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月将那顺滑滑凉爽的冰丝锦被铺好。“太妃娘娘怕您认床,让我们将长信宫里的枕头床褥都带来了。”
当然!还有您用惯的食具、茶具、毛巾这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怕你无聊,还带了两摞话本,甚至……连你用惯的夜壶,我们都带来了。
暮月觉得,要不是牢房太小了,她家太妃娘娘都想把整个长信宫都给静笙搬过来了。
原本空落落的牢房,被布置的满满当当。和旁边耿娘那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的牢房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耿娘啃着馒头酸了。
我说,你们至少该尊重一下刑部的牢房吧!
看你们这架势!她这哪像是来坐牢的?
静笙坐在桌案前,一言不发的吃着饭,明显食不知味的模样。
“公主……”乌兰落看静笙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心地问道,“是不是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
静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可分明是有心事的样子。
“您不好好吃饭的话,太妃娘娘会担心的!”乌兰落把苏浅搬了出来,静笙一向最听苏浅的话。
听到苏浅的名字,静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低着头喃喃了一句,“她怎么没有来?”
想起耿娘那一句,“女人和女人之间是不会长久”的话。静笙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踏实,此时特别的想见苏浅。
暮月听到了静笙的不安,连忙安慰道:“太妃娘娘在想办法救您,她一时抽不开身,您再忍忍,太妃娘娘过两天就来接您。”
“这是阿浅说的吗?”
“嗯!”暮月重重的点头,“太妃娘娘何时骗过您!”
静笙重新拿起了筷子,安静地继续吃饭。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耿娘脸上戏谑的笑容。
耿娘见隔壁小家伙偷偷看着,笑着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才不会呢!
阿浅一定会来接我的!
静笙心里坚定的说道。
与此同时,东宫一间暗室之中,血腥味浓重得让人反胃。
神色冷峻肃穆的武卫站了一排,女子的哭泣声不断,冰凉的地上,盐水混合了血液,已经有一个中年女子昏倒在那里。
满室的狼藉中,苏浅坐在椅上,一袭白衣,优雅从容。
椅子下边,跪着两个宫女,哭得悲惨,受了不小的惊吓。
苏浅冷冷的看着她们,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琼华郡主手里的食子草,到底是谁给她的?”
原来那两个宫女,都是琼华郡主身边的贴身宫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太妃娘娘明察……奴婢真的不知……”
宫女的哭声凄厉,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苏浅却笑了,笑意极冷,冷得两个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在这宫里,背主之人一向都没有好下场,谋害皇室那更是坐罪连诛的重罪,你们怕连累家人,本宫知道你们不会认罪。”
“太妃娘娘如此说道……奴婢唯有一死,方可自证清白!”
年纪较长的那个宫女,一咬牙豁出去了,她站起身,就往旁边的墙一头撞去。可惜还未撞到墙上就被武卫抓住,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想死吗?”苏浅走到了那个宫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奴婢只能以死自证……”
苏浅没有听她的那些废话,而是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想死多简单!但本宫能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籍中有记载过一种酷刑,名为人蛹。就是打碎人的全身骨骼,然后将眼睛缝上,舌头割掉,牙齿拔光,耳朵灌铅水,养在泡满特殊药水的缸里。听说,养得好的话,人能活好些年……”
宫女一下白了脸,面前的女子,用最温柔的话语说着最残忍的话。明明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此时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不能说,也不能动,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腐坏。在你的身体完全腐烂之前,你们想死都死不了……”
这个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酷刑,让两个宫女浑身都在颤抖,那个年纪小的宫女早就已经吓哭了,“太妃娘娘,您不能这么残忍啊……”
“残忍吗?”苏浅眼中的光,冷的骇人。“我家孩子还被关在大牢里面,本宫为何要对你们仁慈?”
第287章
暗室之中,点了一柱香,香上的一点火光,在幽暗的之中忽明忽暗。
眼看着香就快要烧到了头,暗室中的气氛更加的压抑,空气如凝固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跪在地上,让人窒息的安静之中,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严刑逼供,而是让你知道会遭遇什么,然后给你一个期限,让你感受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崩溃,在心理上彻底的压垮你。
而那两个宫女,在心理上已经到了极限,似乎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彻底压垮。
香火烧到了头,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瓷器磕碰到桌案上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异常的响亮。
“啊啊啊!”那个年幼的宫女先崩溃了,她跪爬到苏浅的面前,不停的哭泣,不停的磕头。“娘娘,我招!我都招!饶了我……我不要做人蛹……我不要……”
小宫女一哭,那个年长的大宫女也跟着崩溃了,她也爬到苏浅面前,跟着小宫女一起磕头。“太妃娘娘饶命……是羽弗贵妃!那药是羽弗贵妃的人给的……”
“什么?”苏浅紧皱起眉头,看着那两个宫女,眼中神色甚是冷厉,“你再说一次,是谁?!”
“是羽弗贵妃!”大宫女哭得甚是凄惨,“上一次羽弗贵妃因罗织门生,为五皇子谋嫡,而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因此被送往寺庙祈福,所以……”
“所以!她就让琼华郡主生病,”苏浅冷冷的接下了她的话,“然后借着琼华郡主的病情,借着她是琼华郡主祖母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师。”
大宫女一下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她没有想到,只是起了一个头,苏浅就猜到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羽弗贵妃的心腹嬷嬷还在宫里,那天……她找到了正在玩耍的郡主,问郡主想不想祖母,希不希望祖母能够回到她的身边?郡主年幼,又刚刚失了父母,自然想念自己血脉相连的祖母。然后,她就给了郡主一拢香,跟郡主说说,只要用了那香,祖母便能回来……”宫女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让郡主将香放到薰球之中,然后带到皇后的小宴上……娘娘,我们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居然是那么阴损的东西……娘娘饶命啊!……”
另一个小宫女也哭着求饶,“嬷嬷明明说过,那只会让人腹泻,没说会要人命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娘娘,饶命啊……”
暗室中,哭泣声不断。
苏浅垂眸,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娘娘?”一直站在苏浅旁边的虞吉,开口试问道,“是否要将这两人送去刑部?”
这话让那两个宫女心胆俱裂,他们在苏浅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饶。
“娘娘饶命啊!去了刑部……奴婢们就没有命可活了……”
“娘娘,您看在我们初犯的份上,就饶我们一次吧……”
“娘娘,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
苏浅冷眼看着她们,“你们都是东宫出来的人,却背了主,还效忠于别人?”
“娘娘,奴婢一时糊涂……”大宫女断断续续的哭泣着,“太子殿下薨逝了,您和其它贵人即将离开京师,奴婢也只是……想谋一条出路而已……”
“出路?”苏浅笑得甚是讽刺,“你们是琼华郡主的宫女,不效忠她,却在别人身上找出路?”
如此不忠不义,又怎能继续留在琼华身边?!
苏浅轻扬了扬手,对手下的武卫下令道:“先拖下去,看管起来。”
话落,两个孔武有力的武卫上前,将两个宫女堵了嘴,拖了下去。
虞吉看着人被拖走,不解的问道,“殿下不将她们送往刑部吗?”
“若真送完刑部,只怕是要着了幕后之人的道。”苏浅的目光看着远处,冷沉如水。
“您是说……”虞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不是羽弗贵妃做的?”
“这苦肉计,确实是羽弗贵妃做得出来的。之前就有传言说,皇后殿下苛待琼华,琼华又在皇后的宫里出了意外,皇后难辞其咎。而且太子刚刚薨逝,孩子就出了问题,武帝心一软,必定会让她回京抚养这个孩子。”苏浅冷冷的笑,她的这个婆婆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能作啊。“既能回京,又能让皇后难堪,羽弗贵妃这是准备一石二鸟啊!”
“那娘娘为何要说,那些证据送到刑部会着了别人的道?”
“羽弗贵妃确实会使用苦肉计,她可能会给琼华药,让她自伤身体,但她绝不会给琼华使用食子草!”苏浅的眼神越发的幽冷了。“那药阴损,很可能会要了琼华的命。先不说她舍不舍得这个孙女,琼华死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毕竟她还等着要回来抚养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