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关系 (豆腐心芹菜)

老人穿着一身讲究的灰色中山套装，虽然脸上有着因岁月侵蚀留下的褐色斑点，整个人看上去却是精神气爽，举手投足更显卓然大气，比起普通老人多了一份安然睿智和神气，少了一份岁月蹉跎的颓败。
看到这位精神飒爽的老人，陆峥立马好奇起来他卖房子的原因，因为从老人的气态上来看他并不像缺少这些身外之物。
老人热情地将两人迎进门，并没有因为朴素的穿着而看轻对方，这也足以看出老人良好的素质和心态，同时再次证实陆峥的猜想，这位老人绝不是平凡之人。
从外面看这房子并无特别之处，但进到屋内就可以看出主人对房屋的爱护。两人不由自主地被房子的低调奢华吸引了，温馨古朴的装修，精致的摆饰，还有与之相映衬的木制地板，每一处都足见其用心程度。就连地板上有些磨损的地方，也被用不知名的东西填补好，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其中的瑕疵。不管从哪儿看，这房子也不像是被厌弃了要“发卖”的。
老人从始至终都笑着任两人打量，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缓过神来的母子两人见老人笑眯眯的样子顿时臊地脸发烫，沈母更是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四处张望。
“哈哈……没事儿，你们不用拘谨，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哦，忘了，以后也就是你们家了，还说什么‘当成’，现在倒是老头子喧宾夺主了，哈哈……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啊，哈哈哈……”
沈母一听急了，这房子一看就知道不便宜，自己就是花光所有钱财买下了，以后又拿什么来供养它？且未来那么长的日子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少，买了这房子以后喝西北风吗？
“不不，老先生，我看这房子装饰得如此精致您一定是非常喜爱它的，您花了这么多心思，又怎么舍得随意就卖出去呢？何况我们虽然也很喜欢，但手里的钱怕是连买下它的一檐一角也不够啊！”
“哈哈哈……先喝点东西，我们稍后再谈。你们想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还是茶吧，这可是好东西啊。”说完不给人反应过来起身往厨房走去，留下两人兀自逡巡，相对无言。
沈母看着陆峥语气焦灼极速：“阿峥，你说怎么办？这房子看上去就不便宜，难道我们真要买下？”
陆峥朝沈母投以安抚的眼神，刚开始他也有些惊讶于这房子的精致程度，毕竟光凭这装饰就抵得上房子的价值了，谁会想到主人在他们表示钱财不够的情况下仍是想留下他俩。
陆峥猜想或许老人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至于要贱卖维护多年的家，甚至脑洞大开老人是不是有欠债才急着筹钱。
只是所有的猜测在感觉到老人对他们的善意时烟消云散了，因为不会有人傻到对觊觎自己东西的人表现任何好意，即便对方是买家是顾客。
“妈，没事儿，看看老爷爷怎么说，不是还没有确定具体价格嘛，也许房子还比其他地方的更便宜呢。”陆峥说完还朝沈母眨了眨眼。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沈香雅也只好安心坐着了。
“不好意思，久等啊。”
老人将泡茶的工具一一摆放好，随后一段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也十分漂亮，可见其平时也没少做类似之事。
一边斟茶老人一边对两人说：“许久没给人泡过了不要嫌弃老头子的手艺啊。”
“怎么会呢，能喝到您老亲手泡的茶是我们的荣幸。”
“爷爷，你家这么漂亮，我好喜欢啊，如果我有许多钱，我就给您一整房子的钱买它，可是……妈妈没有那么多钱买，爷爷，我真的好喜欢它，爷爷，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钱吗？”稚嫩的嗓音，天真的对话，加上撒娇标准必备姿势——拽衣袖，配着纯真漂亮的脸蛋，拥有‘爷奶杀手’称号的陆峥轻易就获得常人无法获得的某人的好感。
“哈哈哈……这小娃真会说话，爷爷喜欢，”轻轻摸了摸那柔软的头发，“乖，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陆峥，我不小，今年十三岁了。”装嫩扮可爱什么的对陆峥来说不是难事，当然也须要看菜下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好，而像这位老爷子，从他进屋到现在就未见过其他人，甚至是家政也没有一个，而这房子的布置却意外地温馨，由此可见他的内心深处应当是非常渴望亲人的陪伴。
“哦，十三了，是不小了，爷爷的小外孙也有这么大了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老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嗯，我可是男子汉了。唉？爷爷，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啊？你的爸爸妈妈呢？还有你的外孙呢？一个人住多不好啊，都没人陪你玩，像我，我可是和妈妈一起住的，妈妈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给我讲故事。”陆峥知道以母亲那样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询问房子的事，既然如此，就让他这个“孩子”来开个头，刷好感度吗，他最拿手了。
“阿峥，怎么说话的！不好意思，老先生，小孩子不懂事，好奇心重，您不要在意。”
明明看得到老人家一个人住，懂眼色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扯，毕竟这样太容易触碰到别人的心事，徒惹人伤心落泪。陆峥知道这样会得罪人，只是他观老人的行为气度十分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样的人最是豪爽大方，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小肚鸡肠之事，或许反倒更喜欢这些直接的方式，而且，聊熟悉的话题不是更能降低戒心，拉近彼此的距离吗。
“没事儿没事儿，我儿子女儿在国外做生意。只是，生意大了，人就忙了……忙到没时间陪我这糟老头子。”忽然老头一改伤心：“不过好在他们还有良心，过年时打电话回来，说是要接我过去，以后或许不会回来了，要我处理处理这房子，这不，我就打算卖了　。只是这房子住了这么久，好歹有些感情了，我计划着得好好找个踏实的人卖，只不过那么多买家找上门来，我硬是一个单纯喜欢这个房子的人都没找到。磨到现在我都快放弃了，没想到看到你们了，这就是缘分吧。”
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十分喜爱自己亲手布置的房子，也特别舍不得卖掉。
“老先生，冒昧问一句，您这房子打算卖多少？”沈香雅垂下眼帘，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30章：天生模特

“其实价格真的不重要，只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峥歪了歪头好奇道。
擦过茶杯的侧壁：“只要你们不改变房子的装饰风格，且好好爱护它，我愿意……低价出售。”
苏络原本想直接送给他们的，只是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当自己是骗子，所以中途改口换成“低价出售”，这样，他们应当不会不同意了吧。唉，谁见过像这样上赶似地卖房子的。
“好，没问题，我们很喜欢这装饰风格。”沈母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她原以为会是什么刁难，没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的条件，说是条件还不如说是请求更合适吧。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办理过户手续吧。”
“啊！今天不行，我没有带证件出来。”沈香雅没想到对方如此着急。
“哦……那明天吧。”不知为何，陆峥感觉自己似乎听出了委屈。
“那好，明天早上九点，我会来这找你。对了，您帐号是多少？还是我直接给现金？”
“现金太麻烦了，你转到我户头上吧。”
“啊——”突然沈母想起从开始到现在，她只顾着瞧房子了，还没问老人的姓名，“我姓沈，请问老先生贵姓？”
“免贵姓苏。”
……
旁边的陆峥有些心虚，因为他知道这个条件可能完成不了，明年这一片区域可是都会拆迁改建成新区的。不过说到底不是他们不遵守约定，改建也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他们只能尽力在此之前保护好它，要怪就怪拆迁商。
房子就在陆峥复杂的心绪中以六十六万的价格过户到沈香雅手头上，这个价远比预计的低得多，若是按照房屋面积和市面一般定价来算，没有两百万是不可能买到的，毕竟这是独栋两层楼，还自带花园及家具，其占地面积远远超过普通住房，所以母子二人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搬家这天陆峥要上课，所以不能陪沈母搬东西，不过好在东西不多，也不值几个钱，没用的就当成废品就近卖了，省的还要多跑几个来回。只是这里离郊区住的地方有些远，沈母一个人不可能独自将这些东西搬过去，她只好叫了搬家公司，一个来回就搞定了。
之前苏络一直住在这里，前天才连夜飞到A国，所以房子倒是很干净没有灰尘，沈母也就直接住进来，只是就算不用再打扫也忙了半天才把东西整理好，谁让房子太大，熟悉房间都花了好久的时间。
陆峥这几天都住在学校，学校离现在住的地儿有些远，反到以前住的地方虽然小些，却是上学更方便。不过就算远也只有这学期了，高中他会找个离郊区更近的学校，方便来回帮妈妈做些事儿。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校园里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氛围，死气沉沉不见平时的活力，课间休息不见了操场逗留的少年，青葱欲滴的少女也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作为学校的名誉校长，卫军不知该欣慰还是该烦恼，欣慰的是学生们能够放手一搏，相信今年的升学率不会低，烦恼的是担心学生心理压力太大会影响临场发挥，或者更严重的发生与××学校类似的跳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