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准备轻轻放过了?
虞吉紧锁深眉,“幽姬姑娘逾越,对郁久闾良娣以下犯上……”
“她也不是有意的,要不是郁久闾氏在园子里纵马,又怎会有后面这些事!”
想到这个麻烦是自己从北狄带回来的,君樾就觉得头疼。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说她的坏话。远在城郊三十里外的静笙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
“公主,你没事吧?”
慈恩寺,坐落在京畿东郊三十里外的燕回山,是大宁最大的寺庙,占地之广,几乎占了了整个雁回山山脉。寺中共有十三处庭院、屋宇千余间,重楼复殿,十分壮观,是长安城最宏伟壮丽的寺院。
这是是元后逝世之后,太子为追念元后而建的,故名“慈恩寺”。
作为皇家寺院,这里也经常会有宫中贵人来此祈福常住。穆太妃在世之时,就常常到慈恩寺中长住,为国祈福。
静笙之前不懂,一个寺庙有什么好住的,还一住就是大半年。可到了这里,她才知道,那是人家会享受。
慈恩寺后面,有好几座院落,坐落在山清水秀间,推开门就能看到美到极致的湖光山色。
就比如,现在她们所住的这处蝉鸣院,就坐落在一座四面环湖的岛中。
山石花草,水天一色,楼阁亭台,拥水而居,秀美宜人,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听着窗外蝉鸣蛙声,因四面环湖,这院中就算炎炎夏日,也清爽宜人,不再难熬。
“公主,你是不是生病了?”
蝉鸣院清若轩中,乌兰落手里还拿着祛疤舒痕的药膏,看着自家打喷嚏的公主,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生病,你不用担心。”静笙坐在妆镜前,一边看着铜镜里,自己脸上的伤,一边催促着乌兰落,“还是先帮我好好的涂一下祛疤的药,万一落疤,就不好看了。”
乌兰落疑惑了,以前也没见您那么稀罕自己的脸蛋呀!以前在北狄赛马大会上,您脸上被树枝划了,也只是用手背擦一擦,然后继续比赛。
这边正疑惑着,那边,静笙就开口给她解了惑。“要是变丑了,以后站在阿浅身边多不搭呀!”
乌兰落:……
好吧!
有句话叫女为己悦者容。
没毛病!
静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脸上有一道泛轻淤红的掌印,掌印边上还有一道指甲划过的血痕,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看着这伤,静笙心里有些生气,那个叫幽姬的,她又不是猫,指甲养那么锋利干嘛?
“这会不会留疤啊?”静笙还在担忧自己要是变丑了,苏浅嫌弃怎么办。
“既然怕留疤,当初干嘛不反抗呀?”乌兰落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静笙没听清。
“公主!”乌兰落手一摊,不高兴地说,“今天您明明不用挨这一巴掌的!”
那些人挑衅之时,她家公主明明是一副气势逼人,寸土不让的模样,但真动起手来,她竟一点都不反抗,马上就束手就擒了,那投降的速度,简直就像在说来“快来抓我呀”。
说到这里,只见静笙看着乌兰落,那双小鹿一般的眸子里带着俏皮和狭促,她伸手向乌兰落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附过来。
乌兰落不明所以地凑了过去,只听见,静笙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是故意的。”
“什么?!”
“阿浅已经一个多月不理我了……”静笙委屈巴巴解释道,“中原不是有个词,叫“苦肉计”吗?”
别说,还挺管用的!
就是……有点疼!
“所以……您是故意挨这一巴掌的?”
乌兰落惊愕地问道,然后看见自家公主点了点头。
“只要阿浅愿意理一理我,”静笙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挨一巴掌算什么?”
乌兰落:……
我家天真又直率的公主……居然学会用苦肉计了?!
就在乌兰落震惊之际,突然看见自家公主抱着枕头就往外走。
“公主?!你要去哪里呀?”
“我梦魇了,害怕!要去找阿浅一起睡!”静笙抱着枕头,直气壮地说道。
乌兰落:不!你根本没有睡着过!胡说八道啊你!
不久之后,太子妃看到一个小家伙抱着枕头,孤零零的站在自己门口。
“阿浅,我做梦了……梦见她们又来抓我,还要打我……”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轻轻咕叽了一句:“我害怕……”
就这样,乌兰落在松风院外面,看着自家公主熟练的使用刚学会的苦肉计,最后抱着枕头,成功进了太子妃房里。
乌兰落听到院子里,自家公主娇娇的和太子妃要求一起睡……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久久不能回神。
月亮啊!
我家公主……是不是学坏了?
第219章
清晨起闲院,疏雨似深秋。
天公不作美,静笙她们一行人来到慈恩寺的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雨。
暮月进来禀报时,苏浅正教静笙学琴。
雅静的轩室中,紫檀琴案上放着一尊错金连理香薰小炉,炉是香烟缕缕,檀香特有的馥郁香气,溢满整个轩室。
在中原,抚琴被认为是一件非常高雅的事情。在抚琴之时,人们会在琴畔燃上一拢熏香。在氤氲的香气和缭绕的青烟中,抚弄琴音,是对琴的敬重,也是对自己的敬重。
再讲究一点的,抚琴之前还要先沐浴更衣,然后上香,先拜俞伯牙和钟子期,方才抚琴。
“这是宫。”纤纤素手拨动了一根琴弦,清亮悦耳的一声琴音,瞬间在指尖下流动。
音落,另一只手随即而上,学着前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却只听“锵”一声,刺耳的声音瞬间传来。
“琴不是这样的弹的。”温柔的声音有些无奈,纤纤素手覆盖上了那一只手,轻柔的引着她正确拨弄琴弦。
一声琴声在两人的指下响起,“对,就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又引着那一只手拨动了另一根琴弦,“这是商。你要学琴,就要先识五音十二律。今天就先识五音吧。”
暮月进入轩室时,就看到自家太子妃和郁久闾良娣并肩坐于琴案后,正手把手的授与弹琴之际。
静笙的手放在琴上,苏浅几乎是环抱着静笙,才能覆引着静笙的手,去引着拨弄琴弦。
“殿下,”暮月出声,打断了轩室中断断续续的琴音。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暮月,暮月福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来了。”
苏浅将手收回,静笙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你自己先试着弹弹五音,”苏浅安抚地揉了揉静笙柔软的发顶。
静笙知道苏浅有话要跟暮月说,乖巧的点了点头,自己去鼓捣那架琴了。
看小家伙自己玩的开心,苏浅带着暮月去了旁边的耳室,“殿下到哪儿了?”
“到前边主寺的大雄宝殿了,”暮月脸上有些高兴,“殿下这次亲自来接您回宫,他还带着那幽姬,说是让她给殿下道歉。”
“哦?”听到这话,苏浅却没有多高兴,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只是眼中有些冷。“是道歉!不是请罪?”
暮月明显被这话噎了一下。
“暮月,”苏浅看着自己的心腹,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太子殿下态度放得够低,愿意前来哄一哄本宫,本宫就该感恩戴德地回东宫去,继续为他操持宫务,然后心甘情愿地忍受着他那些来路不正的女人挑衅?那本宫这个东宫之主,岂不是当得太窝囊了?!”
被这么一问,暮月还真有些不好回答。“那殿下……您准备怎么做?”
苏浅笑得温温柔柔,眸中神色幽深不见底,“你去回了太子殿下,就说本宫在长明殿中为先皇后守长明灯,不方便见他。”
“殿下!你这是?……”暮月有些惊恐的看着苏浅。
苏浅却只是笑了笑,道:“没错!本宫不会允他回东宫去。”
“可是您就这样驳了太子殿下的面子,不太好吧?”毕竟太子都亲自到慈恩寺来接苏浅了。
“那你替本宫带一句话给太子吧。”
苏浅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暮月心头一跳,总感觉自家主子要搞事。“不知殿下要暮月带什么话?”
苏浅看着窗外连绵的夏雨,眸子里透出一股深寒,“你告诉太子殿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东宫只能有一位太子妃!”
暮月心头一震,这才想起,羽弗纥纥是太子用军功向皇帝请奏追封的太子妃!
东宫只能有一位太子妃!
苏浅这是明晃晃的告诉君樾,东宫有苏浅,就不能有羽弗纥纥!有羽弗纥纥,就不能有苏浅!
“殿下……”暮月脸色的焦急掩也掩不住,“您这是在威胁太子殿下啊!”
“威胁吗?”苏浅冷冷的笑了,“就算是威胁好了。”
苏浅原本也没想要怎么着着羽弗纥纥,毕竟一个无名无份的舞姬,她并不放在眼里。要怪只能怪羽弗纥纥动了她的底线,
敢动她家孩子,她自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