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泽已经醒来,半靠在床头看育儿大全,见他回来,问:“去哪儿了?”
霍司明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有文件要签字,去了趟公司。”
窦泽便不再问他,而是说:“我这边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每天这么陪着我多浪费时间。”
霍司明不说话,随手翻了茶几上的时装杂志来看,上面环肥燕瘦,男的女的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有,哪一个都不过是勾勾手指的功夫……
窦泽坐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又抬头看他,一般这个时候,霍司明都会主动凑过来,两人坐在离彼此最近的地方。窦泽看了他一会儿,问:“公司的事不顺利吗?你心情不好?”
霍司明没抬头,说:“还好,只是一些小问题。”
窦泽见他不愿多谈,便没有再问。
及至傍晚,白若安又来送晚饭,看见霍司明,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你这早朝不上,连晚朝也不上了?多久没去公司了?不是说今天下午去视察的吗?”
窦泽闻言抬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心中顿时冒起惊疑。
霍司明未作解释,白若安见他不说话,便没再调侃,放下东西走了。
窦泽一边拆饭盒,一边犹豫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你不是说下午去公司了吗?”
霍司明没说话,此时两人凑到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息才近了一些,窦泽便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味,放下筷子趴到他领口使劲嗅了嗅,问:“你抽烟了?”
“嗯,下午烟瘾犯了。”霍司明避重就轻地说。
“不是戒掉很多年了吗?”窦泽看着他问。
霍司明抿着嘴没说话,窦泽见他不想说,犹豫了一会儿没再问下去。
直到夜里睡觉,霍司明也没凑来与他亲热,窦泽有些不适应,本能地发觉可能有哪里不对。
客厅有一扇窗户没关紧,入夜直往屋里钻风,带着屋外的呼啸声,一阵一阵的吹进来。窦泽白天睡得多了,夜里有些失眠,起身去客厅将窗户关了,回来看见霍司明闭着眼躺在那里,又想起白天的插曲。他只当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没往两人的关系那方面去想,亦不知自己中午做梦时说了梦话,还叫霍司明听见了。
窦泽凑到霍司明床前看了看他,只觉这人长得真是好看,看了一会儿,刚想走,便被人一把抓住了手,霍司明睁开眼睛看他。窦泽笑了,问:“你没睡啊?”
霍司明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叹息,他明明那么害怕,怎么还能笑得这样心无芥蒂……
窦泽见他不说话,问:“怎么了?”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霍司明摇摇头,坐起来抱住他的腰,把头搭在窦泽的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窦泽抚着他的背,不防被霍司明侧过头轻轻吻啜起脖颈,下意识地推了一把,却被抱得更紧。霍司明将他向后推倒在床上,窦泽吓了一跳,问:“你干什么?”
“干你。”霍司明看着他。
窦泽一边抓着他的肩膀不叫他靠近,一边说:“我肚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呢!”
“好了就可以了?”霍司明仍压着他。
窦泽皱着眉,一使劲儿将他推起来,坐在那儿,过了半晌才说:“……你当初说可以不做爱的……”
霍司明垂着眼,双眸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月光,问:“窦泽,我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变态吗?”
窦泽惊异地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霍司明没说话,摸了摸他的脸,凑过去亲吻他,先是轻轻触碰他的唇瓣,又将舌头伸进去试探,缠绵地、柔软地、轻缓地,用尽了一生所有的温柔。窦泽渐渐回吻他,双手揽住他的腰,与他的柔软相勾结,闭着眼,睫毛轻颤,脸颊爬上红晕。唇分时两人贴着脸喘气,窦泽的手探到霍司明身下轻轻揉捏,那里渐渐饱涨起来。霍司明抱着他的上身亲吻,一边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一边舔过窦泽脖子上的每一寸皮肤。
待霍司明发泄出来,已经是凌晨时分,窦泽从他的裤裆里抽出手,拿纸擦了擦,笑着调侃:“心情差是因为欲求不满吗?”
霍司明躺在那里,额上挂着薄汗,枕了一只手臂,看着他慢慢说:“我下个星期要出差,你在医院住着,平常还叫小白来给你送饭。”
窦泽愣了一下,问:“公司真的出问题了?”
“没有,有一个项目需要出国。”霍司明慢慢阖上眼说。
窦泽不疑有他,问:“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短则三五日,长的话……可能要很久……”霍司明借着月光,眷恋地看着他的脸。
窦泽的手还搭在他的肚子上,问:“很久是多久?孩子出院之前应该能赶回来吧?”
“说不定,要是回不来,你就直接带孩子出院,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到时候小白会直接送你到郊南的别墅,月嫂、保姆也会候在那里。”霍司明又坐起来,从后面抱住窦泽,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窦泽,我爱你……”
窦泽侧头看他,笑了笑:“出个差而已,你怎么什么都交待齐了?”
霍司明抱着他,不叫他走,两人一起在陪护床上躺下,两个大个子,竟然就窝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等窦泽醒来的时候,霍司明已经走了。
窦泽有些遗憾没有跟他道别,试着打了电话,机械的女声重复着‘关机’的提示音。窦泽只当他在飞机上,便没在意,吃了餐桌上的早饭,打车去了窦爱国那里。
中午窦泽从那边回来,白若安刚把保温桶放到病房里,一脸急匆匆要走的模样,正好被他碰上。“白先生!”窦泽喊。
白若安正面与他撞上,逃无可逃,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果然听见窦泽问:“霍哥在飞机上吗?电话打不通,我昨天也忘了问他去哪个国家了。”
白若安挠了挠头信口胡诌,说:“……去美国了,估计还没到呢。”
“什么时候能到?我到时候给他打电话。”窦泽说。
“估计后天了吧?”白若安打了个哈哈,说:“我公司里还有点儿事儿,先不跟你聊了啊。”
白若安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窦泽在那儿发愣。霍司明一走,没人陪他吃饭,没人追着赶着嘘寒问暖,确实空虚了不少,窦泽自嘲地笑了笑,才多大会儿功夫,就有点儿想他了。
窦泽一个人去保育室看了孩子,小声叫他:“豆豆?豆豆,爸爸在这儿。”旁边没人跟他一来一往的说话解闷,保温箱里的孩子也根本不会给他回应,窦泽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霍司明编辑了一条短信:下飞机给我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窦泽站在那儿想了想,又照了一张孩子的照片发过去。
霍司明走的第二天。
窦泽心里莫名有些慌乱,白若安又来送饭,刻意避着他似的,放下东西就跑了。他想问问霍司明坐得哪一趟航班,现在到哪儿了,也没找到机会。
霍司明走的第三天。
窦泽已经连着两晚失眠,一直捧着手机,等着霍司明的电话,却直到晚上也没来。他等不及,打过去,还是关机。窦泽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去网上查飞美国的机票,转机最久的一班也不过三十多个小时的航程,早就该到了……
早就该到了……
窦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给白若安打电话:“霍司明到了没?你们能联系到他吗?”
“到了到了,估计正在忙。”
窦泽松了口气,又问:“那我怎么打不通他电话?”
白若安转了转眼珠子,说:“你手机开通国际长途了没?没开通就打不出去。”
窦泽又没有亲戚朋友在国外,哪里会开通什么国际业务,便说:“没有,那我明天去移动公司开通。”
如此又是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窦泽候在移动大厅门外,开门之后第一个进去。办好之后又给霍司明打电话,还是关机。他以为是信号反应慢,等到下午又打,晚上再打,都是关机……
窦泽坐在床上,此时才觉出不对,他回忆起那天霍司明的反常,又想起白若安躲躲闪闪的视线……
这一切既不是因为飞机延误,也不是因为未开通国际长途,而是霍司明压根儿不想联系他!要是放到以前,在一个房间里霍司明都恨不能长在他身上,现在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即便是再忙,霍司明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抽空联系他的。
窦泽在病房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给白若安打电话:“白先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白若安吞吞吐吐地,一边揉着于医生的大腿一边烦得要撞墙。
“他要是没事,不可能不联系我的!他……”窦泽还没说完,电话那边换了个人,清清冷冷的声音,替白若安答:“霍司明现在就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你可以去那儿找他,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窦泽举着电话呆愣愣的,还听到白若安在那边气急败坏骂人的声音,他丢了电话,想了一会儿,不明白霍司明为什么要骗他去出差了。人已经不自觉地裹了外套出去,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万基大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