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当然不想,他快手快脚背好自己的书包,检查了座位两三次,看自己有没有落下东西,赶紧就跟着两兄弟走出去。
顾旭东不知道在生气些什么,一边下楼梯一边骂骂咧咧的,还在楼下网吧的招牌上吐口水。
林软摇摇头,轻轻踢了一下路上的小石块。
“哎,我们去你家玩吧。”
林软正想东西想出神,头顶顾旭东的声音又把他拉回现实。
“啊?”林软没听清楚,抬头张嘴,傻傻望着顾旭东。
顾旭北在旁边说:“走吧,我们去你家。”
说着,又开始两兄弟一人一边搭着林软的肩膀,往他家里走。
“啊?啊?啊?等一下!”林软被逼着往前走,扭头看两兄弟的脸色“怎么要去我家啦?刚刚不是说不去吗?”
见两兄弟都不理他,林软着急:“啊东哥..你.刚刚.不是说,不来了吗?”
顾旭东歪着头,一脸欠打说:“我,现,在,又,突,然,想,去,了。”
林软急了,他刚刚不过是为了不进网吧找到借口,实在真的没想要请他们去他家啊,要是被熟人看见他们出出入入,肯定得知道那是他家啊!而且,万一他们看见他妈,突然把什么给他妈看,那他......
他也没想清楚,就急着开口拒绝:“啊,不是,今天我爸爸妈妈不在家,所以......”他本来想说没有人招待这个问题,没想到顾旭北马上在旁边接了一句:“啊,那太好啦!我们可以爱怎么玩怎么玩啦!”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林软连忙摆手“我家很小的,你们可能进不去。”
“没有啊,原来你们家三个人,现在你爸妈不在啊,我们三个人,刚刚好,房子再小还是能进去的。”顾旭东说。
两个人又继续推着林软往前走,不再管林软一下又扯他们衣服,一下又踮起脚要跟他们说什么的阻碍行为。
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先前说的慌就马上被揭穿了。
林软他妈离得远远的就看见林软,她噔噔噔地往前快走了几步,隔着半条街,大喊了一声:“林软!过来帮忙!”她显然是刚从市场采购回来,两只手都拿着满满的肉丸啊蔬菜啊。等走进了,才看见原来儿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同学,立刻有些尴尬地放慢脚步。
“快去帮你妈啊!”两兄弟认得林软妈妈,很同步地松开林软的肩膀,一把拍在他的书包上,把他往前推了一下。
“哦!哦!哦!”林软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也没想起不能让他们看见他妈,连续答应了好几声,颠着那个像是装了好几十斤石头的书包,又呆又钝地跑去帮他妈拿东西。
等他跑到他妈身边,两兄弟才发现,林软比他妈还稍微矮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比他妈瘦,他一下子就从他妈手上接过所有东西,那根痩柴一样的手臂立刻绷的直直,手指尖都发白,两个大袋子几乎拖在地上,旧校服裤子还又长又旧,看起来就像个被人使唤的小童工一样。
两兄弟走过去,很有礼貌地叫阿姨好,又弯腰主动帮林软拿着东西,只是象征性地把一小袋子东西留给林软。
“哎!脏,让林软拿吧。”林妈妈着急要去接过两兄弟手上的东西。
两个心机男连忙摇头:“没事阿姨,我们今天来你们家玩,麻烦你了。”
顾旭东特别会卖乖:“我们长得大只,这么一点东西不怕重的。”
他一笑,很是乖巧懂事,特别讨各年龄段女性喜爱。
果然,这招林软妈妈也很受用,她对两兄弟的第一印象很好,笑着和两兄弟说话:“呵,两个小伙子真乖啊,”林妈妈搓着手“你们是双胞胎啊,长得真像哈。”
顾旭东笑着点点头。
四个人一边往店子里走,一边聊天,林软一直走在他妈妈旁边,慢悠悠跟着,一句话都没说上来。
两兄弟跟着林软和他妈走到麻辣烫的后厨房,林软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背着书包在厨房左右走着,很是熟练地把肉丸用竹签串好,蔬菜洗好,又放回冰箱里。
两兄弟长手长脚,坐在店子里头就好像已经坐了一半客人一样,一直在和林妈妈说话聊天。
林妈妈看儿子把东西准备好了,连忙催促他:“好啦好啦,快带朋友上去坐一下,玩玩电脑吧,不用你帮忙了啊。”
林软见他妈妈已经很顺从地接受两兄弟到来,他也没什么理由再把两兄弟赶出去了,只好带着人,默默地走上小阁楼的楼梯。
顾旭北和顾旭东从小就在富裕家庭长大,见过穷的同学,却从才没到过这么破旧的房子里。
林软带着他们上楼梯,那条用竹子做成的简单一字梯,直接通向小阁楼。梯子很窄很是不牢固,两兄弟又肩宽腿长,每踩上去一步,那梯子就咿呀一声响,连带着又晃了好几下。
两兄弟觉得新鲜,站在梯子上又是拍照又是摆造型了好一会,林软早就爬了上来,他蹲在地上,用力掰着梯子,从梯口往下看,两兄弟还在下面玩个不停,他担心到:“你们别闹啦,等一下梯子倒了就不是好玩的了。”
顾旭东和顾旭北这才停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爬。
对于从地上开个洞搭个梯子,爬到小阁楼的事情,两兄弟又是哇哇哇地惊讶了好久。
因为是小阁楼,本身就矮小,连林软呆在上面都得弯着腰,就更别说两兄弟了,他们从窄窄的梯口艰难地钻出来,就只能坐在地上,用屁股走路了。
林软开始一直怕他们会嫌弃,没想到两兄弟接受能力这么强,还乐呵呵地在贴了木板纸的地上滑来滑去。
“哎哎哎哎!大北你看我!”顾旭东蹲在地上,往上伸着两只手,几乎都不用伸直,就能碰到天花板,他表情狰狞,两手抵着天花板,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装出在使很大的力气“盘古开天辟地。”他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顾旭北笑得倒在地上打滚,长腿一伸,把一边的小柜子踢得“咚”一声响。
笑完了,他也跟着趴在地上,装匍匐前进的样子:“红军长征。”
两兄弟又开始哈哈大笑。
林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乱来。
笑了好一会,总算是没想出什么好笑的事情,两兄弟这才停止,开始四处看看。
因为太矮,这里连床都没有,像日本人的榻榻米一样,靠墙有张扁扁的海绵床垫,在角落的矮柜子里放着些棉被,晚上直接拿出来盖着就行了。
顾旭北滚到小床垫上,又一半腿都还在垫子外面,肩膀也不能完全在垫子上:“哇,好小。”他躺了一会,猛地起身,差点就要撞到天花板上“哈哈哈哈哈!!好矮啊!”像做仰卧起坐一样,来来回回起身躺下好几次,每次快撞到天花板就停下,又躺回去。
顾旭东问:“哎,那你在哪里写作业啊?”
林软指了指床边的小电脑桌:“那里。”
“哇!”顾旭东又惊奇地滑过去看“好小!!”
两个人在林软房子里看来看去,划过来划过去,简直像巨人到了小人国一样。
14.
这两个人动静大,把地板都撞的咚咚响。又是小阁楼,本身就不是很结实,林软赶紧开口阻止,可是知道这两兄弟受软不受硬,他想了想,问道:“啊,北哥东哥,你们看漫画吗?”
顾旭东正在装奴隶背房子,背顶着天花板,望着顾旭北的手机镜头,装出一副很辛苦的样子。听见林软问,终于停止下来,看着林软:“什么漫画?”
林软在小柜子里找了找,只找出一本封面破烂的漫画,都是报纸亭那些几块钱一本的盗版书,是柯南,还是第43集。这都是林软好久以前买的东西了,后来开始懂事,几乎都不看漫画了。
顾旭北离他比较近,一手接了过来,随便翻着:“这墨水印的,”他拇指在纸上搓了搓“咦,掉色。不看。”他把書還回去,顾旭东見他哥没继续看,知道没意思,又开始翻弄其他东西了。
“啊,要不我们看电影把,我有电脑,一起上网看电影吧!”林软怕他又要乱翻他东西,又没能想到他们喜欢什么,只能随便说说条件。
顾旭东转过头来,定了几秒:“那好吧。”他居然很快妥协,又滑倒林软身边,静静坐着等着。
林软弯腰,走到叠好的被子那,从被子里面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拿了出来,这种穷人家孩子保护心爱东西的做法,又是惹得两兄弟哈哈大笑,还学着林软的样子,把自己的书拿出来,一下子插进被子的缝里,一边说抽屉抽屉。
林软因为市侩的小陋习被取笑习惯了,直接无视他们,挪好自己的电脑桌,小心翼翼把电脑放在上面,开机。
那两兄弟又嘀嘀咕咕了。什么“哇开机好慢啊”“oh!我等了一个世纪”,就是嘴欠。林软一直以为只有顾旭东才会说,没想到,到后来电脑开机屏幕终于显示出来的时候,顾旭北也来了一句“哇,我还以为看完电影呐”于是两个人又哈哈笑着。
林软设置了开机密码,他怕两兄弟看见,特意把腰弯了弯,靠近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敲密码,没想到他一输入完,电脑桌面出来那一下,后面那个死人顾旭东就大叫了一声:“538670。”正是他的电脑密码。
打开网页的时候,两兄弟又因为网速慢在乱叫,就是不得安宁,老想找些东西讽刺一下林软。等到林软居然找罗马假日给他们看,顾旭东又开始抱怨了:“什么啊!什么文物片啊!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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