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的爱情,有时候也不一定会长久的……”静笙偷偷打量着苏浅的神色,试探的问了一句。“是吧?阿浅?”
拨动算珠的手顿住了,苏浅抬眸,看到静笙有些心虚的小眼神。“你想为暮月和段云诩的事说情?”
“没有!”静笙否认的太快了。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静笙!”苏浅头疼的说道,“你该知道我为何不同意的。”
“我知道……”静笙低着头,小声的低喃道,“我知道段家不是好姻亲,但是暮月……”
静笙原本不想多管的,但看着暮月,又觉得……
那天,她忍不住去找了暮月,跟暮月说了苏浅的想法,也劝了暮月,段家的水太浑,实在不适合。
暮月没有任何辩解,甚至没有再为她的感情争取过一句话,似乎已经接受了。
甚至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暮月一直都很乖顺,乖顺的听从苏浅的安排,去见那些苏浅认为好的男子。
如同……一个没有主见的牵线木偶!
暮月是真的认命了,甚至觉得将来嫁给谁都无所谓了,因为不是那个人,谁都一样。
静笙能察觉到,苏浅又怎会没有察觉到。
又一次去见过相亲对象之后,再一次得到“愿意”的答复。苏浅问暮月,是不是在跟她赌气?
暮月却说,自己是真的愿意。
可那语气平淡得毫无眷恋,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如此乖顺到没有灵魂的暮月,让苏浅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而段云诩那边,从来就没死心过,一次又一次的上门提亲,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
“乌兰落那死丫头,看不得暮月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给暮月出了个馊主意……”说起这个,静笙有些心虚,都有些不敢看苏浅了。“她让暮月……去跟段云诩生米煮成熟饭,说这样你就不会反对了。”
要是这馊主意能成,静笙毫不怀疑,乌兰诺这个祸首绝对逃不了。
见苏浅邹起了眉头,静笙连忙为自己的丫鬟求情:“其实也不能怪乌兰落,我们北狄民风彪悍,两情相悦之后,瓜田李下之事还真不少。这脑子一根筋的傻姑娘,以为这里是北狄……”
“他们怎么说?”苏浅只问了这么一句。
苏浅倒不信暮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但段云诩那只狐狸……
“暮月当然拒绝了,她不愿违背你的意愿。至于段云诩嘛……他说,暮月是他珍之重之的姑娘,他绝对不会去轻贱于她……”
苏浅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静笙听到,苏浅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他还是个东西。”
静笙原本以为有戏,可接下来几天,苏浅依旧为暮月筹谋着相亲。静笙觉得没戏时,苏浅却又找了暮月,主仆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了这件事。
在书房里,也不知道主仆二人说了什么,静笙明显感觉到,燕王府接下来的这里,气氛挺诡异的。
而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苏老太太的到来。
苏浅的祖母到达燕王府时,没有任何的通报,直接就上了门来。
就连苏浅都感到意外。
在玉笙院中,静笙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苏老夫人,不知为何,静笙总觉得苏老夫人身上很疲顿,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次随苏老夫人前来的,除了丫鬟小厮之外,还有一个中年贵妇人,以及一个年轻的男子。
暮月在她耳边悄悄的告诉她,那是苏家的二房夫人和她的儿子苏恪。他和苏浅向来不是很合得来。
这话说的很婉转,但静笙还是听清楚了,这两人和苏浅不对付。
苏老太太带着两个和苏浅不对付的人,来燕王府干什么?
“祖母走了那么远的路,累坏了吧?”,苏浅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祖母,眼底是担忧又心疼。
苏老太太的年纪不小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吃得消啊?
苏老太太握着苏浅的手,慈爱地正准备开口,一旁的苏二夫人先开了口,带着哭腔急急说道,“阿浅,你可要救救你雅儿妹妹啊!”
“雅儿?”
这个雅儿,是苏浅二婶家的苏雅,嫁给了地方诸侯王庆王。
“雅儿怎么了?”
“庆王府传话来说,雅儿因为丧子,疯了!”
第176章
“丧子?!疯了?!”苏浅眉心紧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庆王府的人说,涛哥儿不慎落水,没了。雅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疯了。”苏二夫人眼眶猩红,“我不信,一定是他们欺负我女儿,害死了我的外孙!”
“母亲!”一直站在旁边的苏恪,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您不要胡说,涛哥儿是庆王府的长孙,他们怎么会谋害涛哥儿呢?”
听到这话,苏二夫人像是被触到了逆鳞,指着苏恪歇斯底里,“还不是你们!当初我就说了,不让雅儿远嫁,你们偏要,就为了拉拢庆王,拿我的雅儿做筹码!那是你姐姐啊!”
“二姐出事,我也心疼,可您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啊。”
“我颠倒是非黑白?!谁不知道庆王府宠妾灭妻,他们这是要活活逼死我的雅儿!”
“母亲您没有证据,不要胡说。”
“你现在还为那狼心狗肺的人辩解。”
静笙看着母子俩吵的是面红耳赤,最后还是苏老太太一句“够了!”两人才停了下来。
苏浅让人带他们母子俩下去休息,苏老太太这才跟苏浅说了来意。
确实如苏二夫人所说的那样,此次的苏老太太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苏雅的事。
“庆王太妃来信说,雅儿疯魔得厉害,想将她送去庄子养病,”苏老太太眼中疲惫掩不住,“我不同意!庆王府这一送,只怕雅儿这辈子是不能回王府,一辈子只能在庄子里呆着了。”
多余的话,苏老夫人并没有多说的,但苏浅又哪会不知呢?
苏雅的婚姻本就是不尽人意,当初苏老太爷根本就不同意,偏偏苏家二房就是铁了心。
要知道,当年庆王向苏家提亲时,府中已经有一位庶长子了,而那个孩子的生母,正是庆王太妃一直养在身边的养女,从小跟庆王青梅竹马。只是因其罪臣之女的身份,所以只能做个妾。
而庆王跟苏家提亲,目的也不单纯。
上一任庆王,膝下子女众多,虽然嫡子就这么一个,但庶子中有好几个出类拔萃的。庆王逝世后,这位新庆王年轻,也不是很得人心,地位不够稳,自然要娶一个能帮他坐稳位子的妻子。
而苏雅就成了这个妻子。
之前,苏浅还是东宫太子妃时,也听说过庆王府中有宠妾灭妻之嫌,曾派人去敲打过。庆王府碍于苏浅和苏家,倒是安分了些年。
不过,三年前,这位宠妾的家族平反,这让庆王又动了心思,想将这位宠妾扶为侧妃。最过分的是,还想将那个庶长子记在苏雅名下,以做嫡子。
苏家当然不同意,我们帮你坐稳了庆王的位置,你转身就扶妾上位,甚至威胁到苏家外孙的位置,这吃相未免太难看!
过继之事因为苏家的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庆王太妃的信中还说……”苏老夫人无奈的说道,“涛哥儿不在了,庆王府就只剩一位王孙,虽是庶子,但记在雅儿名下,也跟雅儿生的没区别。”
“看来,庆王府对过继之事,一直没死心啊。”
苏雅才刚刚失了孩子,这庆王府就想将庶长子过继,还真是迫不及待呀!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庆王府的家事,我们苏家不好过问,可雅儿毕竟是苏家的女儿,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啊。”苏老太太怅然道,“你祖父让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这便是当世女子的悲哀,一旦嫁人,便冠了别人家的姓,是别人家的人了。
像苏雅这种“恶疾”的情况,庆王府要如何处理,那是庆王府的家事。娘家就算想要过问,也是有心无力的。
“所以?庆王府要将雅儿送去庄子里?”苏浅眸中神色微冷。“那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庆王府除了过继,封侧妃的事宜也提上了日程吧?”
“阿浅猜的没错,”苏老太太看着窗外,眼中与苏浅如出一辙的冷。“庆王府往京里递了折子,为庶长子的生母请封侧妃之位。”
亲王府设一妃十二妾,亲王妃之下有孺人等媵妻妾名位,都属于王府命妇,是朝廷承认的诰命。而所谓的侧妃,是民间的说法,其实是正五品的孺人。
当年苏家如是中天,苏浅稳坐东宫之时。庆王府还知道收敛,现在苏家退出朝堂,苏浅离开东宫,庆王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扶妾上位了。
看来……有些人是以为苏家落寞了,这才露出了深藏的嘴脸。
“阿浅……”苏老太太有些难为的欲言又止。
“祖母不用说,阿浅知道的。”有些事情不必言明。
“暮月,”苏浅对暮月吩咐道,“召秦啸,让他点一千精兵,随本宫去庆州,去探望本宫那位生病的妹妹。”
大宁律,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却没有说过王太妃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