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瑞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就作出了决定。
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对江铭道:“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只是今晚确实有事,又没有听到你的电话。不如明天我再专门请你好了?”
这回还不等江铭回答,杜荣急着先站起来了,“哎,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这……这位先生是江先生您的朋友,我怎么敢耽误他的时间!”然后他对着梁瑞笑道:“我们的事情不急,都是自己人,随时可以谈嘛,江先生远来是客,你就先陪他吧。”
梁瑞似乎有些犹豫,他迟疑了一下,说:“可是……”
杜荣眼睛一转,看向了存在感已低到快要消失的韩平,爽朗的大笑起来:“你们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就放心去吧,而且不是还有韩总在这里嘛!和韩总谈不是一样的?服务员呢!还不来给韩总添个位子!”
韩平:“……”
梁瑞看了看韩平,又看了看杜荣,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客气的道:“那就麻烦杜总了。”
杜荣笑眯眯的,“这有什么麻烦,都是朋友,以后有事没事也可以多联系嘛。”
梁瑞含笑点头,对韩平道:“那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去吧……”韩平愣愣的看着梁瑞,他还有点没回过神呢。
至于其他人,梁瑞自始至终都和没看到一样,他最后才转头看向江铭,微笑道:“那我们去吃饭?”
江铭定定的看着他,唇角上挑:“好。”
…………………………
梁瑞看着面前的饭菜,早已经凉了许久了。
看来江铭果然是点好了饭菜在等他的,这一点倒不是假话,梁瑞自嘲的想。
江铭让服务员重新上了一份蔬菜粥,给梁瑞添了一碗,柔声道:“空腹喝酒不太好,先吃点东西吧。”
梁瑞当时一口干掉了一杯白酒,胃里确实不太舒服,面对这样的体贴,他本该很高兴的……但他却实在做不出高兴的样子,梁瑞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底的黯然,默默的开始喝粥。
片刻后梁瑞放下碗,对江铭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房间里略微昏黄的光照射在江铭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冷漠的弧度。
江铭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靠坐在椅子上,闻言眉梢一挑,双眸中露出戏谑的光芒:“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梁瑞顿了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比较好呢?我可以改。”
江铭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鼓起掌来,“论起虚伪的程度,你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明明恨我恨的要死,但利用起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当真能屈能伸……”他说到最后,语气中的讥讽已然十分明显。
梁瑞没有反驳,他今天确实是利用了江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并没有什么羞愧。
今天江铭那样突兀的出现,实际已经将他逼上了悬崖,他若是任性的和江铭翻脸,只会将韩平的公司逼入绝境,他们不但会在这次的投标里彻底出局,还可能将面对事后杜荣的打压,因为他而连累韩平,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而扭转这一切的局势只是需要顺着江铭说几句话就够了,那有什么不可以?他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孩子了,光有骨气又有什么用,现实会教会人一点点学会妥协,这简直都算不上事儿。
何况这不是正是江铭想要的吗?让自己认清现实,让自己向他妥协。
梁瑞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深知要扭转一个对自己成见已深的人的看法,是个极为费力不讨好的事,因此并不打算和江铭辩驳。他叹了口气,用由衷的语气道:“走到今天这步,实在非我所愿。我可以做些什么,来让你消消气呢?”
梁瑞自认为语气已经足够温和,并不会给人不诚心的感觉,然而江铭却忽的伸手将杯子扫到了地上去,‘哗啦’的破碎声让梁瑞浑身一僵。
“消消气?”江铭神色阴鸷,冷冷盯着梁瑞,显然已是怒极了。
面对这样的江铭,梁瑞顿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他紧抿着唇,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惹怒了江铭。他愿意主动化解这段恩怨有什么不对?江铭之所以纠缠不放,无外乎自己当初假死离开又骗了他一次,以江铭的心高气盛,当然觉得无法接受了。梁瑞完全理解他,换位思考,自己最厌恶憎恨的人,还没有报复够,他就死了……若是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多年后发现其实那个人没死,只不过是逃了,还逍遥自在过得很好……这可怎么甘心,若是个心胸狭隘的,气死自己都是很有可能的。
梁瑞眉头皱了皱,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善了,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吧?他迟疑了片刻,道:“我确实是真心想要请求原谅的。”
“原谅?你认为我想要的是你的忏悔?”江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神色已然恢复一片淡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你说的对……只可惜你的真心太过廉价,况且……你觉得我是个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打发的傻瓜?”
梁瑞沉思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江铭的意思已然很清楚了。只要愿意提要求就是好事……他最怕的不是困难,而是连解决的可能都没有。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江铭的面前,凝视面前人冷峻的面容,缓缓的,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这样……可以吗?”梁瑞仰起头,平静的说。
江铭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哪怕是做着虚伪卑鄙的事,哪怕是毫无廉耻的跪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却永远都是这么平静且理所当然的,背脊也永远都是挺直的。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然而这俊朗的面容,这清澈的眉眼,这温润的一颦一笑,却如同剧毒的罂--粟,让他无法自拔。
江铭胸腔里的愤怒如疯狂的藤蔓一般滋长,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抑制的地步,他上身前倾,深深看入梁瑞的双眼,“为什么不狡辩呢,为什么不反抗呢?”
你就这么的……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江铭冷冷的笑着,手掌抚上梁瑞的面容,指腹按上他柔软的唇,内心的欲望如江河决堤。
“不够,完全不够。”
☆、第7章 007
梁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就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
然后他发现,原来不带算计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好……所获得的满足感,甚至远胜于之前那十几年的汲汲营营。
以前的他,被污壑迷了眼,以至于没能发现真正宝贵的东西。
他很庆幸……自己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发现了这一点。
那段时间,梁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曾经的空虚疲惫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只要有少年在的地方,就有阳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让他感觉连生命都拥有了不同的意义,不再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
梁瑞会每天亲自送少年去学校,目送他离开,不论工作多忙碌,也会去接他放学,陪他吃饭。他会耐心的看着少年做功课,会细心倾听他内心的烦恼……无论有多少琐事,只要是和少年一起,他都不觉得厌烦。这种无处不在涓涓细流般的感情,滋润着他干涸的心,让他完全无法停止下来。
他开始用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计划他们之间的相处。
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虽然他没有办法让那些流言消失,但他可以用事实证明那些言论的荒谬。
他可以做到的,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只有夜深人静之时,在极尽的距离凝视少年的面容,想要碰触却害怕被发现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意识到……人心真的是欲壑难填。
他逐渐不满足于所谓相亲相爱的兄弟关系,他想要更多。
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心信任依赖他的少年,知道自己敬爱的兄长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甚至比被欺骗还要更令少年厌恶也不一定……
这场因欺骗算计而开始的……畸形的爱恋,注定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
梁瑞明白他不能打破现有的一切,这已经是他能所拥有的极限了,再往前一步,将是万丈深渊。所以他始终、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心思,在自己的脚下画了一条线,不越雷池一步。
他能走到今天,除了足够的理智,还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他就这样给自己套上虚伪的外衣,用所谓兄长的关怀,一点点看着少年向他靠近,感受着少年带来的温暖。
享受着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是年二十七岁的他,已经是江氏集团的最年轻的副总裁。他习惯用得体的微笑包裹住自己冷漠的内心,看着别人对他恭维和讨好,从小便识尽冷暖的他深知人心的丑恶,五色斑斓的欲望勾勒出一幅光怪陆离的世界。
而少年则是他的世界中唯一的光明。
那年生日,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多到早已经记不得有些什么。唯独少年献宝般送给他的那个礼盒,他至今连上面系的丑的要命的蝴蝶结以及包装纸的花纹都记忆犹新,因为少年说:“这是我第一次赚钱买的东西,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当然要送给我最爱的大哥咯,你可不准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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