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是成深生母的闺名。
脑中轰地一声,第一个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愤怒。成深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看来,如此冷酷,如此陌生。
中年男人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那个不识抬举的小妮子,居然宁愿远嫁到楚国也不肯从了寡人!结果怎样?没几年就跟楚国那混小子都去见了阎王!讨厌的是她还留下了一个小崽子!也是个狐媚惑主的小东西!我把他打发到冷宫里住着,三餐不继凡事无人打理,小东西倒也硬气,这么着也长大了,不知何时还勾搭上了成深!”
小诺-------在我无法察觉的地方,你究竟承受了多少无法想象的委屈伤痛?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
成深直起腰,慢慢侧转身,努力克制住抬手拔剑的冲动。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死亡边缘的人还在絮叨:“先我还以为小孩子贪玩而已,哪承想成深那傻小子竟然认真起来!真真是前世的冤孽!如意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呐?”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成深回头望着父亲,看到了那鬓边新添的几丝白发,莫名地鼻子一酸。
一步步走来,对这位新梁王来说全都是水到渠成一帆风顺,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又有谁能料到今日之困境?
父亲所作所为,从他的立场出发,合情合理。怪只怪造化弄人,偏要让成深爱上不该爱的人。
“刘常侍。”
“卑职在。”
成深眯起眼,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过了许久,方才吩咐道:“好好照顾太上王,把太医院的人叫几个来给他看病。”
“是。”
刘常侍躬身作答,待他抬起头,只见到年轻梁王离去的背影。
林之安没事的时候,很喜欢研究人的哪个部位最怕疼,怎样做能从精神与肉体上更彻底地摧垮一个人,就像一般人喜欢研究怎样做菜更好吃一样。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BT。
但是偶尔他也会有厌倦感。就像这会儿,懒懒地斜坐在靠背椅上,听着藤条抽打人体的声音,虽然节奏太快,没能达到令犯人心惊胆战等待下一鞭的心理折磨效果,他也不想开口提醒行刑者了。
“MD,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劲!”行刑者将藤条扔进旁边脏污的水桶中,擦一把汗,愤愤地啐了一口唾沫,“林知事,要不换个刑法吧?”
林知事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兴奋莫名的男人:“呼统领,你不累?”
男人一脸猥琐,使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都挪了位:“当然不累!你不觉得,这小子这副死撑着不肯出声的样子很勾人?”
之安冷冰冰一笑,目光瞟向那个被吊在刑架上浑身鞭痕细密如红色丝网的犯人:“动心了?你不怕游危把你给阉咯?”
呼统领嘴角抽搐了一下:“游、游危?这个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我只是想想,又没真干!”
轻蔑地扫了那男人一眼,之安站起身,走到犯人身旁,伸手托起那个尖削的下颌。因为被捆缚着吊起,只有脚尖着地,他的脸正对着身量比他略高的之安。
这是一张苍白的脸,轮廓分明而线条温和细致,柔软丰满的嘴唇还带有几分少年的稚气,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眼神。方才的刑求没有伤及到脸,整张脸干净温润,让人有想要抚摸的冲动。
“为什么不说?你落到这个地步,那靳成深又为你做过什么?只是叫你提供一些他的生活习惯而已,就这么难?”不知为何,之安阴沉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英俊,对准犯人耳朵轻声细语的样子几乎像是一个痴情的恋人,“还是乖乖听话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会让你明白,方才的鞭打只不过是警告而已!”
那两扇睫毛闪动了一下,抬了起来,露出之前被掩在其后的黑糁糁眸子。
见鬼!之安竟然被看得背心一凉,感觉像个被当场抓住的贼。他不甘地冷哼一声,手指离开犯人下颌,向下扪住犯人左侧□□,慢条斯理地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两个圈圈,然后,很满意地感觉到了它的胀大:“尽管傲气尽管蔑视我吧,可惜身体会出卖你自己。”
年轻知事恶意地掐紧了指间那质感十足充满弹性的小东西,感觉到面前的躯体起了不可抑制的一阵轻颤。他还要说什么,只听身后呼统领惊慌地叫着:“于越大人!”
极其不耐烦地叹口气,之安转身,躬身一礼:“大人。”
游危二话不说,上来对准呼统领就是一记窝心脚,把对方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人我还要派大用场的,你TM都快把人打死了,这么搞法不是存心要拆我台吗?”
虽然很讨厌呼统领其人,林之安还是决定说句公道话:“看着血淋淋的,其实都是皮肉伤。”
“哦,真的?”游危一挥手,示意跟来的几个手下,“把人放下来,送到我府里去,把呼统领挂起来,让他也尝尝皮肉伤的滋味!”
“于越大人、于越大人——”
将男人绝望的呼喊丢在脑后,于越大人走出了刑房,轻松地哼一声:“王八蛋!以为被老子插过几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正走在他身后的之安听了,略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笑容:“于越大人是打算拿这个人派什么用场呀,这么紧张?”
游危没回头,巴掌却准确地拍到了掌刑执事官脑袋上:“小孩子家家的,别尽往歪处想!”
“你又不知道我想什么,怎么就歪了?”显然之安并不像其他官员那么畏惧希大人,毫无顾忌地盯着裹在游危大氅中了无生气的犯人,贪馋的目光仿佛那少年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第十九章
公元二OO九年。这个冬天开始得早,因而显得尤其漫长。
吴鸣披着一肩雪花进来时,游危正坐在餐桌前喝着他出门前熬好的小米粥:“有清粥小菜外加馒头不就行了吗,这大冷的天,干嘛还跑出去买?”
“小诺最喜欢吃这家的生煎包了。”吴鸣将手中保温桶搁下,拍打着身上的雪,除去厚重的帽子围巾。
游危歪起嘴角笑笑:“你还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啊!就是不晓得那浑小子懂不懂珍惜哟!”
吴鸣回他一个坏笑:“小诺没你想的那么笨。好赖人他分得出来。”
男人的嘴唇带着火苗,一点点燃烧过每一寸肌肤。
“鸣哥--------”
文诺睁开眼睛,呈现在面前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温润面庞。
想挣脱那男人的掌握,却很奇怪地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是生病了吗?文诺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不同寻常的热度,不由口干舌燥焦虑万分:“靳成深,你放开我!”
“不放。”男人露出两个带些孩子气的酒窝,“和我好吧,我会比吴鸣对你更好。”
文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扬起胳膊,手中竟然握着一柄尖端暗红的黑色烙铁:“不管怎样,我决不会放手,你是我的!”
烙铁尖端,那片暗红中白色的源字隐隐可见。灼人的热气一点点逼近,文诺的鼻尖开始冒汗:“你疯了吗?”
“如果我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的!”
男人一声断喝,烙铁按上了少年雪白的肩头。
“不——”
文诺猛地坐起身,发现由于房间里暖气太足,自己被闷出了一身热汗。方才一番惊悚刺激,竟然是梦中有梦。
只是,那挑逗意味十足湿润润的亲吻,那双手在肌肤上游走带来的温度,那烙铁印上肩头的灼痛,甚至连那一刻皮肉被烫伤而散发的焦味,为什么都如此清晰、如此真切?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
门锁一声轻响,有人进来。
“怎么啦?做噩梦了?”
文诺有些莫名的心虚,揉了揉眼睛:“没有,太热了,我去冲个澡。”
“好吧。”吴鸣低头看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洗好了出来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出外景。”
转过身,却突然被小孩从后面抱住了腰:“哥------”
鸣哥按住那两只搂在自己腰间的细长胳膊,感觉到小屁孩的脸在自己后背心上蹭来蹭去,不由苦笑:“小诺你是不是男人哪,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弄法哥会忍不住有反应?你今儿是不打算下床出门了是不是?”
一提这个,某囧娃似乎想起了什么惨痛历史,“喔”地叫了一声,松开手跳下床冲进旁边的浴室,“砰”地甩上门。
留下外表书生内里野兽派的演员同志站在房间正中无奈摇头。
片场照例乱得像马蜂窝。乍眼看去,人们像是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坐镇中央的钱导则是疯人院里无人理会的蹩脚医生。
文诺坐在角落里,电脑打开搁在膝盖上,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投入到游戏当中去。
那个即使混在人群中依然耀目的英俊男子,像太阳般发出烈烈光焰,让人无法躲闪却又不敢逼视。
偷瞄一眼。他在听梅副导说戏。那个女主角比他矮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