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娘子眼中恨意入骨,看得连静笙都觉得渗人。“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延夫人算计长宁郡主?”
按理说,长宁郡主明明是她的姐妹啊!
“为什么?!”窦娘子笑了,眼中尽是妒恨之色,“都是素可家的女儿,她君溆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我却是南风馆里卑贱的女奴!?”
“所以……你才这样对长宁郡主的孩子?”
“不妨告诉你们,我是在南风馆知道延皓轩的妻子是君溆时,才费尽心机勾引延皓轩,怀上他的孩子的。也是我告诉延夫人偷龙转凤的计划。”
“为什么?!”衡城长公主看着窦娘子,目光冰冷。
“这是她欠我的!是君家欠我的!”窦娘子笑着,眼中癫狂,显得有些狰狞。“都是素和家的女儿,我被践踏在泥里,她又凭什么高贵?!我就是要我的孩子顶替她的孩子,替她的孩子享尽荣华富贵!”
“疯子!”衡城长公主脸色苍白,袖中双手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中都没有察觉。
“是!我是疯子!”窦娘子狞笑道,“可这也是你的报应!谁让她是你姓君的女儿呢?”
报应!
衡城长公主差点站不住身子,静笙连忙向前扶住她。
衡城长公主拍拍静笙的手,表示自己无碍,然后望着那个疯狂的女人,“你千方百计要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窦娘子听到这话,突然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延皓轩被延家除名了,我和他所生的孩子也被延家所弃了,他现下在京城的慈幼局中……”
静笙听苏浅说过,郡主案牵连甚广,延家那边因治家不严,家风不正被皇帝斥责并降了爵位,从国公府直接降成了伯府,应国公更是直接被皇帝明令退爵,由他的庶长子袭爵。
只是没想到,为了向皇帝表忠心,应国公的庶长子做事还挺狠绝,直接灭了嫡房一系。
静笙的思绪,被窦娘子的一句话拉了回来。她听见窦娘子对衡城长公主说:“我希望你像收养那个孩子,善待他!”
静笙觉得这个窦娘子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明明她不久前才害死了衡城长公主的外孙,现在居然要衡城长公主收养这个孩子,并善待他?
果然!她听到衡城感长公主怒极反笑,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收养这个孩子,且善待他?”
“就凭他是素和家唯一的血脉!”窦娘子的表情,是势在必得的肯定。
“什么?”静笙怔了一下。
衡城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窦娘子,眉目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与驸马的感情极好,你极为爱重自己的驸马,难道你忍心你驸马家的血脉就此断绝吗?”
全天下都知道,衡城长公主对亡夫一往情深。
窦娘子也知道!她觉得衡城长公主就算看在亡夫的份上,也一定会善待素和家最后的这一点骨血。
可惜她注定要失算了……
下一刻,衡城长公主非常坚定的说了一声:“本宫拒绝!”
“什么?”这次换窦娘子怔了。
“本宫不止不会收养他,还会让他尝一尝那孩子受过的苦。”衡城长公主的这句话,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窦娘子自然知道衡城长公主嘴里的“那孩子”是谁。
那个被延夫人活活捂死的孩子!
“你……想做什么?!”
窦娘子惊惶的看着眼前的人,却见衡城公主突然笑了,笑意冰凉,让人毛骨悚然。
“长宁的孩子是被延夫人用枕头活活捂死的,你的孩子自然也应该尝一次这种滋味。”
“你疯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是素和家家唯一的骨血啊?”
“你挑拨延夫人弄死长宁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那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也是素和家的骨血?”
窦娘子的脸色顿时苍白,她记得衡城长公主是驸马的妻子,爱重驸马!
却忘了……她也是长宁郡主的母亲!
“你放心!长宁孩子受过的苦,我会在你孩子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衡城长公主笑得越发开怀,却让窦娘子彻彻底底惊慌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孩子!他是你驸马家唯一的骨血,不能!你不能……”
窦娘子惊慌地想要上前抓住衡城长公主衣摆,却被一旁的狱卒一脚踢了回去,直接踢倒在地上,疼痛的卷缩起身子,
衡城长公主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等你的孩子死了,本宫也像延夫人一样,焚烧他的尸体,打断他的尸骨,用骨钉钉入他的天灵盖,然后将他埋在混了黑狗血的污秽之地,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不可以!”
阴冷的地牢中,回荡着一个母亲绝望的哭声。
像极了那一天,在乱葬岗……衡城长公主抱着长宁郡主的尸骸,哭的撕心裂肺……
第131章 恩怨了
从地牢出来,静笙还能隐隐的听到里面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个女人是罪有应得!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没有做过然任何恶,他也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出生。
想到衡城长公主对窦娘子说的那些话,静笙打心里不希望衡城长公主的手上沾上小孩子的血!
待会儿去找阿浅,悄悄的把那个孩子偷出来送走吧。
静笙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只是刚刚走到马车前,她听到能衡城长公主对嬷嬷说:“你去一趟慈幼局,把那个孩子抱出来,给他找个好人家,远远的送走,永远都不要让他回来,也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
“是。”嬷嬷领命下去办事了。
衡城长公主看静笙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不禁软了语气,像是怕吓到她,“刚刚本宫是不是吓到你了?”
静笙连连摇头,“原来长公主殿下只是在吓唬她。”
衡城长公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起过暴虐的想法!
想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千刀万剐!
可是后来想想,稚子何辜!如果她真的对那孩子做了什么,岂不是跟那些害死她女儿的禽兽一样,没什么区别了吗?
不过这些阴暗,她并不想让眼前这个孩子知道。
“时候不早了,本宫送你回东宫吧!”衡城长公主看了一眼天色,再晚一些的话,东宫恐怕要落钥了。
这小丫头回不去的话,只怕太子妃要亲自来长公主府要人了。
衡城长公主静笙主仆三人送到了东宫。
按理说,无召是不得入东宫的,所以马车只送到了九仙门。
此时的九仙门后,早已候着苏浅派来接静笙的步辇。
衡城长公主看着静笙上了步辇。“替本宫向太子妃问声好。”
“好,静笙知道了。”静笙坐在辇轿上乖乖巧巧地应道。
衡城长公主笑着,让马车打道回公主府。静笙也带着沉月和乌兰落进了东宫。
九仙门后宫道上,她们遇上了三三两两,不少衣着华丽的妇人或少女,都是些生面孔。
那些人看到载着静笙的辇轿,都很自觉地退至两边,让开道路,站在两旁躬身行礼,让静笙的辇轿经过。
静笙起先还有些好奇,沉月告诉静笙,今日是三个月一次的会亲日,那些人都是东宫嫔御的家眷亲人,奉诏入宫探望,会亲后,在东宫落钥之前,必须出宫去。
听了这些,静笙就没在意那些旁人了。可她不在意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在意她。
长长的宫道上,八人抬的百宝凤羽步辇经过以后,道路两旁躬身垂首的人,才抬起了头。
“那就是北狄的公主吗?”
清冷而敏锐的眼眸,一直盯着远去的步辇上坐着的身影。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位老妇人。年过半百,一头花白的发,梳成一丝不苟的端庄发髻。身上穿的也是华丽而端庄的衣裳,看上去应该是某位官家老夫人。
她身旁站着一个嬷嬷打扮的老宫人,是南薰殿的掌声嬷嬷,奉了羽弗璩璩的命令,来送舒家老夫人出宫。
掌事嬷嬷顺着舒老夫人的目光,看到了远去的步辇,回道,“回老夫人,那确实是自北狄的公主,郁久闾良娣。”
“北狄……”舒老夫人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字。
那一年……
带走阿窈的那个胡姬,身上穿的……就是北狄的服饰……
“老夫人?老夫人!”
疑惑的呼喊,一下拉回了老夫人的思绪。她见面前的掌事嬷嬷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老夫人认识郁久闾良娣?”掌事姑姑疑惑的问道。
“从未见过,”舒老夫人淡然地笑道。
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另一边,长信宫的书房中,太子妃的书案上多了一封密函。
是关于静笙生母的……
北狄离长安千里远,却有两个女孩长得如此相似;羽弗纥纥是汉女和九黎族生的孩子,静笙是汉女和北狄生的孩子;羽弗纥纥的外家姓舒,而静笙的生母也姓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