冷的夜晚,人迹罕至。偶尔有雪从青松的枝条上簌簌而落,愈发显得空旷幽静。
李弈手插进大衣兜里,晃晃悠悠地走着。唐先捷跟在他后面,几次欲言又止。
他们在一颗参天古树面前停了下来。
“据说这棵树活了七八百年了。”李弈仰头看着树冠:“这个公园就是为了它建的,叫古木园。”
唐先捷也抬头看,困惑地问:“这上面为什么系了这么多红绳?”
“因为这是颗月老树啊,”李弈笑了,似乎觉得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唐总很可爱:“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传说吧。年轻男女们在这儿许愿,把红绳系在树上,就能求到好姻缘。”
唐先捷没什么表情,定定地仰头看着。李弈看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侧脸,突然急匆匆地走过去,紧紧抱住他。
树枝上的雪被一阵疾风刮下来,正落在唐先捷肩膀上。
淡淡的木香味,混杂着冷峻的雪气,萦绕鼻息。”唐先生,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李弈叹息般的低语在他耳畔响起。
心中重重颤了一下,唐先捷慢慢抬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终于轻轻把他推开。
“对不起。”唐先捷说:“我的错。是我太纵容了。”
“纵容谁?我吗?”李弈苦笑:“你敢说,你没有纵容你自己?””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可能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但在我这儿,我能确定的,就是爱上你这件事。“”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是平等的。”
“所以,我今天向你表白,”李弈专注地看着唐先捷:“如果你能接受,我希望,我们可以像爱人那样相处。如果不能&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床伴,我没办法接受在这份感情里掺杂着别的东西……我做不到,希望唐总放过我。”
他像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等待法官最终的裁决。
在过去三十年的生命里,他从未有过如此纯粹而激烈的情感。孤注一掷,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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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坑起,这个文就一直维持着日更,有时候还有两更。突然断更真的不好意思,但大家请放心,这文不会坑。因为后文我已经基本写完了。只是有很多的细节需要增删修改。我写文经常一言不合就整段整段的修,所以没法都贴上来。感谢各位小天使这段时间的回帖和等待,等我坐完月子再战!(也许月子期间有空也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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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唐先捷低声说:“我们不可能的。”他整了整李弈的衣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的意见。虽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最理想的状态,就是维持之前的关系,但我也不会勉强你。”
李弈满嘴泛起苦涩。如果他能想得开,按唐先捷的标准妥协,只安心履行作为一个情人的义务,那么也许可以更加长久地在他身边——但是他想不开,做不到。他不能践踏自己的爱,来粉饰太平。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得到,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忘了我吧。好好拍戏,好好生活。”唐先捷揉揉他的头发。
李弈笑了笑,从大衣兜里掏出盒子:“本来希望是定情信物的,最终还是成了分手礼物。”
唐先捷接过盒子,打开,是一枚腕表。
“知道这块表不符合您的身份,但好歹是我辛苦赚钱买来的,一点心意。”
唐先捷笑着合上盒子:“谢谢,我很喜欢。”
李弈知道,这句“我很喜欢”,不过是他惯用的客套话罢了。和他流于表面的温柔一样,只是出于一种有涵养的,习惯性的礼貌。
“谢谢您这大半年来对我的帮助。”李弈轻轻亲吻了唐先捷的侧脸,笑着说:“本来都已经分手了,再送您回去就太尴尬了。可是这边比较僻静,打车都不好打。等司机来接您也得个把钟头。天这么冷,别再冻感冒了……”他突然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比过敏还要严重。
唐先捷叹了口气,摘下手套,用拇指轻轻擦掉李弈眼角的泪痕,最终还是抱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做选择?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相处的很愉快,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李弈闭上了眼睛。不够,这样不够。唐先捷可能永远都不会懂。真正想要的得不到,不如干脆转身离开。
他们最终还是等到了唐先捷的司机来接他。在寒夜空旷的街道上,他们分道扬镳。
李弈一直站在自己车门前。唐先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上了车。
路灯斑驳的影子,一晃一晃地闪过车窗。唐先捷看着后视镜里,李弈雕塑一般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表情完美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崩塌。
他拿出那块腕表看了一会儿,疲惫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鼻根。
无论是出于他的骄傲,还是对李弈的尊重,他都应该放手。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他对李弈的感情有些特别。
虽然一开始李弈的确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的确是抱着嘲讽的心态给予帮助。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在意他,甚至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第一次特意到外地去探班,哪怕第二天还要赶回去开会;第一次亲自送艺人合约,第一次让床伴半夜留宿,甚至第一次带人来自己家里……
他想,只要李弈别再像那天晚上一样,逾越了他的界限,他也不吝于给他更多的例外和纵容。
他甚至想,即便他真的再一次逾越了,他可能也不会放手。最多像上次那样,小惩大诫敲打一下,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混过去。
偏偏是这么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之前不是没有过声称爱上自己的床伴。分手的时候,或哭天抢地或苦苦哀求。从来没有李弈这样,主动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