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在剧组最开始确实很困难，第一场戏连续几次NG，导演找他单独聊了很久。
“你最大的问题不在演技。”梁导抽着烟，打量着高维，“你的演技我是非常认可的，不然不会找你来演这个角色，你的问题在于紧张，放不开。”
“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越是这样高维就越是有压力，由此陷入了恶性循环。
“放开了去演，别总去想这个电影对你来说有多大的意义，什么都不想，从这一刻开始，你不是高维而是于大勇。”梁导烟抽完了，站起来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烟灰，拍拍高维的肩膀说，“给你半小时休息时间。”
半个小时里，高维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忘记自己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重新走回镜头前的时候，竟然真的觉得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顺利了许多，依然会有NG但梁导也会不住地称赞。
他渐渐地进入了角色，一个染着悲剧色彩的反面人物。
游新以前看过不少高维的电影，但这一次还是被震撼了，有一场戏，高维在枪林弹雨中救出自己的母亲，却发现人已经死了，那种绝望的吼叫让她愣住了。
她大晚上跟廖晨曦发微信聊了好久，家里那个知道高维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了，哪怕是再想他，也不敢轻易打扰。
两人就像迷妹迷弟一样，游新每天偷拍高维发给廖晨曦解渴，廖晨曦收到照片就疯狂给游新发红包，弄得她到后来都不好意思收了。
廖晨曦发专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收录的十二首歌写完了三首，公司那边其他的通告又开始接起来，他不得不又开始像个陀螺似的转起来。
之前那部仙侠剧比预期杀青得要早，杀青宴他没去，大半夜赶着去拍了杂志封面。
出来的时候看见郑越霖蹲在外面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
他对这个小男孩印象挺好的，之前在海南一起聊天，动不动就害羞，特别喜欢往罗勋身后躲。
现在《SH》就剩下他们两组了，第一季的拍摄还有三期就结束了，但似乎他的关注度还是没那么高。
廖晨曦抱着咖啡站在那里等Jeffrey，郑越霖打完电话用衬衫衣角抹了抹眼泪，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这是怎么了？”廖晨曦走过去问。
“晨曦哥……”郑越霖抿了抿嘴说，“有点想我妈了。”
廖晨曦笑了，把还没喝的咖啡递给他：“晚上还有工作？”
“没有了，我等经纪人来接我。”郑越霖没敢接咖啡，摆着手说，“你喝吧。”
“拿着吧！”廖晨曦塞给他说，“最近晚上挺凉的，大半夜就穿这么一件衬衫，多冷啊！”
“没事儿。”郑越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衣服落在车里了。”
“哦。”廖晨曦也没什么可跟他说的，Jeffrey的车缓缓地开了过来，“你经纪人得什么时候来啊？”
“不知道呢，他得忙完才过来接我，我本来想自己打车回去的，但是钱包也落在他车上了……”
廖晨曦看他蠢呼呼的样子觉得还挺可爱的，便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跟我走了。”
Jeffrey的车停下来，招呼着廖晨曦上车。
“走吧，我们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不用，你那么累快回去休息吧。”
廖晨曦搂着他脖子走到车边上，打开车门说：“快进去，不然我就绑架你了！”
郑越霖扁着嘴，抽了抽鼻子，上了车。
“哟，好久不见啊！”Jeffrey没有跟廖晨曦他们一起去海南，但在这之前跟郑越霖见过面，那时候没怎么说过话，但他性格就是这样，这会儿见了就好像认识了好久似的热情地打招呼。
“你好。”郑越霖坐在那里有些拘谨，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廖晨曦坐到他旁边，关好车门问：“你住哪儿？”
郑越霖说了自己的地址，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挺远的。”
“怎么跑那儿住去了？”Jeffrey开了车，他很少往那边去，便开了导航。
“那边房租便宜点。”郑越霖喝了口咖啡，觉得浑身都暖了。
“你现在也还不错了吧？公司怎么没给你安排个好地方住，住在那边工作也不方便啊！”Jeffrey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郑越霖，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小呢，说话声儿都小小的。
“我不行的。”郑越霖轻轻叹了口气，“我可能要回老家了。”
第75章
廖晨曦本来正看着窗外想高维，一听郑越霖说要回老家转过来问他：“为什么？”
郑越霖捧着咖啡，非常失落地说：“因为红不起来啊。”
廖晨曦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没有说话。
郑越霖接着说：“大概我是真的不行，公司不给我资源都是有原因的吧，明明《SH》这么好的机会都给我了，可我就是火不起来，现在房租也越来越贵，我生活还要家里补贴，感觉没什么希望了。”
“可能还是机遇没到……”廖晨曦想安慰他一下，却又怕自己把气氛搞得更糟。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很顺利，从拍第一部电影到现在，似乎没有很艰难的时候，公司、经纪人、资源，所有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因为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没办法对郑越霖感同身受。
可他突然想起了高维，不知道高维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想过干脆永远地退出。
“我挺难过的。”郑越霖用咖啡挡着自己的脸，小声说，“晨曦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我除了《SH》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通告了，今天的杂志拍摄也是争取了好久才拿到的，公司基本上对我已经放弃了，我本来合约签的时间就很短，三年而已，到今年年底就结束了，公司应该也不会跟我续约，虽然你们都说我年轻，我也每天安慰自己厚积薄发，可是根本不行，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就在家里，你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我想摔东西都只能摔枕头，被子的边角都被我咬坏了，特别难受。”
廖晨曦皱起了眉，他之前跟郑越霖聊天的时候觉得这是个不太爱说话但很可爱的男孩，也见过他跟罗勋两个人在海边打闹，看起来很开心，没想到心里压力竟然这么大。
“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廖晨曦说，“很多你经历过的事我都没经历过，如果今天高维在的话，他大概能和你聊很久。”
郑越霖看向他，勉强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是想跟你寻求安慰的，我特别喜欢你，也特别羡慕你，我跟罗勋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还说你跟维哥都是特别好的人，你们能比别人站得高不是没有原因的。”
廖晨曦被他一夸也不好意思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不能为你的人生负责，所以不能告诉你应该怎么走，更不能逼着你一定要留下来，但是我相信天道酬勤，努力过的人不会一无所获的。”
趁着等红灯，Jeffrey偷看了一眼廖晨曦，他突然觉得他们家晨曦长大了，都学会像个前辈一样鼓励别人了。
郑越霖看着他，眼泪刷刷往下掉，抱着咖啡哭着说：“晨曦哥，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的。”
“啊？”廖晨曦赶紧找纸巾递给他，“别哭啊你！”
他有点慌，差点碰洒了郑越霖抱着的咖啡。
“最近这半年，除了罗勋，就只有你对我说的话是人话，我真的都不想活了！”郑越霖越哭越凶，吓得廖晨曦都不敢说话了。
“少年。”Jeffrey突然开口说，“咱们跑开廖晨曦不说，就说咱们寻常人，尤其是年轻人，谁没吃过苦，谁能一步走到人前头？我刚来北京那会儿，被男朋友甩，被爸妈骂，一个小助理，没有钱，我饿了都舍不得去买个盒饭，在片场，人家没准备我那份儿饭我就偷着跑去吃人家剩下的，丢人吧？但是就是那么过来的。现在想想挺不可思议的，那会儿真是什么都不想，就一个念头，我要赚钱，要有一天体面地站在别人面前，你看我坚持下来了，我现在做到了。晨曦说的对，我们都不能对你的人生负责，所以不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但是你要知道，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没有那么容易，你的问题有可能出在你自己身上，也有可能出在公司身上，我的建议是合约到期换一家，大不了从头开始，不过这只是建议，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说到底，还要看你到底有多热爱这个职业，看你自己了。”
廖晨曦很少看到Jeffrey一本正经的样子，听完他这番话在心里给他鼓了个掌。
郑越霖擦擦眼泪说：“谢谢。”
Jeffrey挑挑眉，吹起了口哨。
郑越霖住的地方确实远，开车一个小时才到。
他刚下车就看见另一辆车驶了过来，在距离他们很近地方停了下来。
廖晨曦非常八卦，看见是辆玛莎拉蒂顿时探出头去看热闹。
罗勋从车上下来，一看见郑越霖就对他吼：“你大晚上的乱跑什么啊？”
郑越霖吓得一激灵说：“我没乱跑啊，我今天晚上有工作。”
“我知道你有工作！”罗勋继续吼，“我去接你结果你坐别人车回来？谁啊？”
他一边嚷嚷着一边转过去一看，在看到是廖晨曦的一瞬间愣住了，然后赶忙道歉：“晨曦哥！我，我不知道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