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不上后来开放,但是这个年代最糜烂的生活也就不过如此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刚一推门进去,就能听到隔间中隐约传来的暧昧的声响,另外还有隔板发出的某种规律的撞击。
常跃转头就想出去,但是却看见了洗手池,那边正好没人,他打算洗个脸再出去。
然而还没等他踉跄着走近,叶至哲却在这个时候钻了进来,硬扶着常跃往隔间走,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你不是要上厕所么?我帮你找个空的。”
也是运气,在两个咣咣被撞击的隔间中间,还真有那么一间空的。常跃直觉不对,本能地就不想走进去,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跟着往里面走。
这个时候,左手那间可能正临近完事,喘息声忽然大了起来,其间夹杂着男性的低吼。
那声音就像是能够穿透耳膜的利剑,常跃被浑身一激,扶着叶至哲肩膀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叶至哲痛得发出了声音。
“你怎么啦?”叶至哲反手锁上隔间的门,小声问他。
常跃的脑子此刻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但他的本能仍旧驱使着他,他一边伸手隔开自己和叶至哲的距离,一边说:“你快出去。”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叶至哲不禁觉得非常委屈,他也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就处处惹常跃讨厌?
常跃背靠在隔板上,隔壁传来的声音深深折磨着他,让他又心猿意马又痛苦难当。
这两种感觉就像是极具引力的两极般拉扯着他的灵魂,让常跃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了。
他感受到一双手伸进自己的衣摆里,但是却无力挣脱,他放在叶至哲肩上的手就像是摆设一样,不管他脑海中怎么叫嚣,却一点力都使不上。
拉链被拉开的震动透过衣料传到他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步步沉入地狱的深渊。终于要解脱了,常跃想,他不再推拒叶至哲,而是放纵漂亮的男孩子继续将自己的使命完成下去。
叶至哲实则并没有他之前向常跃表现的那么单纯,不过常跃确实也没有全部相信,逢场作戏而已,双方心知肚明并且卓有意趣。
男孩儿终于将手握上了那个位置,手上的动作也非常的娴熟,他一边老练的抚慰着,一边还将面孔与常跃凑得更近,两人呼吸交错,脖颈相交。
叶至哲高兴地发现,常跃不再推拒自己了。
“你以后还能接受我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娇憨地冲常跃笑着,鼻尖上还有因为热气蒸腾而冒出的汗珠。
常跃低头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男孩子,放在以前那肯定是很讨自己喜欢的,就算是不发生关系,平时逗一逗看着也会觉得心情愉悦,但现在……
他左手挑着男孩儿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将叶至哲的脸都看红了,才说:“你确定想要跟着我吗?我倒是能给你些钱,但是……”
“但是什么?”叶至哲手下还在动作着,眉头却有些皱起来,常跃似乎软趴趴地没什么反应……自己的技术有这么差吗?
常跃望着他,笑而不语。
又过了一小会儿,叶至哲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他觉得自己没判断错啊……难道常跃是个直的?
常跃依然还是笑,但那双眼睛里的表情,既带着些玩味,更多的还是无奈。
小男孩儿喜欢义无反顾地探索人生,那就让他去啊,他总会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叶至哲本来想停下,却被常跃那表情激到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蹲下身去。
第十六章
“呵呵,怪不得你是这种样子,装什么清高?原来身上有病啊!”常跃的身体依然毫无反应,叶至哲飞快地站起身,简直要气得火冒三丈。
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受到了愚弄和侮辱!
常跃靠在隔板上,浑身软塌塌的,又衣衫不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现实世界遗弃了的可怜虫。
“所以呢?孩子,人生的第一课,我可是奉献了我自己讲给你听的啊。”常跃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他无比清醒地从别人眼中看到了轻蔑,看到了不可思议,看到了惊恐。
叶至哲拍了拍双手,仿佛要拍掉某种令人不齿的细菌:“没关系,我就是自己恶心恶心罢了,不会对别人说的,你放心。”
说完,他开门离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身来,虽然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但他还是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真讨厌你骗我!”
常跃平静地望着他:“对不起。”
叶至哲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初入社会就遇见了不好的事情,这给他的打击非常大,一路抹着眼泪出去,却迎头撞上了武道。
武道还是那幅令他讨厌的高高在上的模样,见他在哭却还是无动于衷。
叶至哲站在他面前,手指着洗手间里面:“刚才里面的声音你听到了吗?呵呵,没听到是吧?我告诉你,常跃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装了!和这么一个像太监一样的男人在一起,我是真的、真的很同情你。”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武道则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常跃一直没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推门进去。
迷乱依旧的洗手间里,隔间以外却是一片清净。
常跃站在洗手池前,从水龙头底下抬起头,满脸的水痕,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一大片水迹顺着脖子从锁骨一下蔓延开,使衬衣紧贴在皮肤上。
武道顺着水痕看下去,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刚才叶至哲说的话,他说常跃……
常跃面色苍白,他双手撑在洗手台前,从镜子里看了武道一眼,扯了扯一边的嘴角:“哦,你都知道了?”
武道站在原地没回答,本来满肚子情绪无处发泄的常跃碰了个软棉花,心里暗骂了句二愣子,继续低下头哗哗往脸上扑水。
他需要冷静一下,以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这样弄待会儿出去了可能会感冒。”武道在他身后说。
常跃猛地将水龙头关上,转过身,看见武道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控制得很好,好到让人根本没法看出来他有多讨厌自己。
“别装模作样了。”常跃语调平平的,又冷又不屑,“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还是说你之前没对我动过心?不想和我上床?
要不你每天跟着我这个病秧子干什么?为了体验生活吗?
不过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吧?要滚就快点滚,老子不想看到你那副嘴脸。”
武道直觉要否认常跃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否认。否认为什么跟着他?还是否认自己不讨厌他?
还是否认……他动过心?
那夜客厅中常跃的模样突然闪现在他眼前。
他闭上眼睛毫无防备的模样,就像是臣服于野兽爪下的柔弱的小动物。
再往前,他靠在病床上说:“那个时候啊,我饿得就快要死了。”
再往前,向来随便的男人写起东西来会很认真,因为害怕吵醒自己,整个人缩进茶几底下去咳嗽。
那个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动过心?
“有过。”武道看着常跃的眼睛。
“你说有就有啊?”常跃冷淡的说,“我对路边儿叫花子还动心呢。到时候该滚的不照样滚?看看出去的那个就知道了。你过来。”
武道走到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如同背景音般存在的声音突然放大,鼓噪的、悸动的、难耐的声音。
常跃不耐烦地一把抓住武道的领口,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便拉近了,呼吸中沾染着彼此的气息。
“动过心,总要有所表示吧?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我这样……”常跃硬把武道的头压下来,两个人的唇碰在一起。
“……你会不会推开我?还是……”
嗡的一声,武道感觉浑身的肌肉突然收缩,手不自觉地用力,他一只手抓住常跃的手,一边吻下去。
对方的唇带着些酒气,而且因为扑了冷水,温度冰凉但柔软,就像是伤痛之后亟待安抚的小动物。然而武道的吻并不得章法,只知道一个劲的索取,初入情网的毛头小子一样冲动无畏。
而且他的手劲极大,常跃被他握得手腕疼,只能竭力挣脱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武道这才放松。
两人唇舌相交,双方都格外的情动,竭尽对方所有呼吸的空间。最终还是常跃先推开,他用舌头极尽挑逗之能事地,将武道嘴边的银丝裹挟进自己的口中,餮足得眯了眯眼睛。
武道看见他准备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却突然捏了捏鼻梁声音变得无比的困倦:“算了,回头再说吧,等我休息……”
如武道预感的那样,常跃喝了太多酒,精神和生理上都大受刺激,很快就站不住,倒在地上一把被他接住,顺势楼进怀里。
常跃比之前胖了一些,明显没有之前骨头硌人的手感,然而还是很瘦,随便他一只胳膊就能抱紧。
一张纸条从常跃的口袋里半掉不掉地露出来,武道展开看了一眼,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刚才出去买的醒酒药看来是没法吃了,只能直接带他回家了。
第十七章
常跃醒来的时候,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床上,与他隔着被子,他正好伸懒腰,于是毫不客气地狠狠一踹,就当舒展了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