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看着梁瑞神思不属的模样,觉得心中的痛楚和嫉妒要令他发狂,好半晌,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抚上梁瑞的眼角,抹去那涩然的液体,声音低沉,“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
梁瑞的视线一点点回拢焦距,他看着面前人的面容,听着他决绝的话……心中想的是,周泽城说的没错,他不该自欺欺人,江铭不会放过他。
只有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件事是可以解决的。
迟迟不愿意做下决断。
于是再次落入这样的境地。
人啊……果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也不能免俗。
“如果我说,我曾经……爱的是你……你也,一定是不信的吧。”梁瑞第一次,亲口说出了他放在心底十多年的执念,然而,却是在他决定彻底放弃的时候。
他看着江铭震惊的眼神,慢慢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哪怕想要剥离时挖心掏肺的痛,他也不会再有丝毫犹豫。因为没有什么,比留着那颗心更痛的了。
他真的……努力过了……可是对不起。
坚持不下去了。
外面突然响起疯狂的砸门声,将江铭从震惊中拉回现实,他看着梁瑞,又想起此刻外面的男人,心中的阴暗面顿时不受控制的滋长,他很想说一句我不信,然而却发现无法开口……沉默着转身去了门口。
周泽城看着江铭,连一贯的儒雅风度都不要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冲进去找梁瑞。
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梁瑞,虽然梁瑞的半个身子被遮住了,但露出外面的上身却依然令人触目惊心,而他对上梁瑞的眼神,只觉得心底一凉,连冲江铭发火都顾不上了。
“你,你……”还好吧?周泽城本想这样问,但他说到一半卡住了,将剩下的话吞咽了下去,伸手就要去扶梁瑞。
但他还没碰到,右手就被江铭抓住了,江铭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的抓着他,眼神冰冷刺骨,“我的人,你这样碰不好吧?”
周泽城这才看向江铭,他的嘴唇气的发抖,眼神是毫不保留的厌恶,“你……你这个疯子……”
“怎么?心疼了?可惜不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江铭戏谑的道。
“你就这么恨他……一定要逼死他吗?”周泽城锐利冰冷的视线看着江铭,一把揪住江铭的衣领,“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他为你们江家牺牲的还不够多吗?他欠你的吗?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他吃的我们江家的米,喝的我们江家的水,却背叛江家和你勾搭上,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江铭冷冷道。
“背叛?”周泽城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知道什么?你他妈知道什么啊?!”
梁瑞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古井无波的眼神落在周泽城身上,“够了……你们太吵。”
周泽城眼中全是沉痛,对着他颤声开口,“根本不值得。”你这样根本不值得。
梁瑞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周泽城的表情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他死死看着江铭,寒声道:“我们出去说。”
江铭一脸不屑,却还是和周泽城一起出去了。
梁瑞看两人出去了,顿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有什么好吵吵的……完全没有意义。
…………………………
周泽城不想打扰到梁瑞,径直走进了电梯。
一进入地下停车场,他二话不说就挥拳打向江铭!
江铭又怎么可能老实被打,他早就看周泽城不顺眼了!抡着拳头迎了上去,两个被怒火支配的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两个在外界都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男人,此刻毫无形象的像两个抢东西的小学生一样,打的狼狈不已。
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的站住。
周泽城腹部挨了几脚,觉得阵阵刺痛,但江铭也不好受,下巴被砸了一拳,此刻青紫一片。
周泽城就笑了,他可是专门冲着江铭的脸上招呼去的!
他看着江铭,眼神如刀,声音讽刺,“梁瑞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没有背叛你们江家。江庆海把他养大又怎么样,不过是把他当一条狗,为他做事替他咬人,如果这是他欠你们的,他做的那些事,也足够还债了。而你凭什么这样对他,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不相信他,只有你没有资格!”
“你以为我会听信你这些话?”江铭嗤笑一声。
“我会稀罕你相信?我今天只是不吐不快,你迟早会后悔的!”周泽城恶狠狠的道。
“后悔?我亲眼看到你们接吻,看到你们在一起,这些难道都是假的?”江铭声音冰冷,看向周泽城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谁都不知道,当年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中的惊涛骇浪。
那一刻他才明白,那翻涌的情绪,是嫉妒。
嫉妒可以拥吻梁瑞,可以拥有梁瑞的,是别的男人。既然可以是别的男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非黑即白的世界,那一刻瞬间颠倒,被浓墨倾覆。
周泽城眼神终于一变,凝神看着他,“那时候……你看到了?”
“是的,我全部都看到了。”江铭用嗜血的眼神看着周泽城,勾起唇角,“你是不是很意外?”
周泽城看入江铭的眼,好像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这种灵光一闪惊到了他,以至于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语调都不平稳了,“所以……你就以为他和我一起了?”
江铭没有回答。
“所以,你就以为他背叛了江家和我一起了?你就以为他喜欢的是我?所以你嫉妒的发狂,所以你才突然出手……”周泽城一口气说下来,眼神震惊,“所以……其实你喜欢他?”
江铭冷冷看着他,手捏成拳。
周泽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很少笑的像这样张狂且不顾形象,看向江铭的眼神满是怜悯的复杂情绪,“你会后悔的。”
这是周泽城第二次说这句话,而这次,江铭心中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为什么周泽城在知道他看到了一切之后,还能如此笃定的说出这句话……他难道不是该惊讶慌乱吗?为什么反而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才是那个傻瓜一样。
果不其然,周泽城的下一句话……就让江铭方寸大乱。
周泽城说:“梁瑞一开始就知道我追他别有所图,所以他反过来利用我的感情,从我身上获取情报这件事,江庆海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第026章
江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他脑中不断盘旋着周泽城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一字不漏。
“梁瑞一开始就知道我追他别有所图,所以他反过来利用我的感情,从我身上获取情报这件事,江庆海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如果没有江庆海的默许,以当时的那种情况,他怎么敢这样铤而走险,而且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消息来源吗?”
“以梁瑞的手段,如果他真的有心背叛江家,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当时能轻而易举的从他手里夺走一切吗?能把他逼到那个地步吗?”
“你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当时我邀请梁瑞和我一起走,但是他为了你再次拒绝了我。”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轻易地放手离开,因为你这样的混蛋,根本不值得他为你做的一切。”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你要知道,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
江铭很想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周泽城为了迷惑他而说的话,但是他又找不到周泽城骗他的理由。有些事现在已经无法求证,但有些事却很简单就可以证明,现在一想……
那时候的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只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或者……是被内心深处丑陋的*所引诱,不想去追求太多真实,只想斩断那个人的翅膀,把他困在身边,让他的眼里从此只能看到他。
他身边所有人都在说梁瑞不好,所有人都在怂恿他。
甚至他的父亲,也默认了这种说辞。
他一开始是不信的,但现实终究击溃了他,他没能坚信下去,从而放纵沉沦。
江铭回到家,发现梁瑞躺在沙发上,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胸膛还有着些微的起伏,就好像……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梁瑞会死吗……?这种假想一闪现,让江铭瞬间恐惧不已。
好像多年前的噩梦再次重演,而罪魁祸首却依旧是他。
江铭快步走过去,脚步微微踉跄,他跪在沙发前凝视面前的人。
有一瞬间,江铭不敢伸出手,好像只要一碰触,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就会和以前一样,用死亡来惩罚他的愚蠢,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让他一个人无望的忏悔。
他不想这样的……其实他原本不想这样的,但是在得知梁瑞见了周泽城的那一刻起,嫉妒令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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