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萧倚燃醒的比谁都早,翻了个身,疼醒的。外面天还没亮,房间里也是一片黑,他摸着脖子上的纱布,忍着痛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将双脚轻放在地板上。
言泽……
嗓子仍旧发不出声音,萧倚燃只好自己摸索着走出房间去找他。言泽住的是一栋二层的别墅,萧倚燃睡在二楼的客房,他走去推开主卧室的门,昏暗中可以看见床上被子叠得整齐,并没有人睡在那儿。
和萧家不同,言泽家里没有安置多少自动化机器人,要做什么大都得亲力亲为。此时微凉的空气随着呼吸擦过气管,又痒又痛,萧倚燃难受地皱起眉,却不见有机器人可使唤,只好自己走下楼去倒水喝。
由于不熟悉房间布局,没找到灯开关的他只好摸着黑来到一楼,却逐渐听到客厅内传出迭起的呼吸声,他循着声走到客厅边上,隐约地可见沙发上竟有两团黑影靠在一起。萧倚燃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墙边摸索到触碰开关,开灯。
“额。”萧祁是被强光惊醒的,同时颈部传来的酸痛,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靠在言泽的肩上睡了一晚上,揉着酸痛的脖子抬起头,才看清萧倚燃居然就在他们几米外的地方站着。
他打了个激灵大叫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萧祁这话把言泽吓醒了,他忙睁眼看看萧祁,再看看萧倚燃,以及自己和萧祁坐在一起的姿势,看来是两人昨晚聊着聊着似乎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急忙起身,手握拳在嘴边尴尬地咳了一声。
萧倚燃微偏脑袋盯着萧祁,言泽在这儿理所当然,二哥怎么也在?
看懂了他意思的萧祁立即解释道:“我昨晚不放心,就跟着你出来了,才知道你是来找言警官还芯片。”
萧倚燃继续盯着萧祁,指了下自己的喉咙。
“我没告诉家里,”萧祁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知道你不想让父亲知道,否则昨天就不会瞒着我们了。”
萧倚燃点点头,交流完毕。
言泽愣在一旁,心想萧祁你到底是怎么看懂萧倚燃的意思的……
“总之,既然醒了,先来换个药吧。”言泽理了理衬衫,准备去楼上取药箱,却被萧祁拦住,“等等,你给他换药?没有保姆机器人吗?”
言泽转过身,解释道:“见笑了,我一个人住用不着什么机器人。”
萧祁面露迟疑:“可是倚燃不喜欢有人靠近他。”
言泽眼神扫过萧倚燃,薄唇微弯,又指着桌上的蓝色瓶身的香水说:“这不用担心,昨天就是我帮他处理的伤,他对这种香味似乎很依赖,对别人的靠近就不那么敏感了。”
萧祁也看了弟弟一眼,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了,等言泽上了楼,他才拾起那瓶香水,翻转看了两眼,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萧倚燃:“仅仅是因为香水?”
萧倚燃没有答话,只是站在原地,漆黑的眼底露出些许柔软,眼神跟随着那只精致的蓝色瓶身,嘴角向上咧开,露出一个怪异的、称不上好看的“笑容”。
萧祁抬头看到萧倚燃发自内心的一笑,先是惊愕地顿住,随即失落地垂眸,而这样的表情变化只在一瞬,等言泽提着药箱回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常优雅含笑的样子。“我去准备早餐好了。”他避开与萧倚燃的目光,起身走向厨房。
言泽刚放下药箱,在背后叫住他:“我家的厨房也不是全自动化的,没问题么?”
萧祁咬着牙强笑道:“当然……”有问题。
萧祁在厨房里把切板剁得啪啪直响,他只想用这声音盖住客厅里传来的另外两人的声音。
“嘶……”
“别动,忍一会儿就好了。”
“唔、哈……”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萧祁把菜刀狠狠砸在切板上,这是闹哪一出呢!他压抑着怒火地走出厨房,却和言泽撞了个正着。
言泽扶了他一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厨房里的狼藉,心里叹了口气,果然都是少爷,他侧身走进了厨房说:“早饭还是我来吧。”
沙发上,萧倚燃正抱着个抱枕,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间里一台正在清扫地面的自动吸尘器,眼神淡漠,丝毫不见刚刚疼得躲闪的样子。
“倚燃,”萧祁找了个让萧倚燃感到舒适的距离坐下,“我有话问你。”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伤你的人是不是米娜?”萧祁想了一晚上,按照言警官的说的,近距离的接触,足够的力量,专业的格斗知识,米娜是唯一全部具备这些要素的人。
萧倚燃脸色平静地打开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输入他要说的话:你相信米娜吗?
萧祁低下头,双手交错,沉着声音说:“家族里米娜是支持我的人,我也一直给她经济上的支持,几日前她告诉我,她的债主一口气逼她还两亿的欠款,她在准备辞职,想出去避一避。”
他抬起看向萧倚燃,继续说:“结果第二天你就提出卖软件的事,价格也恰好是两亿。”
萧倚燃转过头在键盘上开始打字,萧祁还是继续说话:“我开始想会不会是她勒索你,但是……我认识的米娜……”
萧倚燃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不是她。
萧祁感觉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另一块就紧接着悬起来了,他蹙眉问:“那是谁干的?”
言泽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表情严肃地等待萧倚燃给他们的答复:“只有告诉我们凶手是谁,我们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萧倚燃又把电脑转向自己,在上面敲了四个字母,转向两人:NOYB。意思是NoneOfYourBusiness,不关你们的事。
“萧倚燃!”萧祁斥责地抬高声音,“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萧倚燃面不改色地看了萧祁一眼,又在屏幕上输入道:我不需要谁来保护我。
言泽盯着屏幕上苍白的几个大字,莫名感到揪心,“倚燃……”他刚要说什么,腰上的终端响了起来,他取出终端,看到居然是部长打来的。
“喂……是,恩,我知道了。”言泽神情微变,背过身去,让其余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是,马上到。”
萧倚燃保持着低头看电脑的姿势,却在格外认真地倾听言泽电话里的内容,黑眸随之一点点凝聚起严肃之色。
言泽很快挂了电话,疾步拿起自己的警服以及笔记本电脑,英俊的脸上此刻蒙着一层冰霜,“我有任务紧急出警,萧祁,倚燃这几天只能吃流食,粥在锅里,等凉了别忘了让你弟弟喝。”他走到门口套上警服,却感到背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转过头,原来是昨天那个白色的信封被萧倚燃叠成了纸飞机撞了过来,他匆匆拾起信封,“你不说我都忘了带,或许能派上用场。”
萧倚燃又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上面写着:你就不怕我偷点什么走。
言泽紧绷着的情绪被他这么一逗,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回头萧少爷慧眼看中了什么,别忘了告诉我,我住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我家有什么好东西。”说完,门被他阖上。
看着这两人有说有笑的,萧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眯起眼睛盯着关上的门,说:“呐……倚燃,我们回家好不好。”
谁料这时萧倚燃竟哑着声音开了口:“哥,去吴家,让那块杀毒软件……咳咳,尽快面市,咳……要出大事。”
☆、病毒爆发(4)
言泽走到路口,一辆号牌熟悉的黑色警车停在那儿。
“上车。”周幸儿摇下车窗对他说,等言泽坐上副驾驶,周幸儿立即发动了车子,一手递给言泽一个资料夹,“案发地点在西北郊区的电厂,从今天凌晨开始,这座电厂就停止了供电,已经造成了五个街区的断电。”
言泽接过周幸儿递过来的报告,认真翻阅起来。
周幸儿驾驶着警车继续说:“我们部门是刚接手这件案子的,二队的人已经赶过去了,这座电厂全部由电脑控制,采用的核能发电,但他们的管理人员发现电厂的运作系统被一种不明计算机病毒感染,全面瘫痪。不仅如此,电厂内的机器人拒收指令,开始打砸重要设备,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导致核能泄漏。”
系统瘫痪,机器人擅自行动……言泽想起了之前的病毒芯片,他猛然合上报告,取出口袋里那只信封,打开封口,里面除了两张芯片,还有一张折叠着的信纸。言泽把信纸展开,上面是萧倚燃写的几个字:“如果我是苏隐的话,第一个攻击的就是核电厂。”
言泽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呼吸陡然沉重起来,萧倚燃知道苏隐的计划,也破解了他的病毒,难道……萧倚燃脖子上的伤是苏隐干的!
“队长?”周幸儿见他脸色不对,唤了他一声。
“没事,”言泽没让周幸儿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叠好信纸放入口袋中,脸色复杂地看着前方,“我们必须早点赶过去。”
周幸儿打开警笛,加速驶出去,“唉,不过我还没说呢,电厂附近的街区全都断电了,信号灯也不工作,我们可能会堵车。”她正愁眉不展时,警车上接到一通来电。
“喂~幸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