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琪一把抓住他的手,抽噎着哭:“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他,他知道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吗!你猜他说我什么!他说他谢谢我对他纡尊降贵的喜欢!”
她拎起半瓶酒,猛灌了一大口:“我还不够温顺体贴吗!你说!我什么事不顺着你!我开好车,就不能有真爱吗!”
严钧知道她已经昏了头了,只能把她酒瓶子抢下来丢一边,徒劳地安慰她:“你值得更好的。”
“值得个屁!我不值得!”她的声音尖利起来,“我为了他!他妈天天跟偷情一样!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我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严钧眉头一拧。
韩小琪的眼泪哗哗往下淌,“我就想找一个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过一生,我在泥潭里挣扎,他呢,他不拉我就算了,他还踩我!”
她想了想,越想越生气,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被自己的话气得直拍桌子,“他他妈还敢踩我?!”
严钧哭笑不得地拉住她,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韩小琪毫无所觉地继续拉着严钧,前一句还哭诉什么“他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下一句就变成了“老娘诅咒他出门让人剁XX!”
严钧简直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想去卫生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的“杜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里面传来一声低笑:“你可是八百年不给我打一回电话啊。”
严钧也不跟他废话:“借我个女的。”
“……”对面沉默一瞬,然后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说:“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就是管我要女人?!”
严钧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要个会开车的女的,让她到深夜的21号桌来找我,快点。”
“……你他妈直接说找个女代驾不就完了吗!”对面的男人快要气死了,“我还以为你大半夜上酒吧来嫖了!”
严钧冷笑一声,“放心,我就对嫖你有兴趣。”
男人一下子就兴奋地炸了:“你开个价!多少钱你才肯嫖我一晚!”
严钧直接按掉电话。
身边的韩小琪伸手就要抢手机,尖叫道:“你他妈当着我的面嫖女人!你的良心塞你菊花里了吗?!”
严钧赶紧躲过去,知道她现在已经喝断片儿了也不跟她计较,只是按住她安抚道:“有了你谁还出去嫖啊,他得多有病啊!”
韩小琪“哼哼”两声,仔细想想,好像蛮有道理的样子。
严钧边安抚韩小琪边等,没几分钟,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就跑过来,“严钧!”
他一抬头,愣了一下:“落落,你在这?”
“嗯!”陈落点点头,“老大请我来帮个忙。”
严钧把手从韩小琪手里抽出来,“那帮我照看一下她。”
陈落的大眼睛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冲严钧眨眨眼,低声问:“你女朋友吗?”
“想什么呢,”严钧让她逗笑了,“我朋友,叫韩小琪,你叫她小琪姐就行。”
陈落抿嘴一笑:“我知道啦,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严钧嘴角抽了抽,扭头去卫生间去了,有陈落这个小姑娘在,他的确不需要担心韩小琪的安全,但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担心一下在场所有男性同胞的人身安全。
他心不在焉地上完厕所,刚走到洗手台,突然卫生间的灯就“啪”得一下灭了。他站在原地没动,黑暗总是能带来未知,而未知则让人感到恐惧。在他感觉到左边不对劲的时候,一流的反应速度让他在瞬间往右撤了一步,可是还是晚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大力抓着他的手扯着他,然后将他一把按在了墙上。
他皱着眉挣扎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用,身后的人简直力气大得惊人。感觉到挣扎是没意义的,他就非常配合地不动了。可显然,偷袭者并不想到此为止,一个高大炽热的身躯贴上来,用健硕的长腿抵住他的腿,用宽阔的胸膛压住他的骨肉匀称的后背,然后腾出一只手在他腰际游走摸索,灵巧地解开衬衫的口子,钻到衣服里的粗粝灼热的掌心贴着他平坦的小腹,然后缓缓地往上移动,磨人又难耐。
严钧的眼神一冷,刚要挣脱,就感觉到一个温热呼吸落在后颈上,身后的男人故意贴近眼前白净的皮肤,甚至还极为□□地呵出一口气。
严钧的脸当时就变了,他硬生生挤出一条腿,狠狠地在那人的腿上磕了一下,他就听身后的人闷哼了一声,左腿软了一瞬,严钧借这个机会一发狠将他甩开一点,屈肘直戳小臂内侧,趁他手臂一松的机会将他彻底甩开,然后猛地回身照着脸就是一拳,可惜并没有打中。
这个时候,严钧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已经能从那模糊的身形辨认出这个偷袭的人是谁了,可是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杜修,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严钧,你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杜修的声音比电话里的声音还要低沉性感,甚至还带了点风沙打磨出的粗粝感,尤其当他咏叹着说出这句赞美时,更显出一种极富魅力的沧桑。
“真抱歉,”严钧面带嘲讽,冷冷地说:“你的一切都让我讨厌。”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杜修轻缓的声音将每一个字都带出一种酥麻的暧昧和□□,“你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么多刺激又美好的日日夜夜了吗?我享受跟你心灵上契合的每一分每一秒。”
严钧被他的无耻给气的脑仁嗡嗡直响,“我早晚有一天把你嘴给缝上!”
杜修让他逗乐了,“宝贝儿,相信我它能让你得到更销魂的快乐。”
严钧扭头就走不想跟他再呆在一块,觉得杜修这个人杵在哪,那里的空气都是下流的。
他刚走了三步,就听身后杜修说:“周五八点,亭山胡同。”
严钧停住脚步,黑暗中的眼中一时间寒光凛冽,就像两把开了刃的刚刀,冰冷锋锐,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严钧走了,黑暗的卫生间里传来一声低笑,所有的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地中央,尽管他的五官深邃立体,但他的眼角眉梢甚至头发丝里都带着不可一世和桀骜不驯,哪怕是现在他呲着牙甩着由于磕到穴位而发麻的腿和手,都带着一股常人没有的狠劲,或许只有黑暗才能掩盖他的危险,也只有黑暗才能使他更加危险。
良久,才听到一声满足地低叹。
“生气的样子更漂亮。”
严钧边系纽扣边急匆匆地往外走,脸上逼人的煞气让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三舍,等他走回他那桌的时候,发现韩小琪正拉着陈落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她,陈落则冷着俏丽的小脸,气场十足地说:“要他哪只手?要哪只剁哪只!”
“……”
严钧一瞬间觉得无比头疼,他就知道陈落跟着杜修是学不着什么好的,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他赶紧终止这段即将走向十分血腥的对话,跟陈落说:“你以为你淘宝呢,说剁手就剁手。你以后离杜修远点,女孩子家家的学点好的。”
陈落一缩脖,不敢吱声,韩小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嗬嗬嗬笑:“小白脸你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
严钧抽了抽嘴角:“行了韩大小姐,你都放了一晚上了,咱该回家了。”说完,扫了陈落一眼。
陈落赶紧一把把韩小琪扶起来。
三个人往外走这一段路走了快五分钟,严钧一边安抚撒酒疯的韩小琪,一边还要把一个劲往下掉的外套往她身上拢,好不容易把她送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严钧才轻轻松了口气。他边调出她家的导航边跟陈落说:“今晚你照顾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陈落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有我在呢。”
严钧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车里昏黄微弱的灯光将他衬的得温和又安静。他揉了揉她毛绒绒微卷的短发:“嗯。”
陈落发动车子,严钧从后视镜一看,发现韩小琪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笑了笑,睡吧。
睡醒了,明天还是一个艳阳天。
等两个人将韩小琪安全地送回家里,严钧见没什么事就打算走了,陈落却把他喊住了:“严哥。”
严钧靠在门边正在穿鞋,他边整理外衣边看她:“怎么?”
陈落抿着唇有些犹豫:“周五的事,老大——”
严钧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
陈落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啊,那就好。”
他拉开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也早点睡吧,别乱想,把门关好。”
“嗯,我知道啦。”
严钧从韩小琪家里出来,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小区里很安静,他独自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身边只有他的影子或长或短或前或后的欢脱地乱蹦。突然他停了下来,站在两个路灯之间,那个最暗地方微微侧头,隐隐约约地听到旁边的公寓楼里传来大人的高声呼喝和小孩子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电视里体育赛事解说员大声的解说。他一时间茫然四顾,发现只有自己这里冷冷清清,那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和影影绰绰的灯光好像带着诱人的温度,可每当他一走近,就散落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