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介一脸木然,“你跟着……你去S市干什么?”
“看一个老朋友啊。”邬行言冲着座位努了努嘴,“坐啊,马上就要起飞了。”
方宁介:“我现在还能换座位吗……还有,你的老朋友是谁?”
“你吃醋了?”邬行言笑问。
“你想太多了。我要换座位!”
邬行言啧啧了几声,“这不是特等舱吗,你要换到哪儿?坐在后面小心有狗仔啊。”
“我……跟狗仔坐一块儿也不想和你一起坐。”方宁介哼了两声,但还是别别扭扭的坐了下来。
邬行言露出一个微笑。
“我可警告你,我这次出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真的,你千万别捣乱。”方宁介系好了安全带,从身边的文件袋里抽出了资料。
“我知道我知道。”邬行言立刻安抚道,“我不会打扰你的。”
他顿了顿,然后悄声问,“不过……你要是把我带出去,谈的几率是不是大一些啊?要不……考虑考虑。”
方宁介啪地一下把文件翻开,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不是要见你那个老朋友吗?”
邬行言说:“老朋友什么时候都能见啊,再说了,也许在那个展会上我还能偶遇他呢。”
“偶遇?”方宁介哼了一声,“你电视剧演得太多了吧,入戏太深。”
邬行言笑而不谈。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的确遇到了一个‘意外’的老朋友。
此先按下不提。
邬行言戴着眼罩睡到了下飞机,方宁介也已经准备充分,并且打了会儿小小的瞌睡。
到达飞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两个人在飞机上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事实上是邬行言洁癖犯了,不愿意在外吃这些东西,方宁介因为上次的方便面事件,深刻了解了邬行言那个无比金贵的胃,也跟着没吃多少。
等到去了预定好的饭店,两个人总算是胡吃海塞了一顿。
S市是著名的国际都市,繁华不输帝都,如今天色暗的早,外面的霓虹灯早已亮起,随着车流涌动,站在高处远眺,着实好看。
“你说,这儿和摩尔曼斯克比,哪儿更好看?”邬行言搂住了方宁介的腰身,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上。
两个人的温度紧紧相贴,仿佛融在了一起。
“如果非要比的话,”方宁介眼里流露出了喜爱,“我会更喜欢摩尔曼斯克吧。”
邬行言有些惊讶,问:“为什么?我还以为……你这么怕冷……”
“我怕冷啊。”方宁介点了点头,毫不否认,“但是……我们上次没在那儿留下足够美好的回忆,我有点儿遗憾。”
邬行言心里一暖,“没事,等到明年大雪,我们再去玩。”
“还不知道……”方宁介呢喃道,“那时候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呢。”
“说什么傻话呢?”邬行言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们下去吧,我送你去。”
方宁介点了点头。
他要见的人,是前世的老师。
前世他出名了之后,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不断去学习、让自己充满电,这个老师当初也是别人帮他牵线搭桥的,算是编剧这个行业里大手级的人物,脾气是非常的古怪,自从上了年岁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请得动他。
江穆搭上这条线也是走了运气,当时他对照着美剧、韩剧、日剧,写出了一份关于编剧行业的未来前景和改革方向的论文,本来也是小试牛刀,偏偏巧,让这位老师看见了,将他收入了门,从而教了他不少东西。
这次的会面,也是方宁介沾了自己的光,才能重新接触到这位老师。
当然,他对自己能否拿下这位老师,可以算得上是自信满满。毕竟这么多年的师生默契,不是白费的。
如果能重新入到这位老师门下,想必未来也能走的更加顺畅。
方宁介和邬行言全副武装地盛了电梯走到了楼下大厅,不料迎面却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真是巧。”对面的那人也似乎很意外能看见他们,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但是看上去,却没有那样风轻云淡。
方宁介面无表情,手上却已经抓紧了邬行言的衣角,“是啊,真巧。”
邬行言回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附湛轻笑出声,“别这样紧张,我知道你们是来参加展会的,我也是。”
方宁介喉咙里梗着话,但是他还是垂下了眼睑,不再接他的话茬,“我们走吧。”
说罢,他就要拉着邬行言离开。
附湛上前一步,堵住他们的去路,脸上似笑非笑,“我们这应该算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您好,我是附湛,和行言是多年的老同学。”
方宁介皱了皱眉: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
邬行言也面有不愉之色,“他是方宁介。我们先走了。”
“这么晚去哪儿啊?”附湛却有些不依不饶,方宁介只觉得连他脸上的那几分笑都染上了讨厌的味道,“出去吃饭吗?不知道我能不能蹭一顿呢?”
“……”方宁介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有一点讽刺,“我们去见张老,你要是能让他留你一顿,我绝不在意。”
他故意在张老两个字上着了重,果然看见附湛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笑说,“那我等你们回来再约?”
“可能会回来的很晚。”方宁介冷淡地说,“还是别了吧。”
附湛仿若什么都不在意,“没关系,反正我也是夜猫子……对了,行言,还有些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他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听上去倒是染上几分缠绵的情绪。
邬行言偷偷看了一眼方宁介,不置可否,“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说吧。”
附湛点到为止,也不多在纠缠,往旁边一闪,把路让了出来。
方宁介上了车后,负气一般把身上背的包一甩,冷呵了一声,“邬行言,你和他什么意思啊?”
邬行言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和他多计较,慢慢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等你回来了,我和他当着你的面说。”
“这还差不多。”方宁介嘟囔了一句,但心中仍有余气,“不过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冒头了?”
邬行言微微一思索,“很可能是……我爸把他放出来了?”
“你爸到底是什么意思?”方宁介有些烦躁。
未来的不可捉摸,让他越来越不安。
“我不清楚。”邬行言皱起了眉,“我先把你送到张老那儿去,然后我打个电话给他。”
方宁介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去哪儿?”
邬行言微微一愣。
“我不放心。”方宁介低低的说,“你等会儿我吧,我不在张老家吃饭了,我和他讲完就出来。”
邬行言眉眼温柔,欣然应允,“好,我就在楼下等你。”
方宁介撇开头,“等我出来以后我们自己去搓一顿,他不是要等吗,那就让他等吧。”
邬行言对于他难得的吃醋和小性子感到惊奇,同时也展现了作为爱人的无限包容,“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知道有家主题餐厅做的不错,等你谈完了,我们去试试。”
方宁介轻轻哼一声,就当做是回答了。
到了张老楼下,两个人依言分开。
这栋楼房已经建了有十余年,纵然小区内翻修了好几次,但是还能从微小处窥见它的年岁。
方宁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摸着上了楼,然后按响了张老家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张老的老伴儿,看见是个长得和和气气的小辈,心下就有了数,淡淡笑着把他迎了进来。
那名业界赫赫有名的张启明老师正戴着一架眼镜,在客厅里翻看着什么报纸,听见动静后,往他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不再多说话。
方宁介十分机灵地拿出自己的包,递给了张老一份文件夹,“张老师,久闻大名,我是前些日子和您联系上的方宁介,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张老推了推眼镜,看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动作。
方宁介连忙翻开了文件夹,送到了对方的面前,“这是小辈整理的近几年国际上鼎鼎有名的剧本,已经分门别类好,小子不才,做主添了一些注释,知道您老眼睛最近不是太好,所以我特地整理了这份资料,也省的您一天到晚对着电脑,辛苦眼睛。”
张老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倒是和江穆一个调儿,尽是些不着调的东西。”
“张老您也不用我上赶着送钱送名,学生脑子不好,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只好弄了这些,还担心着您老不满意呢。”方宁介知道张老的脾气,给了个杆子就顺着往上爬了。
张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坐吧。”
方宁介知道这头一关是过去了,连忙坐了下去,顺手给张老和自己倒了杯茶。
张老瞥见他的小动作,心里很是受用,但是嘴上却不留情,“我这可是大红袍,你倒的时候可悠着点儿。”
“这不是顺口沾沾您的光吗?”方宁介笑道,然后把茶端了过去,“也算是借花献佛,您请喝。”
张启明又是一声轻哼,然后说道,“还带了什么来?”
方宁介故意避而不提,“这礼轻人意重,学生没带多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