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砚的眼中恰到好处的浮现一抹惊讶,“你想做什么?”
杨越微微勾起唇角,“烦请四叔帮我一个忙。”
陶其华在路上因为追尾而耽搁了一些时间,到杨家祖宅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左右,一到地方连个带路的人都没有,她忍着一肚子火准备找杨越兴师问罪。
进了客厅,她看到许久未见的杨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见她到来,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连句问好都没有,继续将视线放回书上。
而陶其华却因为这一眼,满肚子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瞬间熄灭,甚至连手臂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杨越现在的样子和他的眼神与死去多年的杨慎何其相似。
陶其华不禁想起了那段让她深埋在记忆中的婚姻,曾经的她也如现在这般被杨慎无视,仿佛她一个大活人甚至不如他手中的合同文件报纸。
她深吸几口气平息慌乱不止的心跳,但已然没有先前走进杨家祖宅的怒火。陶其华沉着脸走过去坐在杨越对面,啪的一下将一叠照片甩在二人之间的茶几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茶几上正是杨越去青河镇后与柴非的亲密的照片。
杨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听见陶其华的话也不看茶几上的照片,漫不经心道:“喝点什么?”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他紧接着又道,“看你这么大的火,来杯菊花茶好了,祥叔。”
祥叔端上茶放在陶其华面前,很快便离开。陶其华勉强止住手部的颤抖,这才发现客厅的摆设竟然与她和杨慎结婚时的摆设一模一样。
曾经的她也像现在这样,怒气冲冲的质问着杨慎,而杨慎永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是如现在这般给她上一杯菊花茶,意思便是让她去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渐渐升起的恐惧,试图先发制人,“说说你和这男人怎么回事,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些纨绔富二代玩男人,你可真给杨家长脸了。”
虽是这样说着,她的话语间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
即便被陶其华这样质问,杨越也不生气,他合上手中的书扫一眼茶几上的照片,右手摘下眼镜放在照片上平静道:“杨家长不长脸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陶女士或者是吕夫人。”
陶其华脸色一白,杨越熟悉的动作让她连话都没听清楚,只觉得浑身发凉,就连灯光辉煌的杨家祖宅都让她觉得阴森不已。她色厉内茬道:“连母亲都不叫,你还有没有礼貌了,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杨越笑了,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嘲讽和冰冷,他压低了声线道:“怎么教我的不如你下去问问他?”
陶其华豁然起身,再也受不了这里诡异的氛围,拿着包包丢下一句“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你好自为之”,匆匆离开。
杨越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眼里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将要化为实质。
待陶其华驱车离开的声音传来,祥叔走到他身边疑惑道:“小越你这是闹哪出?”
“没事。”杨越并不想将白天姜双告诉他的事情透露给祥叔,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他到底没有证据去证明。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靠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扬声道:“柴小非我要……”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停住,这才想起柴非留在青河镇并未和他一起回来。
才分开半天,杨越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他了。
“小越。”祥叔听到他的话,视线投在茶几上的照片欲言又止,“你和小非真的……”
“祥叔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何必再问我。”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和柴小非的关系,既然在一起杨越便希望他们能光明正大的被所有人接受。
祥叔颤抖着声音道:“可是、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啊……”
杨越皱眉,认真的看向祥叔,“那您觉得什么是对的?像我父亲那样商业联姻,再生一个继承人,这边是正确的?”
“不、不是的。”祥叔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杨家待了将近一辈子的祥叔,自然知道对于杨慎来说,他的婚姻是极其失败的。这一幕,想必不是当初极力促成联姻的杨慎大伯希望看到的。祥叔自然不希望从小看着长大的杨越也走上这条道路。
“可是再怎么样,喜欢一个男人终究没有出路啊。”
杨越挑眉,“那又如何,没有路我就走出一条路来。”
“哎。”祥叔重重叹口气,却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他想到柴非,杨越嘴角的笑意转而真实温柔了一些,“祥叔你不要再说了,我和柴小非……我很需要他。”
柴非盯着手中的笔半晌也没写下一个字,好不容易集中精神,提笔便不自觉在纸上写下“杨越”两个人。
“哎……”他叹一口,放下笔盯着纸面上的字发呆,距离杨越离开已经有两天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林叔有没有找到。
发了好一会呆,他才面前集中精神,提起笔准备继续练字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才刚写一行字,院子里便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笔尖一抖,写好的字瞬间作废。
柴非头更疼了。
杨越离开得匆忙,才带过来的两只狗便暂时留了下来。柴非把他们带回自己家,自家闺女还好,老老实实地趴着,但土狗便不一样了。主人不在它便开始放飞自我,不是刨了柴奶奶种的菜,东挖一个洞西刨一个坑,好好一个院子生生被它破坏成了月球表面。
气得柴非狠狠教训了它一顿,土狗终于老实了,和自家童养媳趴在一起委屈的哼哼唧唧。
现在,也不知道院子里又被破坏成了什么样。
来到院子里,柴非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土狗把他才填上没多久的坑又刨开了,然后带着自家闺女啃坏了院子角落里绑着堆放竹子的绳子,十几根竹竿在院中散落一地,打翻了柴爷爷的工作台和柴奶奶栽种的花。
“土狗!!!”柴非怒吼一声,土狗带着自家童养媳欢快地小跑到柴非面前摇着尾巴,一脸“求夸奖求摸头”的表情看着他。
柴非:……手好痒好像揍它一顿。
正当柴非犹豫着要不要抽它时,小院的门被敲响,他开门一看,是谢建忠。
“叔叔?”柴非侧过身让他入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我……”谢建忠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哽了一下视线移到对自己不停摇尾巴的土狗身上,“杨越来过了?”
柴非点头应道:“嗯,前几天来过,后来有些事便回去了。”
谢建忠看着自家干儿子一提起杨越眼睛便发光的样子,再次哽了一下,沉默着走到堂屋里,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桌上,“小非过来,我们聊聊。”
柴非心里知道谢建忠要和自己聊什么,关上小院的门,他倒了杯茶端过去放在谢建忠手边,“叔叔先喝水。”
谢建忠端起水浅饮一口,问道:“你爷爷奶奶呢?”
“去乡下找朋友去了,晚上就回来。”
“小非,你和杨越的事情……”谢建忠斟酌着要如何开口,“……你打算瞒着他们吗?”
柴非手下一僵,正享受着主人温柔抚摸的小狗不满的哼唧一声,他安抚地拍拍小狗的头,沉默一会道:“没有,我不想瞒着他们,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的爷爷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考上大学,找一个好工作结婚生子,这是在他们看来最好的生活。他们的思想传统保守,又是一直生活在青河镇这个地方,想必一辈子都不曾想过自己的孙子会爱上一个男人。
但是他和杨越在一起,就不曾想过要瞒着,这对杨越不公平。他想要和柴非在一起,正大光明的、被所有人认同祝福的在一起。
谢建忠温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自从杨越挑明了他们的关系后,谢建忠便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很肯定以杨越的性格,认定了就不会再改变。而柴非……
从认识他的时候谢建忠就知道,柴非虽然看着很好说话,却是个从小就很有主见的孩子。只是,这条路毕竟不好走啊。
“现在我只能慢慢来,毕竟让他们一下子接受也不太可能,我不想被他们……”柴非停顿一下,直视着谢建忠,“叔叔,你会帮我吗?”
谢建忠无声的叹一口气,这就是他来的不是吗?
一墙之隔的楼梯上,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而没有去做家教的柴家瑞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惊得捂住嘴,控制住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回来,陆谦第一时间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他面前的男人点头又摇头,看得陆谦眉头直皱,“你什么意思?”
男人如实汇报道:“我们只打探到川哥是被黎濬黎中校带走的,至于关在哪里,可能是在黎中校的住所,但那里我们的人暂时……”
“我知道了。”陆谦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没有想到这辈子黎川竟然会被提前带走,明明他们的行动都很低调,差不多只和柴非接触过,而黎濬又是怎么知道黎川在魔都并将他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