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给“心语”的老师打了电话,问了思思的情况,门铃就响了。
陈冉满心疑惑去开门,隔着防盗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墨镜,很高很帅的男人。
“你是?”
“沈宜修的经纪人,林亦晖。”男人摘下墨镜,上下打量陈冉,虽然还隔着一道铁门,陈冉都能感觉到那眼神的杀伤力,他觉得自己瞬间就被枪林弹雨扫射个遍,连脑浆都被这男人挖出来看在眼里了。
陈冉听孙阳说起过这人,犹豫了一下,给他开了门。
林亦晖大大咧咧走进来,斜睨着他:“你就陈冉?”
陈冉点点头,也尽量不甘示弱地打量着他。林亦晖应该比沈宜修还大几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丰姿英俊,可就是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恶劣的邪气,使他的整张面孔带着奇异的迷惑性。
林亦晖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直接进屋坐了,翘着二郎腿,从BV的包包里掏出一叠纸,扔到坐他对面的陈冉面前,不客气地说:“我呢,是沈宜修的经纪人,他公司的副总,多年的好朋友,于公于私,都不得不跑这一趟。这里面是沈宜修的一些资料,喜好啊禁忌什么的,你既然跟了他,不管时间长短,总是枕边人,该照顾的要照顾,该管着的时候也得管着点。还有你不是圈子里的人,好多地方要特别注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怎么躲狗仔,万一被拍到要怎么办……这上面都有,你好好看看。”
陈冉听得目瞪口呆,拿过来那些打印的工工整整的条条款款,胆战心惊地翻了翻,我天,他的小心脏颤了一下,那可真是事无巨细,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就不必说了,还有喜欢吃什么但不能给他吃的,不喜欢什么但还是要劝他吃的。需要常备的洗发水沐浴露的牌子就不用说了,还有这些东西的香型、产地和容量,上面都有。甚至还有他这里应该常备的润滑剂、情-趣用品的信息,就差把沈宜修喜欢的姿势和体-位图文并茂地呈现在上面了。
陈冉从纸上抬起眼,定定看着林亦晖,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林亦晖耸耸肩,语重心长:“沈宜修这人呢,平常生活里,总的来说,还是……嗯,比较亲切随和的,但是老板亲切随和那是老板的修养,你作为他的人,不能把他的亲切随和当做应当应分,应该时刻保持‘为老板服务’的觉悟和意识,多知道点总没错。”
陈冉:“……”
林亦晖又说:“还有啊,有几点要特别注意的,我强调一下,第一,你得认清自己的身份,虽说这话难听点,但说在前头好过马后炮,你就是他养在身边解闷的小情儿,跟养在笼子里看好看的小鸟差别不大,所以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给你的你拿着,他不给你的,你不能伸手。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冉垂下眉眼,心里很是不屑:非分之想?难不成我还会爱上他?爱上一个乘人之危,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玩弄自己的花花公子吗?
林亦晖看他没什么反应,就当他听懂了,继续道:“第二啊,这个可真是金玉良言——别作。偶尔撒撒娇,闹点小脾气,那是情-趣,但要天天拈酸吃醋,或者缠的太紧了,就没意思了,惹人烦。宜修对自己人一向不错,你只要知情识趣,乖巧可爱点,他一定不会亏待你,就算分开了,房子车子钱,都不会少了你的。”
陈冉听得无比郁闷,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根本就是来羞辱他的。但他什么都不想说,说了有什么用呢,自己现在这样子,本来就是给人羞辱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亦晖淘气地看着陈冉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一笑,拖长了声音道:“小朋友,长得骚也不是你的错,但要是为人也骚,就不好了,你跟沈宜修在一起这期间,可别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绝、对、不、可、以跟别人,同性也好异性也罢,有什么暧昧关系,小心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冉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思索片刻,坦然道:“这种关系要多久能结束?”
林亦晖翻了个白眼,嘲讽笑道:“这你得问他。不过以我跟着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看,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就从来没有人在他枕头边超过半年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挺忙的。”
陈冉顿了顿,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他深深望向林亦晖神采奕奕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问:“这些话是林先生你说的,还是你替沈宜修说的?”
林亦晖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下,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18岁稚气未脱的男孩这么敏锐,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双手也放在桌上,身体前倾,眯起眼睛,勾唇冷笑:“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冉竟然微笑了一下,柔弱跟软弱是两回事,不发脾气不是没有脾气,他不争不抢并不代表他可以被无关人等随便欺负,陈冉歪头,想了想,意味深长地问:“晖哥,你跟宜修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亦晖神色微变,脸上好像突然下了一场小雪,眼神变得冰冷而犀利,但是很快的,他就又变回一副玩世不恭目空一切的样子:“小朋友你不要自作聪明哦,乱讲话要挨打的。”说着嘴边就挂起一丝玩味又邪魅的笑容,忽然伸过手来捏了一把陈冉又白又嫩的小脸:“实话给你说,我跟我媳妇儿青梅竹马,儿子都满街跑了。”
陈冉轻轻推开他的手:“哦。是吗。那我祝你全家幸福。”
☆、迷茫
陈冉沉浸在回忆里,不由得苦笑一下,想起《无间道》里陈永仁对黄Sir说的:“明明三年,三年后又三年,三年后又三年,差不多十年了,老大……”
他很想把林亦晖揪到面前来问他:“明明说不会超过半年,可半年之后又半年,半年之后又半年,现在都四年多了……”
他甚至都能想到他如果真的跟林亦晖说了这话,林亦晖会作何反应。他一定会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脸,嬉笑着说:“你自己心里美去吧,这样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陈冉又想,如果自己手边有只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扔到说这话的林亦晖的脸上去。
其实总的来说,这几年沈宜修对他真的是不错了,如果按照一个金主和情人的标准。沈宜修出手大方,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一般人一年也挣不到,逢年过节包大红包,生日礼物精挑细选价值不菲,每次去外地回来还不忘了给他带点当地特产让他尝鲜。
沈宜修工作非常忙,一年有半年不在北京,这样算起来,在北京的时候陪他的时间也不算少,连孙阳都说,从没见过他老板跟谁这么腻歪过,这几年他回京在丁香公寓住的时间可比在他自己的别墅里多多了。
陈冉想起来,就在林亦晖毫不客气地给他交代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后没几天,沈宜修从深圳回来,是一下了飞机,就直奔丁香公寓的。
那天他正在用淘宝买的家居用品装饰屋子,陈冉内心是有一点点文艺小清新的,他喜欢唱歌画画,喜欢小而美有点小情小调的家居日用品。丁香公寓这房间不算小,两间卧室一个书房,装修风格是那种灰白的性冷淡风,陈冉不喜欢,他想着既然自己在这里住,不管住多久,收拾舒心点总是好的,再不济也能抚慰一下自己被霸占了的身体和受到摧残的幼小心灵……
他正把莫奈的几幅《睡莲》往墙上挂,沈宜修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陈冉还站在凳子上,有点手忙脚乱地回过身来,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宜修哥……你回来了?”
沈宜修微微一笑,深邃明亮的眼眸绽放一室光华:“嗯。你在干嘛呢?冉冉?”
陈冉下来站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简单装饰一下这屋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喜欢印象派?要不要我给你弄几幅真的?……房间想怎么弄随你,给你住就是你的,过阵子房子直接转你名下来。”沈宜修随口道,把一大袋荔枝放在餐桌上:“过来吃荔枝,我今天早上看着工人们从深圳南山的荔枝树上摘下来的,特别新鲜。”
陈冉很生涩地笑了一下,慢慢走过来,他还是有点怕沈宜修的。他坐在餐桌旁边,接过沈宜修给他剥好的荔枝,犹豫道:“前几天,林副总来过……”
沈宜修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笑道:“他说的话你不必太在意,不用理他,他职业病。”
陈冉嗯了一声,一想起林亦晖,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天沈宜修带陈冉去看画展,吃法餐,回来的时候,陈冉因为喝了红酒,整个人有点晕,沈宜修把他半扶半抱地带回了家。
沈宜修看着怀里有几分醉态的男孩儿,觉得他比第一次见时更加可口诱人,那种干净清淡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靡丽与风情,像最荒诞不经却瑰丽奇幻的梦境,让人一旦走入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刚一进门,沈宜修就情不自禁吻住了陈冉嫣红的唇。
第一次在酒店时,说实话沈宜修并不太尽兴,陈冉是初次,雏儿自然有雏儿的好,但到底生涩拘谨放不开,沈宜修又不想把他弄怕了,尽量温柔克制着,这次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股冲动的洪流在左冲右突,让他头脑发热,恨不得把怀里这个小东西揉进自己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