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说:“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他根本不可能爱我的。”
小陈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把大黄蜂往地上砸了一下:“对。即便他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也不可能是你。你凭什么呀?你根本不配。快洗洗睡吧。”
陈冉想要反驳,突然好像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着急地对小陈冉说:“你快走吧!”
管家敲了两下,继而推开虚掩的房门,站在门口满脸疑虑地看着陈冉:“陈先生,您在……跟谁说话?”
陈冉站起身,掩饰地笑笑:“没有。没说话。怎么了?”
“哦。老板约的心理医生来了,您看是现在就见见还是等老板回来?”
“一定要见吗?”
管家面露难色:“既然老板费心安排了,您还是见见,总没坏处的。”
陈冉不情愿地点点头,他根本不想看什么心理医生,他即便身心健康,也不过是沈宜修身心健康的一只宠物而已。
……
晚饭时候,沈宜修回来了,问他跟心理医生聊得怎么样。
陈冉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说:“还好。就……那样。”
“我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你不太配合。”沈宜修有些恼怒又无奈地看着他。
“我没病。”陈冉只好说。
“没说你有病,”沈宜修耐着性子,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你就当是为了我,我可不想不明不白让媳妇儿再捅一刀。
陈冉手一抖,勺子里的汤流了沈宜修一身。
吃完饭,沈宜修缠着陈冉让他跟自己出去散步,陈冉只好给他套上大衣,被他牵着在花园里转圈。
风很凉,天很阴,到处花木凋零,一派萧肃景象。
沈宜修紧紧搂着陈冉,轻声细语地问:“冷吗?”
“有点,所以我们不回去吗?”
“饭后散步这不是伴侣之间都应该做的事吗?”
“……”
“冉冉,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都没听你说过。”
“你该知道的不是都调查过吗。”
沈宜修停下脚步,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陈冉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矫情。反正不幸福也说不上多悲惨,好多小孩儿还不如我呢,比如思思……”
陈冉突然停住了话头,一想起思思就心绞痛。
沈宜修也只好不再提这个,两个人默默走了会儿,天上飘下零零星星的小雪花。
“下雪啦!”沈宜修惊喜地说。
“嗯。”陈冉低头,细碎的小雪花落到地上就不见了。
“我记得有一年,我在重庆拍戏,你还来看我……那时候也下着雪……”沈宜修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是触景生情,想要重温一下两个人的美好回忆的,但是那对陈冉来说算什么美好回忆呢。陈冉去重庆找他,他在跟别人上床,陈冉回北京以后离家出走了,他气势汹汹地把人逼回来。
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起来,好像自己就从来没对过。
陈冉看了他一眼,沈宜修紧张起来,还好陈冉什么都没说。
“真不回去吗?下雪了,好冷。”陈冉转开目光,打破僵在空气里的尴尬。
“哦。好吧。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好吗,我一个人睡会冷,医生说我失血过多。”沈宜修举着右边胳膊说。
陈冉又好气又好笑,而且非常不适应,腹诽道,老板,你是伤了胳膊还是伤了脑子啊,现在要找小情儿陪睡还要提前打个商量了吗?
沈宜修看着陈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确定地说:“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想抱着你睡。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啊。”
陈冉嗯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金主大人,心里突然就一软。
……
陈冉跟沈宜修在西山别墅过了几天很安宁甚至算得上温馨的日子,晚上沈宜修非要抱着陈冉睡觉,他不能压着右臂,只能左侧躺,这样就没有手可以抱陈冉,于是他就可怜兮兮地对陈冉说:“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我用右手抱着你,你就一动都不能动,要么我平躺着,你抱我,你选吧。”
陈冉无语,躺在他左边,侧身环住了他的脖子。
白天,沈宜修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陈冉喂他吃饭,早早坐在餐桌边等着,像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陈冉也习惯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围嘴,给他套脖子上,看得厨师佣人们目瞪口呆。
陈冉不太想多说话,沈宜修也不逼他,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看书,看电影,玩手机,陈冉有时候会在楼下客厅里弹一会儿好久没练的钢琴,沈宜修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
沈宜修的伤一天一天好起来,陈冉脸上那个小伤口也看不出来了,身上那些被沈宜修花样折腾留下的伤痕也褪得差不多了。北京迎来入冬之后第一场大雪,沈宜修跟陈冉说,明天他们就一起搬回丁香公寓去,他也差不多要开工了。
陈冉平淡地说好,他已经足不出户被关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了。
沈宜修有点淡淡的落寞,他其实觉得自己受伤的这段日子挺开心的,陈冉在他身边,陪着他,顺着他,回去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这个心里就不舒服。
“回去你就别开车了吧,我给你配个司机,你想出去就让司机接送你。”沈宜修一边翻着书,一边在笔记本上敲文档。
“不用了……我想出去可以打车啊。”上次撞桥墩之后,陈冉驾照的分都被扣光了,他得重新去考试才能再开车,这个他反驳不了沈宜修,可是一出门就跟着司机,那跟派人盯着他有什么区别。
“我说要就要。”沈宜修道,这次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
陈冉就不再说话了,转身上楼要去收拾东西。
沈宜修说:“顺便帮我去书房里找本书,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我要查点资料。”
陈冉点头,上楼先去了书房。
陈冉很少进这个书房,这里很多算是沈宜修的藏书了,又大又厚又看不懂的那种。
屋子里书虽多,但都是分门别类安置好的,陈冉没怎么费力气就在社科那一层找到了沈宜修要的那本书,他把书抽-出来正要走,余光一瞥,发现旁边有一个书上下颠倒插反了,他随手抽-出那本书想要放正,可谁知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有点旧的彩色照片掉到地上,背面朝上。
陈冉把它捡起来,见白底上用圆珠笔写着几个字,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陈冉,18岁,总成绩第五名。
陈冉呼吸一滞,慢慢把照片翻了过来,照片上的人是他,大概17,8岁的时候拍的,在北京一个大学里,他身后是一面斑驳的白墙,上面布满爬山虎,他靠在墙上,笑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是的,我又要开虐了,别打我。。。
☆、真相
沈宜修等了陈冉半天,不见人下来,转头朝楼上喊:“冉冉!”
过了半天还是没回应,他坐不住了,转身疾步往楼上走,又叫了陈冉两声,推门进了书房。
陈冉站在书架前面,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叫你不理我?找不到吗?”沈宜修皱眉问道,走了过来。
陈冉抬起头。
沈宜修停下脚步,他从来没见过陈冉这样的眼神。
就像一只猫在深夜里的街角,注视着你的眼神,好奇,不明所以,专注,又……寒气逼人。
陈冉稳稳向前走了两步,把手里一张照片递到沈宜修眼前,平静的声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宜修看了看照片,瞬间心脏漏跳了两拍,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破釜沉舟地看着陈冉的眼睛说:“我是星宜的老板,你参加过星宜的选秀,你的照片在我这里很奇怪吗?”
“你亲口跟我说过,那次选秀是因为工作人员失误,通知错了人,所以我才会一开始接到通知,可又不在最终名单里。是吗?”陈冉很清楚地说。
“是。我说过这话。”
“现在你还这么说?”
沈宜修从陈冉手里拿过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的字虽然有点模糊,但是能看得清楚。
其实那时候,他并不在意陈冉知道不知道真相,知道又怎样?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的一个男孩儿罢了,等不想玩了,要钱就给他钱,要是还想混娱乐圈,随便捧捧就是了。
但谁知道会那么巧,就出了车祸撞死人的事,那时候要是告诉陈冉真相,他还能顺利的玩吗?他又特别喜欢陈冉,不想跟他一开始就闹僵,当然要是手段强硬逼着陈冉就范也不是不行,但那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喜欢暴力,太低级,即便是玩,他也想优雅地玩,有风度地玩,最好能玩出一点真情实感来。
但那都是当初,他对陈冉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现在要怎么办?
沈宜修越想越觉得懊恼,怎么偏偏就这时候让冉冉发现了这张照片,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说:“我就是无意看见这张照片,对你一见钟情,想要你,那又怎么样呢?冉冉,你能不能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了。不管当初怎么样,你觉得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不管我是怎么看到的你,是在酒吧见到也好,看中这张照片也好,你早晚还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