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给你买个范冰冰款式的?”
“滚!”我吼了一句,音波震天动地,卫生间门背后挂着的拖把应声而落。
萌叔这就真滚了。
这事精儿走后,我一个人靠着窗口抽了根烟,夜风挺凉,吹得在脸上也算舒爽。平心静气想了会,祁洛就是个弯成蚊香的主儿,压根不会用什么“女朋友”,要用也是用当红男神款的吧,比如詹一美啦年轻时的小李子啦那样的。
偏偏我一遇到他,就特别不理智,特别浮躁,特别幼稚,恨不得分分钟把天花板掀下来才能折辱他。这太不像我了。
回头还是得跟人道个歉啊,为了那个破掉的“女朋友”,我又是搅合了他的相亲,害得他被泼了一脸水,还跟人吹胡子瞪眼的,想想真是过意不去。
一根烟到了头,我琢磨着他们的趴体也应该搞的差不多了,我这个时候回去,刚好可以大杀四方、战斗到终场。
正往外走,一出门便愣住了。
说曹操曹操到。到的不止是祁洛,他身边跟着的,还有个温文尔雅、清俊迷人的小帅哥。
酒吧里光线明暗不定,有探照灯扫过来,我所站的这一隅恰好被笼在阴影里,同时我又往门口靠了靠,生怕被他们看到。
祁洛一手插在裤袋里,食指夹了一根烟,说话的时候偶尔抽一口,眉头随之习惯性地微微皱起,整个人都散发一种恰到好处的懒散和漫不经心,偏偏这时候的他最吸睛。
卸下了白日里严谨工整的有些过分的俊朗,此时昏暗灯光下的,眼里有挥之不去的萧疏寒意,嘴角的笑稍稍勾斜,也许这才是真实的祁洛。
讲道理,除却祁洛邪恶腹黑的内里,光看外在,他这个壳子还是相当悦目娱心的。
我看着被灯光勾勒出一圈朦胧轮廓的他们,恍惚间觉得,虽然,我与他是日日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同事、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实际上我们的差距,像黄昏与白昼的距离一样永远跨越不了。
这么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了一会儿,小帅哥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我这才察觉到,被我撞见的这个现场,这是……祁洛这不会是在约炮吧!
刚才那种感慨,顷刻间如同被震碎了毛玻璃,“哐当哐当”碎落一低。我莫名地滋生出一股子无名业火来,不是前两天还对我家英俊哥挺有兴趣的吗?这就转移目标啦?
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这儿牛郎相会,那边张海丽的侄女知道吗?凭啥祁洛就被满天下的桃花的穷追猛打,连萌叔都解决了对象问题,就我一根大光棍打到底。这不科学!
这会英俊不在,没了冲锋前卫,我只好自己英勇献身,从门口走到祁洛和小帅哥面前,打断他们道:“祁经理。”
祁洛和小帅哥聊得正欢,冷不防冒出一个我,祁洛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否灯光的错觉,他的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是担心我喝多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的么?如果是,舅舅大人除了在花丛戏耍,竟然还有注意力能够分给我,真是感人肺腑。
我懒得跟他多客套,直截了当道:“经理,海丽姐在微信群里喊你怎么不见了,让你回去撑场子。”
祁洛点点头,转而对小帅哥道:“陆栎我先过去,下次有机会聊。”
我也礼貌地对小帅哥笑笑,陆栎一笑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看着十分人畜无害、特别治愈,和池峻那种很夺目的漂亮是不同的味道。我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祁洛,暗自琢磨起他的口味来。
一走神,脚下就被台阶绊了一下,祁洛很及时地扶了我的腰一把,道:“看路。”
这一绊,只觉得胃里沉寂了大半个晚上的酒精都叫嚣起来,如同山呼海啸,争先恐后的往我嗓子眼里涌。我一下子站定,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祁洛见我脸色不对,道:“不能喝就不要喝,你当这是灌矿泉水。”
我置若罔闻,指了一下小帅哥离去的方向,道:“你朋友?”
“老同学。”他言简意赅道,看样子并不打算多说,“你要不要吃点醒酒药?我去买。”
我对他摆摆手,强忍道:“感谢关心,你继续去相亲。”
祁洛皱了皱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就你理解的这个意思。”腹中如同刀绞,我怕在酒吧里跟他吵起来,道:“你快回去吧,人家姑娘还在等着,甭管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他要发作了,忽然像上次那样摸了摸我的脸,动作十分轻缓温柔,低下头对我道:“傻不傻。”
不等我回答,祁洛不容置疑道:“我跟他们说一声不过去了,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这四个字,是似曾相识的。
像是傍晚深山中的悠远钟声,清晰地、钝钝地,传进我的耳膜。在我小时候,我老娘在世的时候,常常用相仿的语调,拍拍我的脸,道:“我们回家了。”
关于小时候很多事情,我的记忆早已模糊,甚至都快记不清我老娘的样子。唯独这样一句话,被刻刀一笔一划刻在了我的心里,像陈年的伤疤,成为了妈妈留给我所有浓缩的残影。
我犹豫着要不回头,好像一回头,还能看见那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在斜阳里推着单车接我放学,我咋咋呼呼地跑向她的画面。
一晃头,我发现自己的眼睛里竟然都是煽情兮兮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还嘲笑萌叔失态,结果这会就摊我自个身上了。
我并不是有恋母情节的人,上一次流眼泪还是在我老娘去世的时候。那次我都没怎么哭,还被我爹呵斥我冷酷无情。这么多年来,甚至在国外最无助最难熬的时候,也压根也没想过她,偏偏这时候,因为祁洛不经意地一句话触动了心底那把生锈的锁。
大概是视线朦胧,我头一次发现,祁洛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都和我照片上的老娘挺像。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被他带上了车,祁洛见我一脸懵懂,还以为我喝多了缓不过来。叹了口气过来给我系安全带,凑近一看才发现我哭了,语气中竟然有些张皇失措,道:“怎么了?”
妈的,太糗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被看到这个蠢样。我吸了吸鼻子,刚想说我没事,眼眶里储存的剩余的眼泪倏地滚下来,砸在祁洛的手背上。
祁洛大约是误会我哭的更凶了,平时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通通丢到了西天,忙手忙脚地给我擦眼泪,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躲开他的视线,把脸转到一边,道:“哪里都舒服。不去不去,回家。”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你别哭了,大不了舅舅以后不相亲了。”
“滚。”这会我是破涕为笑了,“你相亲管我鸟事。”
一点点温言软语,我就这么被敌人的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给收买了,以至于祁洛再倾身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眸,想开口却最终噤声,全身紧绷的好似一具僵尸。
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倒退,隔着车窗,道路两旁暖橙色的路灯幻化成一团遥不可及的火焰,点亮了城市晚归的路途。
我把脸贴在窗户上,玻璃的凉意让我昏沉的头脑稍稍好受了些。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音乐声调的很低,于是这气氛被晃荡着、发酵着也不显得尴尬。我竭力睁开眼睛,认真分辨了一会,是《醉乡民谣》的原声带。
他大概还是不放心我,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膝盖,小声哄道:“快到了。”
我的双膝不自觉一抖,虽然躲开了他的手掌,却感受到了他留下的余温。
下车之前我想明白一件事,所有的多愁善感都是建立在我有这个需求的基础上,所以才会看山不是山,满肚子都是酸了吧唧的欲赋新词强说愁。人祁洛跟我妈就是正儿八经的同辈分亲戚,能长得不像吗?我怎么就心软得跟掺了水的稀泥似的,真是贱得慌。
回到家还是晕眩的很,右边耳朵还一直耳鸣。祁洛难得善心大发,鞍前马后的给我倒水,还不让我喝冰箱里的,盯着我喝完水后,又下楼买牛奶和醒酒药去了。
他走后,我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抱着马桶作势干呕了几下,啥也没吐出来,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
我扶着墙壁按着我可怜的胃,仍旧特别不舒服。心说吐不出来,是不是该吃点泻药就好了。这么想着,忽然柜子上一个白色的药盒,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眯了眯眼睛,目光缓缓聚焦,哦,那是萌叔搬走的时候忘记带的,开、塞、露。
因为我处在一个喝高了浑浑噩噩的状态,故而,对这平时压根不会注意的东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我捧着那盒开塞露,心想:开塞露的原理,应当同泻药一致吧。
当然,我是一个没有便秘的五好青年,但是此时情况特殊,偶尔借用一下这东西,快速获得解脱。除了我,任谁也不会知道,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任何一个双商正常的成年人,大约都不会有这种吊诡的想法,偏偏我现在喝多了,我不是。
同时,祁洛和小帅哥说话的柔和表情,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不禁对Gay的性生活亦有几分猎奇的心思,真用菊花么?这地方能舒服?肛口如此窄小,怎能容纳下祁洛那门巨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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