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着肺里火热的气息,蒋卓臻感觉大脑里有什么再被一点点啃食撕裂,也许这不过是她醉酒后过于清晰的梦境,若不是梦,为什么怀里的人不闪躲,她再靠近一些,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碰触在她皮肤上的声响,从额头到脸庞,一路往下,高心像是被什么施了魔法,动也不动,只有漆黑明亮的眼眸在眼眶里微微晃动和她对视。
蒋卓臻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喜欢浮华幻影,喜欢名利金钱,对美丽的事物天生喜爱追逐。她此刻脑中持续疼痛,喉咙又燥又渴,似乎只有做一些什么才能让心口烧的发疼的感觉熄灭。怀里人水润的眼眸,冰凉细腻的肌肤,予取予求的娇弱神色,让她的理智在慢慢断线,她甚至听见自己喉咙发出细碎的声音:高心……
水底的光幽幽发亮,高心听见人在喊她,有人把她抱紧了在怀,她的眼眸再睁圆一点,呼吸也开始急促,感觉自己像一块被火焰抱住的冰,快要承受不住热度而融化,记忆翻涌,只感到呼吸十分困难,若那个吻还不落下,她会不会一直困扰在噩梦中不能醒来。
蒋卓臻的鼻尖擦过她的脸庞,比梦境中的节奏稍稍显慢,高心感到那张反复出现在她梦境中的脸孔缓缓靠近,她有些不适应的稍稍动了动,闪躲一般别过了脸,可心口的跳动又清晰的吓人,她忍不住伸手去推开那人的肩膀,但嗅到浓烈的酒气,熏的她手脚发软,眼中那张面孔逆着光线,显出魅惑的轮廓,细长斜飞的眉眼,性感的嫣红嘴唇,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脸庞发烫。
她一着急,手上还是用了点力气想要用力把她彻底推开,倒是蒋卓臻突然自觉的抬起头。
“阿嚏!”
捂着嘴巴,蒋卓臻在高心旁边打了喷嚏,肺部发痒难受,头重脚轻,一个喷嚏打完接着又是一个喷嚏,眼泪都呛出来了,好容易结束了喷嚏,趴在一边狂咳起来。
这个噩梦大概是彻底醒了。
手忙脚乱之中,高心的脸庞还残余着她呼吸的触感,耳根发烫中努力再把她推开一些,腾出空间翻身去前座拿她的帆布包,爬在车厢里伸着细直的胳膊手在包里翻了几下,抓出抽纸包,捏出一沓纸巾按在了蒋卓臻的脸上。
“阿嚏。”
高心发誓,她还没见过谁感冒起来喷嚏打的这么惊天动地,再把狼藉的后备箱扫几眼,那条毯子,她昨晚明明给蒋卓臻盖的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全裹在她身上了,蒋卓臻不盖被子还死死把她搂在怀里……
睡相不好,不感冒才怪。高心望着她要死不活的模样,一时好心拉着毯子要给她盖一些,四月底的山顶上早晚都凉的要命。
“别过来,小心给你传染……”蒋卓臻的鼻音已经很重,胳膊肘把高心挡在一边。大半夜喝醉酒,吹冷风被人拖进后备箱,冻一夜,感冒发烧早起窝在后备箱里狂咳还逞强。
这种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要传染还等这会儿?高心伸手把她胳膊拍开,再抽点纸巾丢在她脸上,蒋卓臻一边咳一边把高心丢来的纸巾揉进手心,烧红的脸庞对着高心,眼神没有责怪她粗鲁,反而流露出一种欢喜和温柔。
高心敏感的别过头,回想起刚刚的一幕,有些心烦意乱,再冷看她一眼道:“活该,谁让你没事儿喝那么多酒,弄得现在生病了。”
鼻塞流鼻涕,蒋卓臻卫生纸捏着鼻子很怪异的声线,还有点委屈道:“那不是心里难受么……”事业不顺,弟弟临危还挖墙角,谁遇见能心里不堵?
“那你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啊,还在大山顶上,你喝多吹风生病还是其次,没人管你一脚踩空了,或者在山里遇到点什么多危险?”高心皱着眉头批判贪官恶霸似的,很严肃的批判了蒋卓臻这种又俗气又不当的行为。
再打一个喷嚏,病殃殃的,蒋卓臻全无了往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气势,面对她那个小她不少的妹妹,矮了半头一般嘀嘀咕咕道:“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好嘞。没说几句,黄鼠狼尾巴就冒出来了。外头天光再亮一层,高心真想扇她一耳光,闹了半天她是一早就打算好要作死,把救生圈都备好了。
她不说话,蒋卓臻塞着鼻子反倒关心起来:“你还好吧,哪儿有不舒服吗?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还好意思问?要不是看在她感冒发烧确实可怜,才懒得理会她,高心老半天才别扭着回了一句:“没有。”顿了顿也不知道脑子那根线搭错,再扯一些卫生纸塞给她道:“你感冒也开不了车了,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去医院看看吧,以后别这样了……他们对你不好,你对自己就应该更好一点,弄得现在生病了,得不偿失。”
蒋卓臻她娘死的早,爹工作为主,哥是个变态面瘫,弟弟从小还得她照顾,后妈这人也不咋地,找个女友还跟弟弟搞在一起……好容易天上掉下来个后妹妹,虽然别扭点,但看得出来是真真正正关心她。叹口气,蒋卓臻接了高心的卫生纸说的特别感慨:“哎呦,我爸怎么没早点离婚娶你妈啊,你说这找个体贴的亲人容易吗?”
“谁体贴你了?”高心瞪着眼睛纳闷了。
蒋卓臻喉咙沙哑,一本正经道:“我妹妹体贴我。”
“我体贴你干嘛?”高心不乐意,抓了手里的卫生纸揉成一团丢着砸蒋卓臻的脑袋。
蒋卓臻再咳一声,身子往过挪一点,一把抓住了高心的胳膊把她按住,皱着眉头道:“你姐都快病死了,你还好意思跟她抬杠,不怕你姐生气吗?”
高心被她按住,一时像被大猫咪逮住的小白老鼠,不管猫是好的还是病的,老鼠总归都是害怕的,着急又开始推蒋卓臻。蒋卓臻这只大猫若是没病估计还有杀伤力,可刚按住高心,她自己不争气喷嚏又开始没完没了,口水都喷了高心一肩膀。
高心洁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她推起来:“手机呢?我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前头包里,你翻到MIKI的号码。”蒋卓臻病的彻底没力气了。
高心瞧她可怜,不知怎么心疼起来,把她用毯子裹了放在一边,爬到前面去翻了蒋卓臻的包,拿出她手机打了秘书电话,响俩声就有一个女声答应,高心把遭遇说了一遍,MIKI吓了一跳,表示马上找人去接。挂了电话,高心在汽车的前排还找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凑在蒋卓臻嘴巴边道:“先喝点水,等会儿她就来接你了。”
喉咙正干的难受,嘴唇动了动喝了水,蒋卓臻皱着眉头瞧瞧近在咫尺的高心,淡淡叹口气。高心把水拿开一些,心细道:“是不是水太凉了?”
蒋卓臻摇摇头,你说这荒山野岭有水喝就算不错了,她也没矫情到非得让高心给她找杯热水。高心看的真是着急,也只好道:“难受都是你自己找的,你也忍忍。等会儿去医院,大夫给你开点药,你吃了再好好休息。”
点点头,蒋卓臻心里有一些话说不出来,对着她妹妹只好感谢的笑笑:“很久没人这么关心我,谢谢你。”
高心也没觉得自己是关心她啊,不就喂点水的事儿吗?她一个上亿身价的富贵命,有她说的那么惨吗?高心心里泛起嘀咕,再瞧瞧她模样,也许是记者刨根挖地的精神作祟,多嘴插了一句:“我看微博上,徐知晴不是写的和你在一起挺好的吗?互相关心,你怎么说的跟没人管你一样呢?”
她一提,蒋卓臻半真半假按住自己脑袋,嘴角丝丝抽气道:“我头疼。”
“你是有点发烧。”高心伸手去摸她额头,手心一碰上去就感觉烫的确实吓人,再看她脸色心里也有点着急了,车要是从城里那么开过来还不得俩个小时,蒋卓臻别烧坏了。再咳几声,高心又喂了她一点水,喝的猛了呛出来,高心赶紧拿纸巾帮她擦着下巴和脖子,挨的近了,蒋卓臻起伏着胸口呼吸又有些急促,高心的手按着纸巾顺着她仰起的脖颈往下挪了几分,蒋卓臻个子高,骨架却十分匀称,她的锁骨笔直,衬衣敞开的纽扣里隐隐可见雪白的一片裹在黑色蕾丝的高级文胸里,身上每一寸都散发着浓烈的成熟女人味儿。
高心和她一比,特别像四月份挂在树枝上没长开的毛桃,从外表到滋味都是青涩的。蒋卓臻套装里的白衬衣沾湿一片,高心的纸巾再吸水也擦不干了,看着高心在自己旁边忙来忙去,蒋卓臻咳一声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稍一低头就能碰触到对方的耳朵,吐息说的很诚恳:“谢谢你。”
高心慌了神般缩了脖子,低着头攥了手里潮湿的纸巾,摇摇头小声道:“这也没什么。”
蒋卓臻靠车厢里,有气无力笑一笑,把眼前人的神色,动作,言语都记在了心底,很想再靠近她一些,和她多说几句话,让她不要太怕自己。可心里总归还是感觉酸楚,皱皱眉头自觉拉开了距离,只是在心里体味这一点异样的温暖。
她不说话,高心本身也不多话,更没了声响般默默陪在她身边。时间一长,蒋卓臻咳的越来越频繁,头痛也越来越严重,高心问了好几次,她都说不要紧,可病殃殃的模样又惹人心疼。想好心一些,多照顾她,又害怕般不敢太过靠近,等待像一种折磨,拉扯起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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