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X/混音人生 完结+番外 (孙黯/少年黯)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孙黯/少年黯
- 入库:04.10
彼时的我刚下出租车,整个人被晌晴天暴烈的阳光晒得说不出话,弓着背逃进路边纳凉的绿荫里,听他在电话里说,我在楼下等你。
“哪儿?”
我像个上了发条的人偶,夹着手机原地自转一圈,瞧见一个男的站在奶茶店门口。
等我跑到他跟前,脸上的汗都被午时风蒸发掉,留下一片紧张却又不由心的笑,“嗨。”
他从围着围裙的店员手里接过封好口的纸杯,插上吸管递到我嘴边,“喝吗,岩盐芝士。”
我吞下一口又甜又咸的奶香,腻得汗毛都收拢了,“……你没吃午饭。”
他又打包了一个撒满肉松和椰丝的热狗,牙齿咬着我喝过的吸管,说,“没空。”
我看着他些微敞开的衣领,两边形状不统一,一时手痒,把不规整的那一侧翻对称了。“是不是胃不好。”
“还行。”他没动,垂下眼看我的手,嘴角微挑,“肾比较好。”
“……”
这明目张胆的挑逗令我生硬地转移视线,替他接住柜台里递来的纸袋,“谢谢。”
围裙姑娘始终双目炯炯的紧盯着我俩。
我觉得脸皮都快完成全套打磨抛光了。
他把空了的杯子丢进小店门口的废纸篓里,“走吧,找你的人该等急了。”
他带我走进旁边的典当行。
室内冷气流通,瞬间瓦解室外张狂的暑热,顶灯是耀眼的明黄色,地板光可鉴人,大厅里无人喧哗,除了陈设的水晶柜台还有几位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正引导顾客做奢侈品鉴定,谈话中与他点头示意。
他走得不快,推开贴有“非工作人员谢绝入内”字样的侧门,露出斜指向上的楼梯。
楼上又是新世界。
穿行在走廊里来往的黑西装之间,我跟在他身后,不由得挺了挺腰杆。
可是当我看到办公室里坐在沙发的女人,还是觉得出乎意料。
“……费娜?”
并不是陌生人。
“小帅哥。”她抽了一口玫瑰香气的女士烟,亮出白皙的手腕,“又见面了。”
我在她对面的短沙发上坐下了,桌上摆着烟灰缸和茶杯这都不稀奇,我够不到的那头竟然堂而皇之的放着一把折刀。
宫隽夜坐到我身边,拉开一副准备吃饭的架势。“饿死了。”
然后他拿了那把刃口残余着深红色不明污渍的刀,“嘭”得撬开一瓶从小冰箱里取出来的鸡尾酒。
我:“……”
“你俩聊。”他特别天真无邪地拆开热狗,“我吃饭。”
我觉得我离这个人奔逸的内心世界还差一截到外太空的远近。
转头向有事找我的费娜,我问:“有何贵干?”
她今天穿得比较干练,但还是走简约性感路线,头发和淡妆也经过精心打理,看起来不是善于寒暄客套的人,省略形式不走,开门见山地说:“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歌手,也就没没必要跟你卖关子了。”
“我写了首歌,想跟一个年轻、干净、不太另类但有辨识度的男声合作,问了一圈都没完全符合标准的,只好去看前五年的比赛实况,没想到看见了你……你那时候当时觉得眼熟,原来有过一面之缘。”
“我认为这是个契机,所以托司峻找到宫少再找到你,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和我的工作室合作。”
宫隽夜嘴里叼着纸巾,一巴掌拍到我大腿上,把只顾愣怔的我拍醒。
“有意向的话,下次跟我去试音的时候,可以当面谈报酬。”
“我们从不欺负新人,”她翘起手指吹了吹,修剪无瑕的指甲像是亮晶晶的匕首。“五位数起价。”
我觉得嗓子发干,半天才从沙发里拱起来,跟费娜握了握手,“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三天内一定考虑清楚给你回电。”
“好孩子。”她很高兴,不忘乜斜着宫隽夜,挑高的凤眼略带讥诮,“比你男人靠谱多了。”
我好不尴尬。想必上次在赌场里她就晓得了我和宫隽夜的关系,这没什么见不得人,被外人点破也无须否认,但我还是有那么点难为情。
不,现在不是难为情的时候。
这么说……我被邀请了?
“好了,意思传达到我就不久留了。”看她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你好好考虑,我期待听到的是好消息。”
“嗯。”
宫隽夜适时的吹了声口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送费小姐下楼。”
“回见。”
门关上,我站了一会儿,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刚才听到的话,宫隽夜从后面戳戳我的腰。
“没事儿了咱们也走吧。”
我委实快忘记了今天是出来约会的。
“呃?”
“去拿你的礼物啊。”他说。
我们赶到那家裁缝铺时是下午四点。
那家店似乎总是生意清淡,老板娘笑靥甜美,老板则是冷艳寡言。
不须我们说明来意,她直接交给我一身折叠平整、材质考究的西装。我贴上鼻子闻了闻,被手掌托着的布料还散发着一股熨烫完毕的干燥气味。
她扬手给我指了走廊深处的更衣室,让我例行试穿。
宫隽夜走在我身后,给房门落了锁。
“来吧。”
光线幽微的小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赤着脚踩在驼色的地毯上,手高举过头顶,被他脱去身上的单衣;手指划过胸腹间模糊的沟壑,扳开皮带扣,长裤褪到脚踝,我却没有丝毫受支配的慌张。
听说别人给情人换衣服都像是在赏玩艺术品。
——从西裤到衬衫,翻折的衣领服帖的覆盖我的后颈,他手法娴熟地为我系领带,拇指将打好的领结推至衣领最上方,调整着松紧。
可他的眼色中分明有沦陷的情欲。
衣服一层层包裹在我身上形同虚设,比空气还稀薄。
我后退半步,脊梁抵着冰凉的镜面,穿了一条袖子的上衣外套还没拉到肩膀上,藏着我的手垂在身侧,在镜子上映出一道黑色的虚影。
他顺着我胸口笔直的那条线,把枪灰色的纽扣一颗颗解开,指关节似有若无的擦过胸骨。
我快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指尖扶正我的下巴,无需言语命令,让我看向他。
是他亲手穿上的,就得由他亲手来脱。
第65章
我无法控制自己换气的频率,心跳得杂乱无章。
柔和的灯光从我正上方直打下来,镜面反射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幽深的瞳孔所吸纳。
我不承认,抑或是不愿为了无用的矜持而否定和违抗那份吸引,想要回应,语言或肢体所能传达的东西却终究有局限,我想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了这个被掌控的身体里,完全堕入他手中了。
他在我唇角厮磨,亲吻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正当我心生动摇,就被一阵恰逢其时的敲门声打碎了快要成形的欲望。
“老流氓!!敢在我更衣室里乱搞看我不活撕了你!!!”
……
真是强有力的一记打击。
去柜台付全款的时候我一路低着头,没有勇气直视狂翻白眼的裁缝老板。
“衣服挺合身的。”
宫隽夜摸摸下巴,笑眼狭长地瞧着我。
“手感也不错。”
我是该回去修身养性,学会不要在诱惑面前迷失心智。
离开裁缝铺,把装着西装的手提箱放在车后座,宫隽夜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没怎么想,提议带他去我常去的那家店喝粥。
鉴于闹市区停车位难找,我们把车停在步行街外的地下停车场,再慢慢散步过去。
白昼与夜晚的交替时段,漫天都是绛红的火烧云,路灯还没亮起来。我们俩走得步伐均匀,他垂在身侧的手总不时的碰到我的小臂,偶尔毫无动机的对视都让人一阵快乐,找不到缘由。
晚上六点,粥铺一楼坐着不少刚下班的白领,几桌穿制服的青年聚在临门的角上,有说有笑。
我们俩走进去,找了对面的位置,桌子窄窄的,擦得锃亮干净,墙上贴着年代久远的画报。
店主和服务生都看我面熟,笑颜和悦地递上菜单。我点了一小锅粥和一份毛蟹炒年糕,他又添了一笼烧卖。
等上菜的空余时间里,我跟他说起费娜邀请我去配唱的事。
我对既得的东西时常会冒出这种基于自卑的隐忧,思绪更是被纠缠了一路。大约是得来太不费功夫,让我觉得欠缺有凭有据的实感,仿佛下一秒这些就化作泡影,成了空欢喜一场。
不过幸好,如今我身边有了可以诉说的对象,哪怕不是事无巨细的同他分享,我知道他会在这样的时刻扮演好经世者的角色,给予我中肯的建议。
可见我一直对他有种盲信的仰慕,小时候就是;尝试着向他诉说这种困扰,心中也不是没有忐忑。
“嗯……”
我说的过程中他听得很专注,手指轻叩桌面,“老实说,在你来之前我特地找人调查了费小姐……不是猜忌,这是我的行事准则,你知道。”
我点头。
“她没说谎,是要找你合作,值得信服。”
他看了我半晌,伸手摸我的额发,“对自己有点儿信心,你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粥和炒年糕端上来了,他挪开手,嘴里嘶嘶呼呼的,“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