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得冷淡,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但是韩小诺终究是个孩子,他有同情心,也会因为别人施舍的一点温柔而对其珍贵相待,他觉得晏小云把他当朋友,那么,他就不应该辜负这份信任,所以,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他对晏小云笑着,毫无伪装的笑,白皙的皮肤上泛着微微的红晕,黄色头发下的那对大眼睛闪烁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晏小云看着他,内心突然狠狠抽动了一下。
第二天,晏小云正常来上学,但是人们看她的眼光变了,关于她的谣言也多了起来,在学校的体育室,后操场,天台,甚至是锅炉师傅的床上,有关她的故事越来越绘声绘色,之前那些说是打死都不会相信晏小云是这种人的学生们也开始在背后偷偷议论起来。
韩小诺这几天一直注意着晏小云,虽然对方总是微笑的对他说自己没事,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晏小云憔悴了不少。
她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头发也开始变得乱糟糟起来,说话都迟钝了很多。看吧,来自学生的谣言多么恐怖,它像个包着彩色华衣的魔鬼,一步步拉拽着,撕扯着,终于还是将那个人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事情是在星期五发生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天空像一块厚重的灰色幕布,压抑的人心情难受,没有一丝风,韩小诺在教室里面坐着都会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狂躁不安,他回头看了一眼左铃,她坐在位子上双眼放空,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这样了,韩小诺想跟她说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怪她,但是,关于晏小云的事情,韩小诺没有那个能力代替别人去原谅她,就在韩小诺思考的时候,左铃突然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撞到一起,韩小诺看到左铃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没来由的有点儿难过,却又不知道如何来处理这种尴尬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教室外面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同学冲了进来,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叫道:“我操,没想到晏小云真的是那种人,就在刚才,有人看到她跟体育部的那个陆野在体育室......”
后面的话韩小诺已经听不清了,他听到这里已经起身冲了出去,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宛如浪潮一般冲击了他的头脑,他猛地冲出教室,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韩小诺猛地抬起头,他看到一个黑影从对面的楼上坠落下来......
耳边传来左铃不可置信的惊呼声,韩小诺听到有人喊“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晏小云,大秋天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绽放成了一朵殷红的花。
韩小诺突然想起中午晏小云出教室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她说:“韩小诺,你以后可别这样,不能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心肝肺都掏出来,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想保护谁呢?”
那时候,韩小诺问她:“你干嘛去?”
她冲着韩小诺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她今天化了妆,头发也盘成了那天韩小诺在巷子里看到她时的样子,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望着远处聚集起来的人群,韩小诺立在原地变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可是,他的眼睛分明是温热的。
☆、第十六章:过去与现在
“后来呢?”酒吧的音乐震天的响着着,迷离不定的灯光下,一个儒雅的男人盯着眼前黑色短发,眼睛漂亮的男人,任凭自己如何发挥想象力,都无法想到男人留着一头长发一脸抑郁的样子,但他敢保证,那样的男人一定是妖艳的。
“后来......”韩小诺看着面前蓄着短胡须的儒雅男人,笑了笑,说,“欲听故事后续,先把酒钱付了!”
儒雅的男人盯着韩小诺的笑,不觉愣了愣,他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透着股痞气的男人跟那个胆小忧郁的少年扯到一起去,他不免怀疑到:“小诺,你可别为了喝酒编个故事来骗我啊!”
韩小诺听到男人的话,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他晃了晃面前晶莹剔透的酒杯,接着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冲着旁边的男人说了声老规矩,你结账,然后起身,向酒吧外走去。
男人匆匆结账,连忙追出去,等他刚走出酒吧门,韩小诺已经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消失在夜色中,男人无奈的撇了撇嘴巴,原本以为有场艳遇的他只得回身继续到酒吧里物色新目标去了!
韩小诺从坐进车里就没说一句话,刚才还带着笑的脸蛋这回已经完全绷住了,他看了一眼主驾驶,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闫斌。
平时都是闫斌手下那个戴着眼镜姚飞来接他,两个人这几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韩小诺也喜欢这种沉默,闫斌很少会来接他,一旦有这样的意外,韩小诺就知道,自己晚上准没好果子吃!
韩小诺看着外面渐渐远离的霓虹灯,这不是回家的路,不对,应该说,不是回闫斌家的路,那个地方于韩小诺而言,不过是个牢笼罢了,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
这个故事,他没有对那个陌生的男人讲,虽然今天他确实有点话多了,但是几杯酒还不至于让他掏心掏肺,更不会让他暴露自己男宠的尴尬身份。
他突然想起晏小云死后,自己去过一次她们家,韩小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晏小云母亲嘶哑的声音喊“小云,是你吗,小云?”,他顿了顿,然后逃了,那一次,韩小诺真正切实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怯弱,就如晏小云所说的,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能去保护谁呢?他韩小诺不过是这世间渺小人物中那不起眼的一个,他的故事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能够滚床单前的即兴娱乐罢了。
肩膀上的一阵刺痛将韩小诺从臆想中唤醒,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也盯着他,只是与他眼睛里的平淡不同,男人黑色的凤眼里面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怒气,他听到男人哑着声音咬牙切齿到:“你要是再敢走神,我就把你脱光了扔到街上去!”
像小孩子置气说的话,但是韩小诺知道男人是干得出来的,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关于面前这个男人,他可以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男人杀人不眨眼,办事心狠手辣,床上从来不考虑对方的感受,活的像个没有血肉的野狼......
又是一阵刺痛,闫斌明显染上了欲望的声音从韩小诺的胸口传来,他说:“叫,我他妈的花那么多钱不是买了一个尸体!”
韩小诺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是啊,对方是自己的雇主,他有责任巧夺心思去讨好他,想到这,韩小诺仰着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开始有节奏的喘息起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回档在狭窄的车厢里,直让身上的男人变得更加凶猛起来!
曾经一口一句讨厌同性恋的男人,韩小诺想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愿意花那么高的价格将自己买在身边,不过隐约中,韩小诺还是能够感受到,身上的男人是恨他的,或者说,是通过他在恨另外一个人。
是顾逸,这个已经死了将近五年的男人,让他们恨着彼此,又将彼此拉扯着堕入到对方的身体上去。
汽车停在深巷里面,喘息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从里面传出来,刺破黑暗,在平静的夜色中荡漾起点点涟漪。
“小诺,我走了。”那一年韩小诺读高三,左铃突然对他说,她要休学出去打工了。
那一年是2000年,人们称之为千禧年,在那几年里,无数向左铃这样的男孩女孩,为了父母口中的那句“早点出去赚钱养家”早早休学,踏上了北上或是南下的长途客车。
走的那天,韩小诺去送左铃,同行的还有姚衡,左铃那个长期处于醉酒状态的父亲在他走的那天都没来送一下。
韩小诺记得那天,他们三个人坐在客车站门口的长椅上聊了很多,聊他们的梦想,聊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忘记对方。
那一天,云梦的天空也是灰沉沉的,左铃坐在韩小诺旁边,她的脚下放着两个巨大的蛇皮袋子,里面放着换洗的衣服和被褥,左铃还是扎着那头马尾辫,穿着一件碎花的衬衣,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净是光,她说:“我以后啊,就想做个裁缝!”
姚衡笑她没出息,她说:“你懂个屁,我可是受够了这种碎花衣服,太丑了!”
姚衡说:“人设计衣服的那叫设计师,还裁缝,你土不土!”
左铃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个崇洋媚外的家伙,什么设计师,那是老外的叫法,在咱们国家,那就是裁缝,裁缝你懂不懂,从古流传到现在的!”
难得姚衡没有跟她争论,她突然回过头,一脸殷切的看着韩小诺,问他:“小诺,你以后想做什么?”
韩小诺一愣,支支吾吾半天,说:“医生吧!”
“行啊,小诺,看不出来,你还有一颗济世的心!”左铃拉着他,一脸的没想到。那边姚衡却不问自说:“那我以后就当个商人。”
“你就那腐败思想!”左铃鄙视他,不料他却说:“这样,我就有足够的资本去开一家全世界最好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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