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曼莎点头,玛格丽特这么一说,她记起来了。四年前宫变后,她确实吩咐了一个人去找玛格丽特一家,但后来因为精神状态问题,阿比特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便把这件事接手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尼娜·戈斯早已叛国。
玛格丽特:“这是尤妮丝一天装墙镜的时候,墙皮破裂,从里面找出来的。”当时,她也是通过这几封破损的信才知道,尼娜一直在帮助韦伯·巴特利特联系斯格特克这边的人。
去年奥利维亚宫变前,玛格丽特对韦伯本来就有点猜想,只是可惜他藏得太深,她找不到他的马脚,直到这几封信的出现,她才真正确定了韦伯私通他国妄图叛国。
尼娜在信中丝毫没有提起教皇的名字和赞威尔家族,信面上只有一些十分模糊的印章。她也没有告诉韦伯,她联系的人是教皇,她还是留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玛格丽特当时对斯格特克不熟悉,并不认得那个印章是赞威尔家族的私印,直到她来到斯格特克,教皇为了拉拢她,曾给她暗地里给她写过几封信,信的上面就有着同样的印章。
一开始玛格丽特并没有记起来,只是觉得眼熟。
前几天她在拉斯维尔和考夫曼闲聊时,考夫曼提到了教皇,玛格丽特这才又记起这几封信,发现两者的关联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萨曼莎这次趁玛格丽特不备,在她侧脸上印下一吻,“谢谢。”
玛格丽特挑眉,“不谢?”
掩盖在心间的愁云终于散去,萨曼莎心情十分舒畅。
她还想多留玛格丽特说几句,但窗外这时传来一阵猫叫声,这是谢里登的信号。
玛格丽特算了算时间,她差不多该走了。
她起身来到窗边,萨曼莎紧跟在她身后,“抱歉,我不得不走。”
萨曼莎最后拥抱了她,“我向你承诺,一定让你尽快回来。”
玛格丽特回抱萨曼莎,轻声道:“好。”
说完转身跳出窗,跃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谢里登在侧门等候,见身披月色的玛格丽特归来,他打开车门,躬身迎接玛格丽特,“小姐。”
玛格丽特敏捷登上马车,“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谢里登驱使马车,裹着一路不曾停歇的风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城。
玛格丽特靠在颠簸的车壁上,闭眼休息,但考夫曼的话却时刻萦绕在她脑海里。
“该从哪里说起......”
“陛下,您也应该了解一些萨曼莎的身世。”
玛格丽特饮了一口红茶,“是的。”萨曼莎跟她提起过一些。
“我和阿比特是多年好友,阿比特当时还不是斯格特克的国师,他只是个喜欢四处跑的吟游诗人。他靠着给人写诗,唱诗赚了不少钱,您可不要小瞧这个,贵族们对此出手可是意外的大方。”
“那时候的狮鹫佣兵团还不叫狮鹫,它只是十个人的小团队,阿比特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丰厚的报酬,让我们充当他周游各国的保镖,我们第一次见那么钱同意了,可谁知这家伙是个存不住钱的,没过多久,钱就被他败光了。”
考夫曼拧了下眉,“您应该能想到当那个混蛋告诉我们没钱付报酬,要唱歌给我们抵债时,我有多愤怒。”
“他是个烂好人,身上的钱都散给了战乱中的流民,明明自己有时候过得比流民还惨。我们没有揍他,而是让他加入我们,给我们当免费劳工抵债,慢慢地我们成了最好的兄弟。”
玛格丽特猝不及防吃到了自己偶像的八卦,那放光的眼睛仿佛在说“摩多摩多”。
但考夫曼显然准备跳过这断缺钱到让人恼火的记忆,“后来有次他告诉我们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走的很急,说完这句话他就跑的没影了。直到四个月后,他带回来一个女孩。”
考夫曼动了动手指,他又想点烟了。
“我当时离开斯格特克也是因为教皇,罗斯的母亲,我的妻子,也死于教廷手中。”他常年奔波在外,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罗斯以前恨他,他能理解,所以罗斯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也懂。
哦,吃软饭不行,这肯定是要揍。
“或者说整个狮鹫佣兵团都和教廷有过恩怨,我们顺理成章地组成了一个团队,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推翻教皇的统治。”
玛格丽特越听越觉得熟悉,她突然想到历史中那个推翻了约翰二世的反征军。
“后来,我们有了新的代号---反征军。”
“萨曼莎年轻气盛,但她确实很有领导才能,逐渐她成为了领队级别的人。但随着队伍的逐渐壮大,队里的人鱼龙混杂,直到我们攻进皇城的那天,
里面到底有多少事真的是为了斯格特克,又有多少人抱着别的心思,都已经数不清了。”
考夫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志不在高位,所以之后便领着一批兄弟组成了佣兵团准备离开斯格特克,萨曼莎虽然也是领军级别的人物,但她也志不在此,她原本准备留下来辅佐新王登基,帮助他推翻教皇。”
“可就在新王登基的前一天,所有的事都变了。”
考夫曼停下问玛格丽特,“陛下,您知道世上最易变,最难猜的是什么吗?”
玛格丽特不准备出声打扰考夫曼的思绪,她在心里回答他:是人心。
“那晚的天空说是由血液染成也不为过,军中发生了内变。那天萨曼莎和阿比特去为我送行,躲过了一劫。但当我们赶到时,全都结束了。”
考夫曼仍忘不掉他们撞开屋门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人间炼狱。
原本宽敞的大厅内堆满了尸体,门刚打开,血水便争相恐后地向门外奔涌,宛如一条永无尽头的河流。
屋内的尸体都死相凄惨,遗体鲜少有完整的,窗户,门上,墙壁被喷溅的血液染成了暗红。
门上的层层血手印可以看出当时的人是有多么的绝望。
他们的视线在屋内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
萨曼莎在他和阿比特都怔愣的时候转身跑了出去。
玛格丽特没想到萨曼莎经历过如此残酷的事,她想到尼娜说过她见到的萨曼莎,她之前还不相信,现在想想或许尼娜当时遇到的便是从宫里跑出来,茫然不知所归的萨曼莎吧。
她能想到,或许一开始屋内的几波人只是想拉新王下位,自己登上去而已。
但在完全封闭的空间内,空气中酝酿着权力的味道,恶魔在耳边低语。
一旦有人动了手,一切便都停不下来。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他们已经忘记最初的目的,他们只知道大家都疯了,如果他不杀别人,那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所以后来才有了萨曼莎他们见到的一幕,整个大殿内,无一人生还。
“登基大典就在明天,斯格特克必须出现一位国王。”考夫曼停住了,“这也是我和阿比特都有愧于萨曼莎的事。”
玛格丽特猜到了,他们让萨曼莎临危受命,踩着同伴血都还是热的骸骨,登上了王座。
但玛格丽特知道,如果萨曼莎自己不愿意,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养父阿比特和她亲如父亲的考夫曼也动不了她。
考夫曼:“我和阿比特都是懦夫,我们看到那样的场景,怕了。现在想想,我真的恨不得一刀捅死四年前的自己。”他们怕了,便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背负了一个沉重的历史。
他想现在的阿比特和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想要杀了过去的自己。
但这显然不能,历史就是历史,谁都不能改变。
他们护送萨曼莎登上了皇位,那天的登基仪式没有在皇宫内举行,而是在教廷。
因为皇宫内的尸体仍无人整理。
等登基大典结束后,他们才分出神来清扫那片炼狱。
自那以后,或许是为了躲避曾经胆小懦弱的自己,他再次离开斯格特克,组成了现在的狮鹫佣兵团,并终生宣誓效忠女王,但之后萨曼莎再也没联系过他。
萨曼莎在皇宫,阿比特便不会走,他留了下来辅佐萨曼莎。
玛格丽特无法对考夫曼和阿比特的做法做出评判,她心里肯定是怪他们的,因为他们让萨曼莎去面临那种情景。
但真正能对他们做出评判的,只有萨曼莎自己。
考夫曼这次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继续开口,“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晚一切的源头都是教皇一手策划。”
“他策反了军队里的其他人,并把所有人都送进那座屋内后,命人锁了所有的门窗,派人在门外看守,务必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他本来还想对付我们,或许真的是老天眷顾,我们逃过了这场灾难。”
萨曼莎身上背负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要沉重。
她没有时间悲痛,她踩着同伴的尸骨,步履艰难地拖着缀在悬崖边的斯格特克一步步走回正轨。
而那些埋葬的人,终究不会被人提起,历史上也不会有他们的姓名。
第84章 正文完结
“陛下,陛下。”
玛格丽特是被谢里登的声音叫醒,原来不知何时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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