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在屋外躺了一宿,身体早就冻坏了,加上口中淤血堆积,呛到喉咙里,晚了一步,就这样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树昕没多大反应,或许说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至于其他人几乎都觉得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不过等到刘捕头走后,江树昕找到陈筱林,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陈筱林后背都快发凉了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余老汉那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很肯定的语气,倒是叫陈筱林有些不爽:“怎么就是我了?”
“李楚和她无冤无仇的。”江树昕乜她一眼,继续道:“而你的三宝差点被他害死,你能忍住不踢他几脚?”
这下陈筱林无话可说了,连踢他几脚都能被猜中,索性就承认了:“换你你也忍不住。”
“嗯。”
江树昕很实诚,那日是她身体不允许,不然绝对不会让余老汉拖到现在才断气。
眼下余老汉没了,余二宝和张文成两人还在大牢里,估计后果也不会太好,江树昕反正是一点也不担心,准备带着四宝回到村里。
余大娘得知余老汉死在了衙门,虽说心中出了一口气,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还是去了一趟衙门将余老汉的尸体给领了回来。
余三宝这些年来倒是头一回见到余老汉,只是没想到再相见就是一具失了生气的躯体,心中再多的怨气和恨意也随着一并消散。
余大娘执意要回余家,江树昕也没多留,带着四宝和江淑云一同回了江家;而余三宝则是跟着余大娘一块回了余家。
李楚看着孤零零的陈筱林,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她自己好像也没比人家好到哪去;最终陈筱林独自一人回了之前和余三宝一块在镇上买的宅子。
余家,余大宝带着妻儿从娘家回来,就看到自家院里满地的狼藉,以及断了气的老爹和进了大牢的老弟,最最最意料不到的还有自己死而复生的妹妹。
信息量太大,余大宝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该喜还是忧。但身为余家长子,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处理余老汉的后事,尽管余老汉生前不做人,但到底还是他爹。
处理好余老汉之后,余大宝才有时间了解到他出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整个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以及得知余三宝近几年的遭遇。
对于这个最大的妹妹,余大宝是很疼爱的,那是他第一个妹妹,听话又懂事,长得也水灵,但只可惜余老汉不做人事,余大宝自己也是个没有骨气的,才会造成那般后果。所以现在的余大宝是愧疚的。
余三宝倒是无所谓,她知道余大宝是什么脾性,不怪他但也并没有过多的亲近他,反倒是他那三岁多的小儿子余小庆很粘她。
余三宝出事之前余小庆还在肚子里,自然是没见过这个漂亮的大姑姑的,呆呆的小姑姑不在家了,他很是自来熟的就粘上了重新回到家的余三宝。
对于这种不谙诸事的小娃娃,余三宝是讨厌不起来的,但也没有过多喜欢。
村那头的江家也有个不懂事的小娃娃江尚,她年纪更小,整日里不是粘着自家娘亲就是跟在小姨媳妇四宝姨姨身后,这让她的亲小姨江树昕无比抓狂。
在又一次被江尚突然闯进屋子而被打断亲吻的江树昕终于忍不住暴走了,起身一只手拎起才刚到她大腿高度的江尚,语气冰冷:“是不是屁股想开花了?”
这般威慑力放到旁人眼前估计会被吓个半死,但奶娃娃江尚不怕她,两只短短的胳膊顺势向上扬起,一把抱住江树昕的胳膊,笑得软乎乎的:“姨姨,亲亲哟,羞羞。”
这话说的,四宝躲在榻上忍不住红了脸,江树昕倒是不以为然,抱着她直接出了屋,找到江淑云将孩子递给她:“你闺女,抱好了。”
江淑云不解,还是接过孩子,说起另一件事:“李楚那边饭馆开张了,今年还用我过去帮忙吗?”
说起这个江树昕想了想,“那哪能啊,不是还有吴叔他们嘛。”
江树昕因为腿上的伤还没好没法过去,但是吴辉和吴成英早在前几日就已经去帮忙了,再怎么也不用江淑云过去帮忙。
“那倒也是。”江淑云想了想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也得等伤口好全了再去,免得四宝又担心。”
江树昕只好点头应下。
伤口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江树昕在家里闲不住,前几天就想着出海捕鱼,正好去镇上给李楚帮帮忙,结果四宝又哭又闹的发脾气;最终江树昕妥协的又在家里休养了好几天。
晚间吃过饭,江树昕带着四宝去了余家,因为四宝想娘亲还有三宝姐姐,所以近几日晚上都央着江树昕带她来,对此江树昕也很无奈,但又不能不答应。
江树昕也提议过余大娘可以搬去江家和她们一块住,但没回都被余大娘婉言拒绝了,之后江树昕也就没再提了;总之不能强求就是了。
其实江树昕还有一件不解的事,她原以为余三宝会和陈筱林走,但没想到她跟着余大娘回了家,这两人之间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关系啊;可她不敢多问。
等到四宝如愿以偿和娘亲以及姐姐待了一会之后,江树昕看着还没全黑的天适当的出言提醒四宝该回去了。
两人又沿着小路回了家。
在家养了半个月之后,江树昕可算是好全了,四宝也终于是开口放她出门了。
不过江树昕也没急着去下海,虽然她是个渔民,但这天气还是太冷,她也是个有惰性的,索性就懒得去了,转而独自一人去了镇上,打算去李楚家转转。
李楚那小饭馆生意不错,来来往往的人,有熟客也有过路的;虽说不至于忙得脚不沾地,但作为仅有的厨子李楚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虽然累,倒也乐在其中。
“你这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供货啊?好几个问我要鱼的了。”
趁着得闲,李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江树昕说起了捕鱼的事情。
江树昕不急,自然是能拖就拖:“往年不都是开了春才开始,今年这么早?”
“还开春?你是不知道,这条街上卖鱼的都关门回家种田去了,我们可是独苗苗了!”
李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偌大个镇子,卖鱼的铺子也好,摊子也罢,觉得卖海货行情不好,大多都不做了,总共算下来一只手也能数的清。
江树昕对此不觉意外,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卖这个赚不到多少钱,还每天累死累活的,费力不讨好,实在算不得一门好生意,但架不住她们的熟客多,所以这也是她们一直没放弃卖鱼这个摊位的原因之一。
“行行行,过个两天吧,届时一定准时送货过来。”
江树昕说完也没再继续呆下去,回村之前准备去一趟衙门。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刘捕头却直接找到了李楚家。
“江二,我正准备找你呢,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刘捕头?”江树昕招呼着他在李楚家的饭馆坐下:“我也准备去找你,你过来是要和我说什么?”
刘捕头坐下来,气喘吁吁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缓了缓之后才继续开口::“前段时间不是把余二宝和那个什么张文成关进了大牢,原本还好好的,那余二宝跟个废人一样在牢里瘫着。”
“结果昨晚有个新来的衙役,因为不太了解情况,就不小心把余二宝送错了牢房。”
说着又停下去喝水,江树昕有些无语:“你能不能说重点?”
“啊?”刘捕头尴尬的挠了挠头,“很努力的说起了重点:“他把余二宝和张瘸子放到一间牢房了。”
“什么,张瘸子?”忙完的李楚从后厨出来,恰好听见这句,十分惊讶的插嘴喊了一声。
刘捕头看着她点头:“是的,就是之前抓进去的那个张瘸子。原本我们都不知道,今早进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余二宝已经死在了他的牢房里。”
“余二宝死了?”这回江树昕终于听到她想听的了,连忙发问。
刘部头又是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死了;他本来身子就瘫了,又没法动,被那个张瘸子足足折磨了一个晚上,今早衙役看见他那副样子都被吓了一跳。”
“那是得有多惨?”李楚好奇的追问。
刘捕头对着这两个姑娘有些欲言又止,他自己一个大男人看到那副情形都快吐了出来,着实不好说啊。
“但说无妨,反正我们也看不到。”
江树昕很无。
“就是……”刘捕头吞吞吐吐还是开了口:“那张瘸子不是半年前就被抓进去了,恰好又是因为余家那些事,他这个半年没沾过荤腥的老东西,直接将余二宝这个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男人都给强了,早上发现他的时候简直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越说越来劲的刘捕头绘声绘色的继续描述:“你是没亲眼见着,那满地都是污秽,白的红的黄的,屎啊尿什么的糊得牢房里到处都是……”
“呕!”
李楚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快快快别说了,要吐了。”
江树昕自己也跟着止不住反胃,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