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些保镖们动都不动,叶帆更着急了,他狠狠的锤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保镖,只可惜人家身高接近两米,叶帆坐在轮椅上只能砸到他的大腿。
“你们愣着干什么,那是个人贩子!那小孩不是他的!”
保镖们满头雾水,虽然那孩子是个圆脸,那男人是个长脸,看上去也不是很亲密的样子,可男人打扮的干干净净,站的笔直,走路昂首挺胸,与那些贼眉鼠眼顺边儿溜的人贩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见保镖们还是不动弹,叶帆气的大骂:“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名牌都不认识?那孩子鞋是古琦的,羽绒服是爱马仕的,帽子手套都是普拉达今冬新款!再看看那个男的,一身运动服都是便宜货,尤其是那双球鞋,我头一次见三叶草的鞋上能长出一个对勾。这么穷酸的男人连根LV的狗链都买不起,哪能养出这么娇贵的金娃娃,不是人贩子还能是什么?”
听了叶帆的分析,保镖们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家小少爷从小含着金勺子长大,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什么奢侈品没见过?光是鳄鱼皮的腰带就有八条,限量版球鞋穿脏了就扔。没想到平常被他们私下里议论为败家的行为,却能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对付一个孤身犯案的人贩子,只需要三个保镖就能把他揍趴下。这小子刚开始还不承认,一口咬定孩子是亲戚家的,几拳下去他就服了软,只说孩子他不认识,是孩子看到狗狗可爱硬要跟着他走。
呸呸呸,一派胡言。
后来有围观路人报警,说是游乐场前有人寻仇斗殴,警察来了一看,见几个肩宽五十的大汉围着一个瘦弱的男人猛揍,便认定他们是寻衅滋事的一方,把他们全都带回了警局。
结果到了警局那男人更猖狂,举着被揍下来的牙要警察帮他讨公道。他直接翻供,说他看孩子孤零零的在大树下站着,又喜欢他的狗,便打算带着孩子找家长,没想到被人围上来一顿臭揍。因为之前揍他时对方编造出的亲戚关系没人录下来,所以现在叶帆一方处于弱势,对方坚称自己是好心帮孩子,要控告叶帆他们故意伤人,还要求现在就去医院看病。
叶帆懒得和他扯皮,别看他现在坐在轮椅里模样柔弱,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对象。他干脆打电话叫来了家里的律师,说自己打了人让他赶快过来处理。他哪里想得到,就因为他说的太过简短,让对方误会,结果被律师一个电话告到了徐盛尧那里。
他直到现在还做着美梦:今晚回家他一定要好好表功,若是哥哥知道自己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小孩子一命,让他免于被卖到深山老林后被残忍虐杀的命运,哥哥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吧?
人贩子的“作案工具”是一只黑色的贵宾犬,四爪着地时到人的膝盖那么高,眼睛黝黑,毛也黝黑,远远看上去像是一顶长了腿的假发,围着人不住的转来转去。也不知这贵宾犬有多大年纪,又机灵又可爱,叶帆本来就喜欢狗,看着这么一只聪明伶俐的小狗就忍不住逗逗。
他仗着自己脸好看,从民警姐姐那里讨了一只火腿肠,一掰两半,其中一半继续分成几小截,夹在指间拿来逗狗。
贵宾这种狗天生聪明,又特别亲人,出厂设置就自带好几种小把戏,要不然也不会被犯罪分子选来骗孩子。
叶帆拿着指节那么大的一点火腿肠,对狗说:“握手。”
狗便把小爪子放到他的手心里。
叶帆又拿了一块,说“谢谢”。
狗就依靠后腿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一起上下摆动。
就是叶帆教狗转圈时遇到点困难,这只狗好像没学过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不明白怎么转圈。叶帆手里拿着肉块,胳臂不住的顺时针画圈,同时嘴里喊“转圈、转圈”,小狗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便像刚才一样人立而起,扭过身子开始打转。
这一刻,警局里呈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鼻青脸肿的人贩子在一旁向警察诉苦要求严惩凶手,保镖们一言不发保持沉默,而叶帆和小狗其乐融融的玩在一起,整个警局都要被他的笑声和狗的叫声填满。
距离他不远处,被警察姐姐抱在怀里、从头至尾什么都不说的小男孩满眼憧憬的看着叶帆与狗,他的年纪还太小,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一幕。但是他注意到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而姥姥一直教导他,陌生人问什么他都不能说,所以即使抱着他的这个大姐姐好温柔好温柔,他都紧闭嘴巴一声不吭。
其实他肚肚真的好饿,而且他好想和狗狗继续玩啊!
见小男孩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香肠,叶帆以为他饿了,刚好他手里还有半截干净的香肠,他向着小孩平摊开手掌,笑眯眯的问他:“想吃吗?”
腼腆的男孩这一次大胆点头,他挣脱了警察姐姐的怀抱,迈开小短腿飞扑向叶帆,就像是一颗小炮弹一样砸向他的目标。而在他的小肉手即将触碰到叶帆手心的那半截香肠时,他忽然停下步子收回了手,随后他迟疑了歪了歪头,奶声奶气的说出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
“叔叔,我也要转圈吗?”
第九章
当徐盛尧带着余秘书赶到时,徐家的律师刚刚停下车。两方人马在警局前汇合,律师劝徐盛尧留在车上,毕竟徐氏的总裁如果被人拍下出入警局,捅到哪个报社媒体很影响声誉。
徐盛尧哪里听得了劝:“若徐氏的公关团队连这种新闻都压不下来,那我养他们是做什么用的。”
余秘书在徐盛尧背后给律师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老实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同走进了警局。
为了低调行事不给警察留下负面印象,徐盛尧没让保镖跟随。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强大气场,以及他身上专属于霸道总裁的标配——背头、眼镜、长款风衣和锃亮的皮鞋,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拎包小弟,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在马路上被人偷了钱包跑来报案的。
所以当他们走进警局时,不管是报案的苦主还是办案的民警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一行三人,寂静像是一种迅速蔓延的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警局,在安静了足足三十秒后,才有一位民警站起来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这时候自然是律师出面,三言两语说清楚为谁而来,民警一听他们是来找叶帆的,脸色顿时变了。刚才叶帆带着五六个保镖进门的排场大家都见到了,这一位看来就是过来帮他的,带的人比叶帆少,气势却比他还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他领着他们到了办公室,门一推开,弥漫着的热气扑面而来,待热气散尽,徐盛尧才看清办公室里的情况。与他一路上设想的不同,被保镖们簇拥在中间的叶帆一脸笑意,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瓜皮头小男孩,那男孩手里拿着半根香肠专心致志的啃着,香肠碎都沾到了脸颊上。旁边一只乌黑发亮的小狗看着眼馋,焦急的伸出爪子挠小男孩的腰,叶帆拍了拍它的头,训斥它“刚才不是吃过了嘛”。
一位女民警蹲在地上,一手拿本一手拿笔,柔声向男孩询问问题,只是男孩吃起来就顾不上回答,再加上年纪小表述能力不好,吭吭哧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距离几人不远处,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在痛苦哀嚎,要求警察一定要给叶帆以严厉惩罚。听到自己东家的名字,律师赶忙走过去,代替叶帆同两人交涉。
本来见到律师来了还挺开心的叶帆,见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的徐盛尧,满脸惊讶:“你怎么来了?”他见他一脸严肃,再看看余秘书给他不住的打手势,委屈道:“你不会以为我打人了,特地跑过来收拾我吧?”
即使聪明如徐盛尧也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来以为你又闯祸了,但我想你总不会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去打人。”
“那你可看错我了,我还真是当着他的面打的。”
保镖见这两兄弟语气别别扭扭的快要吵起来,顿时着急。明明小少爷做了好事,却被徐总误解了可怎么行?保镖领队赶忙跑过来附在徐盛尧耳边讲清楚来龙去脉,当讲到小少爷凭借两人的穿着断定他们不是父子时,徐盛尧的视线不禁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叶帆怀里的小男孩吃完了香肠,又往叶帆怀里蹭了蹭。那孩子好奇的看着叶帆左腿右手上的石膏,好奇的问他这是什么。
叶帆怕吓到他,便说:“这是叔叔的画板,叔叔是个画家,要随身携带白板作画。”他一边说一边从保镖那里顺过来一直笔,让孩子在自己的石膏上乱涂乱摸。
孩子一边画一边说:“叔叔,我爷爷也是画家。”
旁边的女警精神一震,忙问:“宝宝,告诉阿姨你爷爷叫什么啊。”
孩子认真的想了想:“我爷爷叫‘臭棋篓子’。”
所有人:“……”
女警之后挨个问了一遍孩子亲属的名字,可是孩子的回答全是昵称,并没有任何参考作用。他们通知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轮番播出孩子的走失启示,无奈的是播出几遍后都没有家属找来。
那边的“受害人”更猖狂了,拐弯抹角的骂孩子的家人是把孩子带到游乐场遗弃的,他热心帮忙想给孩子找到家,却被误解是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