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有液体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吴鸣抬头一看,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你个囧死人的孩子!刮破了下巴干嘛不早说!”
囧孩子不出声地笑笑,伸出手指,刮起那滴殷红的血,放入自己口中吮吸,粉色的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
看着这一幕还不狼变就枉为男人了。吴大帅哥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可是你自找的!”大力翻过文诺身子,“唰”地扯去那碍手碍脚的遮蔽物,满意地看着呈现在眼前的两丘雪白山峰。
是谁在拨动琴弦,撩人心扉?是谁在低声吟唱,这温柔的小夜曲,无尽悲凉?
只是情爱欢愉之外,为什么总有陌生的记忆片断在时隐时现?
经过了压抑的十天阴雨,阳光终于再现。
文诺找到舅舅时,有洁癖的大胡子导演正在指挥剧组一干人等把前些日子里车辆道具沾上的泥泞打扫干净,一路骂骂咧咧操不离口。
见到外甥,钱导一边问候:“吴鸣还没回来吗”一边将一只三只脚都胡满烂泥的三脚架扔给他。
“干嘛?”小屁孩抱着三脚架,一脸迷糊。
大胡子在他胫骨上踢了一脚:“装什么傻?拿那边水龙头底下洗去!”
对于舅舅的虐待行为,小屁孩表示很愤怒:“可是我肚子疼!”
“要我说,怕不是肚子疼,是PP疼吧?”瘦子梅副导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在小孩最丰满的部位拍了拍,笑嘻嘻地对大胡子说,“你这做舅舅的也不知道体谅下孩子,吴鸣那小子看着秀气,底下那玩意儿可是野兽级别的!”
被野兽啃过的小孩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柿子。做舅舅的恼羞成怒了:“梅迪瑞!这里边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滚滚滚!”
意犹未尽的梅瘦子一点滚的意思都没有,还想继续发挥,身上某个地方适时地发出了蜂鸣。他翻了三只口袋才找到被自己乱放的手机:“喂!是我啊!什么?”脸突然就黑了下来,“哥们儿,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
钱导正冲着外甥吹胡子瞪眼,见此情景停下来问:“怎么啦?”
梅迪瑞收起电话,哭丧着脸:“那个飘逸公司说要退出。”
“shit!”钱导冲口而出,“就为了不给丫们植入软广告?不是答应片尾鸣谢把丫们往前排的吗?”
瘦子的脸拉长了,越发像条刀豆:“要不找他们服个软,想办法把广告植进去?”
“梅迪瑞你是中午撑多了泡面发昏了吧?这三十年代反特的片子我上哪给丫挺的插一洗发水广告?那年头有那玩意儿吗?”
梅瘦子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念叨:“二百万,一下子缺口二百万,那个靳大明星的片酬还没进预算呐,可要了亲命咯--------”
大胡子将手中烟头掷在地上,泄愤地拿鞋底碾了个粉碎:“要我说,就是找回他们也没用,现在金融危机,丫就是出不起这钱了,找个借口打退堂鼓!”一转头,看见外甥还抱着三角架呆立原地,一个巴掌忽在小孩后脑勺上,“还愣着干啥?回房休息去!刚才你什么也没听见,明白不?”
文诺“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将三角架搁回工具堆里,这才慢慢离开,留下钱梅二导相对叹息。
这场戏的内容是成深扮演的特务头子追查内奸断了线索,跑到健身房猛打沙袋发泄郁闷,没有一句台词,连表情都被刻意处理得无甚变化,纯粹通过肢体动作来表现情绪层次。
一向被划归为偶像派的年轻演员展示了令人意外的表现力,动作形体十分到位。倒是与之对戏的演员太过紧张,不是抢了拍就是说错词,拍了好几条才过。
成深在这过程中始终平静淡然,翻来覆去也不见他有丝毫不耐烦,毫无明星架子,令钱导叹息又见识到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
虽然是冬天,因为是动作戏,加上摄影棚内暖气供应过足,几盏大灯齐齐照在成深这个聚光点上,还是热得他浑身是汗。
笑着婉拒了几位相熟的同仁们一起进城泡吧的邀请,成深抓了条毛巾,走进化妆间。
里面有人。
“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有人发问,文诺勉强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拉起,结果被眼前只穿着拳击短裤的半裸男人吓了一大跳。
那壮硕的胸膛、结实的胳膊和棱角分明的腹肌看得人脸红心跳,别扭小孩却偏偏撇嘴:“穿着暴露,招蜂引蝶,有伤风化。”
成深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介意,只是笑着问:“找我有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男人用毛巾擦着汗,越走越近,近到文诺能闻见他身上的气味:热烘烘的、带着一丝草本植物熏香,给人感觉很健康:“这是我专用的化妆间。不是找我的话,你何必来这里?”
“呃-------”囧孩子手指在键盘上抓挠着,信口开河,“我就想、就想问问,你是怎么锻炼身体的?”
成深弯下腰,凑近文诺仰着的脸,发梢的汗珠滴落在男孩的下颌上:“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去健身吧。”
这是一家健身中心的连锁店。显然成深的贵宾卡等级很高,因为那势利眼的领班一见到那张卡立马就开始点头哈腰谄笑连连。
帽子墨镜全副明星外出标准装扮的成深倒是由始至终冷冰冰不苟言笑,直到单间健身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才露出他那招牌酒窝笑:“小诺,你把外套先脱了吧,一会儿会觉得热的。”
明明是正常的提醒,文诺却莫名地心虚起来,感觉像第一次准备进入别人家行窃的贼。
犹豫了半天,拖拖拉拉地除了外套,却见大明星先生早就去掉了累赘的伪装用品,只穿了工字背心和黑色宽松裤坐在划船器上,很轻松地挥动着加到最大负荷的两只船桨,一身分明的腱子肉越发凹的凹凸的凸。
“喂,别站在那儿发呆啊,自己找件东西练起来,难道还要我来带你练?”
成深语气里掩不住的笑意惹恼了囧孩子,可是怎么想自己唯一擅长的运动项目只有电子游戏(!)而已。
环场巡视一圈,终于看到一样自己可以确保不会出糗的东西,文诺拿起来开始运动:跳绳。
旁边成深忍住笑看着这别扭小孩的少女式运动。小破孩身材细瘦高挑,在绳子上飞舞蹁跹的样子颇能引人遐想。
没跳几下小孩就累了,停下来指责成深:“你怎么不动的?”
成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忘情了,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看样子你缺乏力量训练,我们来练习杠铃吧。”
文诺警惕地后退一步:“会不会砸到脚?”
靳大明星举手郑重发誓:“保证不会。”
当然不会啦,因为举杠铃的时候他始终在小破孩身后,四只手一齐抓着杠子,那只及平日训练时一半的分量,靳先生哪会看在眼里!
两人挨得太近,不只是男人热烘烘的身体气息在萦绕,就连他口腔中那一缕薄荷香都随着每一次呼吸送入鼻中,弄得文诺几番想问他是不是用的薄荷味漱口水。
耳垂上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啄了一下。文诺诧异地回头,看见那双闪亮的眼睛:“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第十四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世子发动兵变,登上王位,奉先王为太上王,将其软禁于乾宁宫。
李平生本就不是什么很硬朗的性格,面对一夜之间变成梁王的世子,不免被对方气势压得有些期期艾艾:“没、没有这个人-------”
成深一声不吭,揪着衣领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吓得小队长哇哇大叫。
张正楷连忙叫道:“陛下息怒!李队长的意思是文诺现已不在本营地了!”
“不在?”成深一松手,小队长像个棉布娃娃般跌落在地,“什么意思?他上哪儿去了?”
小队长心有余悸地摸着喉咙:“我、我真的不知道。”
年轻的梁王身后,有人“咯咯”一笑:“不知道?你这当队长的,竟然连队员的行踪都不知道?”
是那个在兵变中起了关键作用的神秘年轻人。
面对这样的诛心之论,李平生只是俯首不住告罪,依然什么也说不出。
张正楷领着一干队员也一齐跪下了。
望着身旁这一圈苦苦相求的臣民,成深心中怒火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失去的往昔,该向谁去索要?
“陛下,犯人带到了。”
成深恹恹地看了看那几个面如死灰的人:“拖出去,斩了。”
倒霉地触到新晋梁王痛处的马常侍等人被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吓得屁滚尿流,嚎叫着哀求原谅,连来生愿意给先前被他们欺负得无处藏身的文姓少年做牛做马的话都说了出来。
成深回转头,带着一丝狞笑瞪视着同样被吓得鸦雀无声的工字营全体队员,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谁有文诺的消息,可以叫方大人带着直接来宫里找我,我会视情况奖赏。但如果有人故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