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太太一向最是疼爱这个大孙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舍得他如此委屈。逐一拍板,“这事,我做决定了!就按天哥儿母亲说的做。”
“唉!”秦家小婶高兴地应了一声,连连说道。“媳妇这就去办,去准备聘礼和聘书,让西哥儿去提亲,等亲事定下来,西哥儿去迎娶,拜堂和洞房就让天哥儿去……”
“不可能”秦郧西厉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秦家小婶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没想到一向孝顺又听话的秦郧西,居然敢反对被秦家老太太的话。
“你什么意思?”秦老太太看着秦郧西,脸色阴沉了下来。
秦郧西跪在了二老面前,“孙儿不可能去骗婚,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妻子让给堂兄!”
“你翅膀硬了,现在敢公然忤逆祖母了?”
“孙儿不敢,”秦郧西毫不退让,“但此事荒谬,孙儿绝对不做。”
“荒谬?”秦老太太气笑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是让你让一件衣服罢了。”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衣服!”秦郧西看了自己的祖母一眼,“而且,祖母也是女人……”难道你也是衣服?”
“你!”秦老太太气得指着秦郧西骂起来,“你敢忤逆长辈,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不孝?”
孝字压头,长辈若是到官府去告晚辈不孝,那这个晚辈,基本上算是完了。
秦老太太是气到了极点!
秦郧西求助地看着自己的祖父。
秦老太爷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他一辈子自诩道德高尚,就要脸面,这种缺德的事,他不想说,就让自己的老妻去开口。原本以为,秦郧西会上道,自愿让出妻子,没想到还指望着他。
接到孙子乞求的目光,秦老太爷心头烦躁,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劝道。“西哥儿,你要为家族着想,你堂兄身为长孙,他若不成亲,你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也不好议,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底下的弟弟妹妹想一想,南姐儿今年也及笄了吧?”
请老太爷口中的“南姐儿”,是秦郧西的亲妹妹秦念南。
这话,分明就是在威胁秦郧西。
秦郧西对这个本家一向失望,但这一次,是真的死心了。
正打算说出,他要娶的姑娘是当朝公主,叫他们不要痴心妄想时。
一个仆从急急忙忙冲了进来,“老太爷,老夫人,府里来了贵人!”
“贵人?”秦老太爷奇怪,这块到饭点的时候什么贵人会来?
“是宫里的贵人!”仆从急忙说道。“说是伺候当今陛下的内侍官。”
一听这话,原本还坐着的秦家二老,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快快快,去迎接贵客!”
秦家二老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大门口迎接贵人。
秦郧西也跟着去了,到秦家门口,发现来的确实是贵人。
皇帝身边的心腹,皇宫内侍大总管。纵使是朝中一品大员见了,都得陪着笑脸的贵人。
秦老太爷官场沉浮了一辈子,一辈子也就是个从五品下的上牧监,说白了就是给皇家养马的。但官虽小,还是见过龙颜的,自然也知道皇帝身边的这位红人。
秦老太爷陪着笑,各种阿谀奉承。
这位内侍大总管对他一直是淡淡的,看见秦郧西,却立马换了一张嘴脸,毕恭毕敬地笑着尊称一声“秦太医。”
如此差别待遇,让老太爷脸上殷勤的笑容,瞬时就僵了一下。
但内侍大总管可没空理他,人家是奉皇帝的命令,来宣这位未来的帝婿进宫。
秦老太爷看着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大总管,恭恭敬敬请自己的孙子上了马车,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身后,秦老夫人和秦家小婶婆媳俩,正在窃窃私语。
“西哥儿好大的排场啊!”秦家小婶的语气里,透着隐藏不住的酸,“也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急召他,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别胡说!他是秦家人,他若犯事,你能讨得了好?”老太太还训斥道。
“是是是!”秦家小婶忙收了脸上的妒色,讨好老太太,“看那位贵人对西哥儿的恭敬态度,怕不是西哥儿立了什么大功吧?”
秦家小婶越想越是怎么回事,“西哥儿有出息了,可一定要让他拉一把天哥啊。”
“那是自然,他们可是骨肉相连的堂兄弟。”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亲事……”秦家小婶最怕的是,好不容易谋来的亲事要飞了。
“当然是先紧着天哥儿!”
听到秦老太太这句话,秦家小婶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想到秦郧西不止得把妻子让出来,以后还得事事帮扶着秦傲天,秦家小婶心里就高兴极了。
秦家老太爷却是看着远走的马车,眼中担忧。
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果然!
皇宫第二天传话来,有圣旨要下达秦家。
秦家顿时一片沸腾,连忙召集了嫡系旁支所有的族人,沐浴更衣,设香案,等着圣旨。
圣旨是午时而来的。
秦家几十口人,跪在香案后听着宣旨。
而这道圣旨,是给秦郧西一家的。圣旨中封秦郧西为驸马都尉、彭城郡公,封秦郧西的母亲为仁惠夫人,赐金银布帛无数。
原本还等着秦郧西让出妻子的秦家人,傻眼了!
第166章
驸马都尉,彭城郡公?!
秦家众人看着那道圣旨,被宣旨内侍送到了秦郧西手上,各怀心思,脸色各异。
“恭喜驸马爷。”来宣旨的,依旧是那天的内侍大总管,今天的他,笑得更加的恭敬了。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就是长乐公主,如今公主再嫁,陛下对这位新女婿也甚是青睐,不止照例封了驸马都尉,还封了一个彭城郡公。
虽说彭城郡公只是个虚封,没有实权,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官位,而且还能世袭三代。
足以看得出,皇帝很满意这位新驸马。
秦郧西第一次听到别人喊他驸马爷,一下红了脸。反倒是他旁边的姐姐秦宜东反应的快,连连谢过内侍总管,还给那是总管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锦囊,里面装着份量足足的金银裸子。
秦家小婶看到了,恨的咬牙切齿。
准备的这么齐全,秦郧西这家人,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今天的圣旨。
再看看她那位新晋为仁惠夫人的妯娌,秦家小婶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被这个无能又软弱的秦家长媳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她一家赶出门去,这个女人,现在却变成了正二品的诰命夫人。
这叫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秦家小婶嫉恨的快发疯,她的丈夫和儿子也不遑多让。秦家小叔和秦傲天看着意气风发的秦郧西一家人,恨得牙痒痒。
送走了宣旨的内侍官,秦家顿时热闹起来。
“西哥儿,恭喜啊!”
“你小子厉害啊,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帝的东床快婿。”
“西哥儿,好孩子,你可真是给我们秦家长脸啊,我们秦家居然出了一个郡公!”
……
秦家其他旁系的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还是很友善的。
偏偏这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呵!不过是个吃软饭的,靠女人得来的郡公之位,有何好炫耀的。”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就见脸色阴沉的秦傲天,阴侧侧的笑着。
气氛顿时僵住了。
秦宜东这可不高兴了,他向来泼辣,说的话也毫不留情面,“总比那些娶不上媳妇,还等着弟弟给他骗婚的人强。”
秦家人闻言,窃窃私语起来。
“骗婚?怎么回事?”
“我也听说了,天哥儿现在议亲困难,只是没想到,已经沦落到要骗婚了。”
“这个弟弟不会就是指西哥儿吧?这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
听着这些话,秦傲天脸色一下涨红了,恼羞成怒的指着秦郧西大骂:“你居然敢把这事说出来!你个混账东西!”
秦宜东心里嗤笑,真是个笨蛋,这就承认了。“天哥儿最好注意你的措辞,西哥儿现在是郡公,你可知辱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这就开始压人了?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彭城郡公!”那一句彭城郡公,秦傲天说的咬牙切齿。
秦宜东一副“就压你了怎么着”的表情,嘴上却是大义凛然“不过是按法办事,何来压字一说?”
从小仗着自己是长孙,欺压了秦郧西那么多年。现在是只不过风水轮流转,就受不了了?
“你!你!……”秦傲天指着秦宜东,又指了指秦郧西,气的手指都在发抖了。
秦宜东的性子泼辣刚烈,当年被分家出去的时候,父亲逝世,母亲软弱,弟妹年幼,她这个长姐若不强势一些,只怕她们这些孤儿寡母,早就被人给分食干净了,秦傲天自是吵不过她的。
“行了,都少说两句!”秦家老太爷冷冷的一声,所有人都闭了嘴。
秦家老太爷看着秦郧西,这个自己从来没重视过的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哥儿,你是好孩子,秦家以你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