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沈骆谦君)

　　“君言，你要吃什么？”马璟拽了拽我的衣服，我这才回神。
　　“哦，随便。”
　　“那我们去吃那个吧！”说着，他便拉着我走到一个窗口，我们食堂的饭菜还算不错，我不怎么挑。
　　“你校园卡给我。”
　　“我看看啊……”我一边四下掏着裤兜，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校园卡，“我好像没带，你先帮我付吧！”
　　“行。”
　　“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心不在焉的？”我们打了饭坐在一起，唐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没有啊！”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每次放学就不见你人影了，你到底去哪了？”马璟也跟着开始询问我了。
　　“你们俩能别像个老妈子一样问东问西行吗？我这还没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不是，重点是这都快三个月了，你一直不见人影，我们是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俩小子还挺敏感的。“别说我了，远风呢？”
　　“他？他们家好像要他接他父亲公司的班，所以最近一直在公司熟悉业务。”唐诃有些不满。
　　“他这就已经在熟悉公司业务了？”我越发觉得顾远风这个人的确很厉害，“他父亲是不是出事了，不然不可能让他这么早就上手公司业务啊？”
　　“我听说他父亲是得癌症了，所以想要早点让远风独当一面。”
　　“不会吧！”马璟大呼。
　　“唐诃，你最近去远风家看的时候感觉怎么样？”顾远风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都不清楚。
　　“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远风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张面瘫脸，连我都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要不过两天你去他家的时候叫上我们，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出了事跟我们说说也好商量啊，总要一个人扛。”马璟提议。
　　“行，就这样吧。”唐诃一口答应。
　　我有些担心顾远风暗地里是怎么熬过去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给他的痛苦，却也有些羡慕他能那么早就上手了公司业务，我知道在这方面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他毕竟还是个学生，那样的转化会不会让他不适。他帮我补习了将近三个月，我能看到他身上那种自信和领导气质，也知道他学习能力很强，也有那个站在高处的勇气，我感谢他对于我的帮助，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可他对人总是有些冷，猜不透他，所以没办法接近，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也许当他真正接手了他父亲的事业的时候，我们就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唐诃也许还能和他玩在一起，我和马璟却只能仰望那样的高度了。不是我悲观，而是我看的太清楚了。
　　“阿璟，你看看我校园卡在不在你那，我找不到我校园卡了！”回了寝室，我把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愣是找不到校园卡在哪。
　　“没有啊，是不是丢了？”
　　“不可能吧，我从来没丢过卡！”
　　“总有第一次的，你要学会接受，上一周你就没在食堂吃饭了，会不会那个时候就丢了？”
　　“不知道。”
　　“算了，再去补办一张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我挠了挠头发，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我没什么强迫症，但丢东西这样的事在我身上鲜少发生，算了，总有第一次的。
　　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男子看了看表，合上电脑，揉揉太阳穴，看了一眼窗外，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包，抽出一张蓝色的卡，摩挲上面的照片，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我觉得像骆峪那样的人，应该不会给自己过生日的，就算是朋友为他办个生日聚会什么的，他应该也不可能去，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冷，如果说顾远风是冷淡，冷淡地让人不知该如何接近，那么骆峪就是冷漠，冷漠地让人不敢接近。我窥视他那么久，也没发现这个人的喜好在哪，他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不管是家还是办公室，甚至是开的车子都是黑白灰这样的颜色，压抑，沉闷。这是一个不懂浪漫为何物，不知张扬是什么的人，他的世界，冰冷而单调。我想要给这样的人一个生日惊喜，想必也是很难的。我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好点子，眼看着日子一天天接近了，我也有些着急。
　　在我苦苦思索要送给他什么样的礼物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是远风打来的，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喂，远风？”
　　“君言，我最近可能不能来帮你补习了。”
　　“没关系，我倒是要感谢你帮我补习了这么久呢！”
　　“额，虽然我不能过来，但是可以指导你一些技巧，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在网上问我。”
　　“好，我知道了。”我没想到顾远风居然会特意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对了，你那边的事还好吗？”
　　“你都知道了？”
　　“恩，唐诃说的。”我立刻就卖了队友，“还是那句话，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别客气。”
　　“我这里需要的专业知识比较强，你们没学过这些，帮不到我。”
　　“那也不一定，再说了，我还学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学，你要是需要有人讲话，不还可以找我吗？”
　　“恩，我还有事要忙，先不说了。”
　　“成，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我倒是觉得顾远风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淡，心里说不定还是很在乎这群朋友的。我忽然有了主意，学了这么久的计算机知识，怎么着也得用用啊！我虽然没学那些很复杂的编程，好歹也会点粗浅的。离他生日还有三天时间，我可以设计一款小型APP，做成以生日为主题的小游戏，不需要太复杂，表达清楚就好，实在不行还有顾远风做后盾给出主意呢！
　　说干就干，我开始进行最初的设计。我们现代人过生日的方式已经趋于一致了，我需要的是不同点，四个字，“古今中外”。先百度好中国历代过生日的方式有没有不同点，中国人过生日的习俗兴起于魏晋，唐宋以后大盛，给予的最初选项设定急人物设定就从国家开始，选择中国的，从魏晋的习俗到现代社会的方式，选择外国的，就从最具有特点的一些国家作为选项，甚至还可以选择不同职业过生日的不同方式，尤其是帝王将相都是怎么样过寿的。至于闯关的方式，既然是游戏，那就设定成益智类的，选择的人物设定不同，那么站在他位子上要做的事不同，所作出的选择也不同，操作者要选择出最符合这个人物设定的选项才能进入下一项。
　　时间仓促，我将所有的设定想好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制作，直接翘掉了三天的课，窝在寝室不停地摆弄电脑，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安谧小区看他了，我要赶在他生日之前把东西做出来。
　　18：00，他开着车回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咖啡店，窗前没有那个身影，他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熬了三天终于把东西做成了，买了个64G的U盘将软件复制进去，装在一个白色信封里，又觉得缺了点什么，最后在商店里买了张明信片，虽然不想暴露自己，却总觉得他过生日，我不能出现在他面前，还是要说句生日快乐为好，我在明信片上写了生日快乐几个字，没有再写别的。
　　6月11日，17:00，我提前到了他家门口，琢磨怎么样把东西送给他。有了！我帮他订一个生日蛋糕，让商家送货上门，顺便把东西让送货小哥送进去，这办法总比偷偷溜进他家好得多，我还怕被什么警报系统之类的东西抓到呢！
　　我直接去附近找了家还不错的蛋糕店，跟他们讲好以后就回到了咖啡店，坐在那里等着他看到我送的礼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他回家，没有例外的看电视，还是新闻节目，洗澡，换衣服，准备睡觉，睡下。他总是22:00睡觉，让我觉得很奇怪，现代人睡觉普遍都很晚，可是他这样完全没有熬夜过的感觉。我等着看着，自己都有点困了，咖啡店也要关门了，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感觉自己快要被蚊子叮死了。终于，那个送蛋糕的小哥骑着电动车慢悠悠的来了，说好的24:00，分毫不差。我躲在后面看那小哥不停地敲门，他终于醒了，拉开楼上的窗帘往下看了一眼。
　　“先生，您的东西，请签收一下。”
　　他这才下楼开门，有些疑惑，“这是……”
　　“有人给您订的生日蛋糕，对了，还有这个，他特意嘱咐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生日礼物。”
　　“是什么样的人订的？”
　　“这个……我不方便说。”
　　“我知道了。”他接过东西，眼神幽幽地扫过我藏身的地方，没再说话。
　　“那我就走了，先生生日快乐。”送货的小哥立刻就跨上电动车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深夜里也无法看的真切，只是觉得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进了房间也只是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拆开了信封，他先看到了明信片，然后把U盘倒出来，把玩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将U盘□□去，看了一会就合上了电脑，关灯上了楼，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是不是喜欢那种小玩意，他只是径自去睡了，没有表现出一点惊喜和开心。我有些失落，觉得心里空空的，缺了点什么，一下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情，以为一个自己做的东西能让他记住，以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就会有所回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