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非昨夜 (纸江)

　　两个星期后，D区酒吧。
　　韩佳渝坐在暗处一个角落，眼神落向坐在吧台前的男子。
　　男子就这样淡淡地坐着，偶尔对那些主动前来搭讪的女孩露出轻佻的笑容，即便这样，也是世间少有的姿采绝然。
　　裴楚钰刚到，她找到韩佳渝的位置，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顺着韩佳渝的视线看去，裴楚钰看到了楚遥，他正微微侧过脸向一位姑娘打招呼，透过暧昧的灯光，能看清楚他干净漂亮的侧脸轮廓，还有弧度优美的脖颈。
　　韩佳渝一把抓过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我想，吃了他。”
　　裴楚钰将一包有色药丸推到韩佳渝面前，轻声问道：“要吗？”
　　韩佳渝接过，笑容优雅：“意乱情迷的药。”
　　“该下多少你心里有数，别玩太野了。”裴楚钰提醒道。
　　突然，韩佳渝脸色一沉，药丸被她拿在手中缓缓收紧，她咬牙切齿道：“晚了。”
　　“什么？”
　　“看那边。”韩佳渝示意裴楚钰看向楚遥的左方。
　　裴楚钰脸色一僵，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紫杉？”
　　紫杉穿着一袭黑色连衣短裙，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朝着楚遥的方向走去。
　　她只轻轻地看了一下围绕在男子隔壁的几个女子，立刻，几个女子狼狈离去。
　　不是因为她的眼神多有震慑力，而是因为，跟她站在一起，其他女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自惭形秽。
　　她是有着欧洲贵族血统，亚洲皇室血统的八国混血儿，当她步入这里之时，便已全场瞩目。
　　楚遥向她投了个暧昧的笑容，举了举酒杯，这是在敬酒。
　　“我更喜欢你真实的样子。”紫杉的手滑到楚遥大腿上：“若你再这样，别怪我做出非礼的举动。”
　　话说完，紫杉将纤纤玉手收了回去，她看着自己过分圆润的粉色指甲，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我现在不方便，我真想诱/奸你，把你绑在床上□□。”
　　“我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回想起在第十五赌场的一幕，楚遥的笑容透着些许僵硬。
　　“亲爱的，你很吸引捕食者的兴趣。”
　　梁川一探入酒吧，便看到那成为全场焦点的两人。
　　他是尹星辰派来接紫杉的，而在这里看到楚遥，他意料未及。不过，这也正好省事了。
　　“我的大小姐，不是让你在包厢等着么？”梁川拉了把椅子，坐在紫杉隔壁。
　　“亲爱的hello kitty，我好想你哦。”紫杉捏了捏梁川的脸。
　　梁川一把拉下她的手：“可惜了，我不想你。辰哥让我来接你，车队在外面，你快点给小爷我滚上车，躲到尹家主宅里不要再出来。”
　　“难得遇到对我胃口的，我想再玩一会儿。”紫杉看向楚遥。
　　“小爷和他有话说，他今天怕是不能爬上你的床了。”
　　“龌龊。”
　　“是，我承认。我不仅龌龊，我还无耻，下流，卑鄙，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渣。”
　　“正好，我们家族研发出了一种新的药物，可以麻痹大脑，改造记忆，帮助你转变成一个性格完美的男人。怎样？要不要试试。”
　　“小爷我很爱自己这种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性格。那药就省省吧。”
　　紫杉没理他，对楚遥抛了个媚眼后，踩着高跟鞋，傲然离去。
　　梁川愣在原地，这他妈的太不给小爷面子了！
　　“有话和我说？”楚遥开口，声音清冽。
　　他微微侧过脸去看梁川，暗光洒在他脸上，细碎浓密的睫毛在眼眶下形成一排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眼睛的眨动，微微颤动着，像振翅的蝴蝶。
　　“你是不是想加入T.X？”直接有力的问句。
　　“是。”毫不含糊的回答。
　　“所以你才在赌场救我？”
　　“我没想过会在那里遇到你。李燃让我去C区找你，可你那段时间根本不在C区，我只好去D区碰下运气。”
　　“辰哥让你带D区的场。”
　　楚遥浅浅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带D区的场？”
　　“嗯。D区。”梁川重复了一遍：“正好可以试下你的能力。”
　　“没问题。”将酒一饮而尽，楚遥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晕红。
　　“加入T.X等于把命卖了给辰哥。”梁川看着服务生刚送上的金色酒液，话语间竟然带了一份苍凉。
　　上位的这几年，他跟着尹星辰，参与过太多的杀戮。原来的骨干被换下来，替上了他们这批新鲜血液。
　　尽管他们都是狠角色，在巩固权力的过程中，免不了牺牲几个兄弟。
　　曾经，他们也是充满热血，带着一股狠戾，投入到这明争暗斗中来，最后却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
　　“楚遥。”良久，梁川才说了句：“你确定你要加入？”
　　“确定。”
　　“目的。”
　　“不想过平淡无奇的一生。”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有很多话，不像是他的主人会说出口，正如很多人，不像是那么虚伪的人。”
　　梁川想跟楚遥成为过命的兄弟，但，那终究只是“想”。楚遥于他而言，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无法将自己的所有感情托付于一个他看不清，摸不透的人。
　　那太危险。

☆、第九章：难伺候的爷

　　大清早，梁川顺着上次破掉的玻璃窗跳进楚遥屋内，想要把D区的情况简单交代一下。
　　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楚遥竟然在慢条斯理地换裤子，完全把他当空气。
　　看着那修长光裸，富有力量感的笔直双腿，梁川不得不承认，他眼直了。
　　“看够没？”楚遥套好裤子，淡淡说道：“遮住了，想看也没了。”
　　梁川一时语塞。
　　“D区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你不用废话了。今天我会过去看一下场子。话说。”楚遥捧着一个杯面，问梁川：“要不要来一杯？”
　　“小爷我不吃这个牌子。”梁川觉得自己脸色肯定不太好。
　　“反正只剩下最后一杯了，正好留给我明天当早饭。”
　　梁川觉得楚遥有一个特性，他悠哉起来的时候能把你气死。
　　“喂，我月薪多少？”
　　“D区赌场收入的十分之一。”
　　“能要求加薪吗？”
　　“你去问你尹爷。”
　　想起那个变态，楚遥立刻摇头。
　　梁川阴阴一笑：“你保重，我走了。”
　　“等一下。”楚遥对他摊开手：“钱。”
　　梁川甩了一张支票给他。
　　“支票无法直接买东西，给我点钱。”楚遥核对了一下上面的数据。
　　“我上次给了你一大笔。”梁川皮笑肉不笑。
　　“昨晚去那个高级酒吧花完了。我中午的饭还没着落。”
　　梁川将一叠现金塞进楚遥手中，恶狠狠道：“我一定要找辰哥报销。”
　　才给季子渊办了张副卡，那货就已经花了他三分之一的家产，现在面前这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实则吃人不吐骨头。尹星辰再不给他报销，他下个月就可以睡天桥底了。
　　重新睡了个囫囵觉，楚遥草草解决了午饭，便开着他那破败的三手小轿车前往D区。
　　相较于B区和C区，D区不太繁华，毕竟这里龙蛇混杂，黑社会逆天而行，随时上演街头斗殴。轻则挥刀乱砍，重则子弹夺命。没有多少商家愿意投资在这种地方。
　　对于T.X来说，D区是潜力股。
　　现在的D区很混乱，众多小帮派在这里集结，大部分是亡命之徒，敢跟条子硬碰硬。因此，这里是个条子恨得牙痒痒，却不太敢管的地方。条子只会循例过来巡查，做做样子向上头交差。
　　A区的赌场是明账，B区，C区，D区的赌场是暗帐，后三者挂账明面上不跟T.X挂钩。
　　条子要查，却苦于没有证据。
　　每次掀场，不是找不到重要证据，就是有人出来当替死鬼，偏偏却又没有重要证据判个重型。
　　楚遥步入D区一个属于T.X的赌场，
　　他往赌场中央一站，那冰雕玉琢的脸庞和干净明朗的气质瞬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楚遥曾经换过一个狂嚣的发型，配上一身流氓的装束，到街上钓妹妹。可惜，无论他怎样装扮自己，别人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到他的脸上。他想，就算他剃成光头别人也懒得留意他锃亮的秃瓢。
　　他走进账房，立刻便有两个管事的上前来招呼。之前梁川跟他们打过招呼，楚遥的脸就是王牌。
　　管事双手奉上账簿，楚遥接过，坐在厚重的红木方型桌前翻看。
　　两个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分左右而站，静静等待楚遥的吩咐。
　　楚遥随手一甩账本，悠然一笑：“给我拿真的账本来。”
　　“老大好眼力。”右管事立刻上前拿走假的账本，左管事把真的奉上。
　　这一关是梁川设的，假账本本身的内容没有多大漏洞，楚遥这种新手很难看出这是假账本。但梁川在造假的时候忽略了一点，那便是账本的纸页太新了，几乎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按照T.X一个星期查一次账的惯例，账本是会被翻烂的节奏。
　　左管事奉上咖啡，楚遥浅酌一口，轻轻皱眉：“我要加糖加奶加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