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可是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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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悠远】第十五章
傍晚,沈轩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隔几分锺便抬头看看手术室门前的指示灯,十指交叉的搭在双膝前,面色凝重而焦灼。
裴克韬已经被推进去将近三个小时了,这三个小时对他而言仿佛比三个世纪还漫长。
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会有著不能够承受的东西,沈轩霖的内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到像现在这麽脆弱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抵挡任何外界侵袭而来的创伤和变故。
但今天当裴克韬和他们的孩子躺在手术室中,生死未卜的时候,沈轩霖才明白他这种自以为的坚强,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手术室旁白色的墙壁上,挂著的锺表在「滴答,滴答」的走著,那秒针每向前移一次,沈轩霖的心里就像被锋利的刀刃又割过一回。
也许很多时候,当一个人真正能够体会自己是否真爱对方,却往往是在将要失去他的时刻。
沈轩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现在内心的这种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随著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血肉模糊,痛楚难当。
沈轩霖确定这个孩子他可以不要,他只是祈望裴克韬平安。
因为他还想看到裴克韬笑的样子,就像中午的时候,裴克韬坐在自己的面前,俊雅的面庞上泛起淡淡的笑意,那麽柔和静美。
想著想著,沈轩霖痛苦的将头埋在了双肘之间,虽然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哭,但他根本已经无法抑制住眼眶中的那股热意。
这不像他,这完全不再是平日里他所熟悉的那个自己。
直到将近夜里十点的时候,红色的指示灯才突然熄灭,发出了「叮咚」的声响。
沈轩霖猛的抬起头,快步的走到了手术室前,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消息。
邱涵亭很快的走了出来,还带著无菌的帽子和口罩,身上穿著蓝色的手术服。
「裴克韬怎麽样?」,沈轩霖揪著心,紧张的询问道。
「克韬的情况算稳住了,胎儿也还好,只是需要在无菌监护室里观察一夜,你明天早晨可以见到他」,邱涵亭拿下口罩,也显得有些疲惫。
「怎麽搞成这样?上一次输液之後我不是交代过了,现在克韬的状况非常特殊,一定要倍加小心吗?」, 邱涵亭望著沈轩霖,眼神中似有几分怒意。
沈轩霖不知道该怎麽答,只是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无论怎样,现在克韬很需要人照顾,你既然是这个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我希望你能尽责的照顾他和孩子,起码在产前的这段时间里」,邱涵亭沈声嘱咐道,语气严厉不容反驳,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够再发生,没有人可以每次都这麽幸运,明白吗?!」
沈轩霖沈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邱涵亭也是一番好意,即使这语气有点像在斥责自己,但以今天这种局面而言,难道自己不该被斥责吗?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到时候能在病房见到克韬」,邱涵亭拿下了帽子,将口罩和帽子都理了理,准备转身离开。
「邱涵亭,有些关於裴克韬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沈轩霖叫住了邱涵亭。
「什麽事情?」,邱涵亭转头看著沈轩霖,问道。
「我们下楼谈吧,不会耽误你太久」,沈轩霖听到裴克韬和胎儿的情况都稳定了下来,情绪和语气也都平缓了许多。
「好」,邱涵亭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沈轩霖的要求,无论出於什麽样的原因,既然沈轩霖对於裴克韬有疑问,就还是从关心裴克韬的角度出发,这也是邱涵亭所希望看到的。
待到两个大男人在楼下的休息区坐了下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热茶,沈轩霖终於决定开口了。
「我想知道今天下午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沈轩霖很想打开自己内心的困惑,他知道如果这些困惑不被打开,他永远也无法了解裴克韬,而裴克韬是个内心太过封闭的人,怕是问了也是白问,所以他决定从邱涵亭这里入手。
「克韬,没有告诉过你?」,邱涵亭的神情略微有些惊讶。
沈轩霖有些无奈自嘲的淡笑了笑,摇了摇头。
「嗯,他叫夏逸泉,是克韬曾经的恋人,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
沈轩霖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想来他们的感情应该很深。
「裴克韬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也许应该让他们见见,这样可能有利於缓和安定他的心情」,沈轩霖想起了那晚裴克韬一个人流泪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在裴克韬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如此的分量,於是对邱涵亭建议道。
「他去世了」,邱涵亭沈默了片刻,望著沈轩霖,缓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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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悠远】第十六章
这一夜,沈轩霖终於从邱涵亭的讲述中,了解了这个关於裴克韬的故事,一个让他感到动情而心疼的故事。
「克韬和逸泉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两人自小感情就很好,长大後成为了一对情侣。克韬擅长数学,逸泉专於设计。後来克韬选择了从业於金融界,逸泉则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室内设计师。而我,和他们在高中时相识,是眼见著他们这一路走来,相知相爱,他们也曾是我们朋友圈中最为人羡慕的一对」,邱涵亭平静的叙述著,只是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逸泉一直想要个属於他和克韬的孩子,但克韬却因为忙於工作而无暇兼顾这个孩子的计划。直到四年多前,他们的试管胚胎成功了,两人知道後都异常激动和开心,可就在来医院移植受孕胚胎那天的路上,出了车祸……,克韬的骨盆严重骨折却很幸运的活了下来,但是逸泉……」,邱涵亭的语调开始有些哽咽。
「嗯,那後来呢」,沈轩霖的确没有想到裴克韬决意产子之後蕴含著这样一段故事,非常感慨的继续问道。
「後来克韬的性情变化很大,或许觉得自责,因为自己工作过於繁忙而一直拖延著这个孩子的计划,而没有能和逸泉有个属於他们的孩子。这几年他很消沈,直到去年逸泉忌日那天,他说逸泉快走了五年了,他想要一个孩子,等到来年逸泉忌日的时候,会带著这个孩子去看他。他说这既然是逸泉曾经的愿望,所以想为他完成。再後来,克韬就和你来了这里做了受孕的手术。」
「而那一晚我之所以打电话给你,因为那天是逸泉的生忌。以前我们许多朋友总会一起聚聚,给逸泉过生日庆祝,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克韬的悲痛可想而知,所以那一晚我非常担心。」
「我和他很像吗?」,沈轩霖有些苦涩的问道。
邱涵亭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你和逸泉完全是两种人。」
沈轩霖一时语塞,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麽,的确就像裴克韬曾经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他的整个世界还紧紧封闭在过去的时光里,而自己甚至连一个替身都算不上。
他忽然开始理解裴克韬之前的所有行为,为什麽要拒自己的关切於千里之外,为什麽裴克韬看起来总是那麽落寞孤独,为什麽那天夜里会抱著镜框独自流泪。
这种为爱而痛楚的感觉,沈轩霖不是没有过,但他明白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一定没有裴克韬那样刻骨铭心。
同样,他对於裴克韬因为天人两隔的痛楚和追悔,还有裴克韬那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也难以有著等同的体会。
「无论如何,现在克韬的情绪经不起再多的波折,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关心著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我想你知道应该怎麽做。」
「嗯」,沈轩霖点了点头,抿唇淡淡笑笑,「谢谢你涵亭,谢谢你告诉我这麽多。」
沈轩霖向来是个很少失眠的人,无论工作多麽忙碌,压力多麽沈重。
但,那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沈轩霖很早就拿著两个大大的手提袋来到了医院,问到了裴克韬的病房,才知道裴克韬还没有被从监护室推出来。
沈轩霖於是就在病房的沙发里坐下,静静等著裴克韬被推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後,门口有声音响起,当看见腹部隆起身上盖著毯子,仍旧在输液输氧的裴克韬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了进来,沈轩霖忙起身走了过去。
虽然只是相隔了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对於沈轩霖却是如此的漫长,再次能看到裴克韬安然的面孔,悬著的心也终於放了下来。
「你觉得怎麽样?」,沈轩霖俯身,轻声问道面前身穿白色病服躺著的裴克韬。
裴克韬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脸色已比昨日好转了许多。
这时几个医院的职员准备将裴克韬抬到病房内的病床上,沈轩霖见状抬手示意他们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