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下意识的狂点头,反应过来就看见任原一双玩味的眼睛看着他笑。知道自己大约被戏弄了,可是看见那个笑容怎么也没有办法生气,反而是不好意思的先错开视线。
“你脸红了。”任原忽然凑近了秦楚的耳朵,小声的说。
呼出来的热气扫过露出来的皮肤,秦楚一个激灵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的看了看一脸无害的任原,深呼吸一口气放松下来,微微笑着:“我们快去吃饭吧,等下没菜了。”
任原点点头,前面的少年步子有些轻飘,还有点急,走路的姿势说不上来哪里有些不自然。刚那个微笑看起来好像有点释怀的样子,应该不是紧张。
任原还在琢磨,忽然被秦楚轻轻拥住了,接着就听见秦楚隐忍的闷哼一声。
足球咕噜噜的滚了开去。干枯的草坪球场上跑过来一个穿着校服的人:“不好意思,踢得太猛。”
任原看了看秦楚忽然苍白起来的脸,冒起了虚汗,还没开口秦楚就摆摆手,好脾气的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你真的不要紧?”任原有些疑惑的看着蹲下去的秦楚。
“没事儿,我们......”秦楚双手撑着膝盖僵在原地,汗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
“同、同学要不你去趟医务室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捡了足球的男生一脸惶恐的站在一边。
“你走吧。”秦楚缓缓出声,男生顿了顿一脸歉意的抱着足球跑回教学楼。
“原儿我们去吃饭吧。”秦楚试图站直。
任原不由分说的蹲下来:“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见人还是没动静,冷下脸厉声道,“快点!”
李念一刚追下楼就瞧见任原背着秦楚往前面那栋教学楼走去,整个人再次石化在原地。
校医掀起秦楚的上衣看了看,少年白皙的皮肤上,胸下肋骨处大片青紫,用手轻轻按了按,秦楚咬着下嘴唇又是一声闷哼。
任原:“刚才被足球砸了。”可被砸的不是背吗。
校医又看了看,皱着眉头:“跟足球没关系,去医院拍个片子看吧,看看骨头有没有事儿。”
校医转身写了单子递在任原手上:“你拿着病假条陪他去医院吧,没事儿最好,下午就在家休息休息。”
“谢谢老师。”任原装好了病假条。
秦楚倔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让任原再背。任原只好扶着他走,撞上在楼道里找他们的李念一,叫李念一去跟老师请假,两人校门口打车去医院。
从爆满的医院里检查完出来已经下午六点了,秦楚拎着片子和止痛散瘀的药,满脸尴尬的看着任原:“不好意思叫你又跟我跑了一趟医院。”
“自己在家能撞到轻度骨折?哼。”任原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秦楚连搀扶也不让,慢腾腾的走着,嘻嘻笑着也不反驳。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震起来,秦楚默赞一声及时,迅速掏出来,低着头看也不看的接听。
“哥你们回来了?嗯,我在学校呢,现在课间没事儿你说。”秦楚看了眼任原,继续应着,“叫上任原?哥你怎么认......喔喔,好,等会儿放学我去他们班找他。嗯,再见。”
秦楚挂了电话,多少有点吃惊的问:“你...上回在我家见过高哥他们一家?”
任原想了想,点点头。
“那个.......嗯,就是高哥他们今天回来了,晚上叫去吃饭...让我把你也叫上。”秦楚看着任原,“你去吗?”
任原看了看秦楚苍白的脸色和手上的药,利落的应了。
两人一并走着,秦楚犹豫了一会儿转头问:“任原,你不会说我受伤的事儿吧?”
“嗯?”任原招手拦下计程车,拉开门叫秦楚先坐进去。
“别提这事儿,就当什么都没有成吗?本来也不是啥大事儿,我不想给他们添乱。”秦楚坐进车里,扯着任原的衣袖轻轻地晃着。任原坐进车里关了门,转头看向小狗眼神儿的某人,挑了挑嘴角:“好,我不说。”
秦楚立马喜笑颜开,跟司机报了地址,忽然想起什么又叫司机在地点附近的超市停车。
这会儿距放学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先回了趟秦楚家放了药,才提了小礼品去的高百伯家。
家里做的火锅,两人吃完也不多做打扰,走的时候还被塞了大包小包的家里带来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拎回去。
明天周末,学校这学期周末也没有补课,秦楚央着任原留宿一晚。
任原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余光扫过刚才抱孩子抱得欢这会儿悄悄用手捂着伤痛处的秦楚,点头答应,给任浮生发了条短信。
两人回到秦楚家,轮流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任原忽然拿了红花油出来:“把上衣脱了。”
“嗯?”秦楚塞在嘴里的小鱼干又掉了出来。
任原无语的看着秦楚,晃了晃手上的红花油:“想什么呢?”
“没、没。”秦楚笑的一脸狗腿,自己脱了上衣,在沙发上躺平。
任原把红花油倒在右手手心,整个手附在秦楚青紫的那块皮肤上,稍微用力的按揉:“积淤一类的用红花油揉,散血好得快,会有点疼你忍着。”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疼痛,秦楚□□一声,身体一阵轻颤,把脸转向一边,拿抱枕捂住了。
秦楚本来就比较瘦,这么一躺下来,肋骨根根分明,任原揉着觉得有些膈手。
过了会儿秦楚觉得自己被揉的那块皮肤越来越热了,从缝里看了眼任原。少年专心的低着头重复手上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好看的向上微微翘起。
任原。秦楚心里默默的呼唤了好几声,又使劲用脑袋拱了拱抱枕,蹭掉那些象征着脆弱的眼泪。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次日,高百伯的小超市又继续开张营业,秦楚也恢复了从前的日子,一放学就去超市打工。任原想提醒他受伤的事情,只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店里生意不多,高百伯拉着秦楚商量,叫他还是以学业为主。
本该利落回复的秦楚忽然想起昨晚那只温柔的手,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回答。
高百伯问秦楚是不是担心钱的问题,表示自己愿意借钱,这两年多的交情,大学头一年的学费也给他备着,打个欠条以后慢慢还就行,也不要什么利息。
商量到最后,两人达成忙过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就不干了。
门外送货的小哥跟高百伯打招呼,一边开了小厢车的车门,搬着货物落在地上。高百伯拿着订货单点数,秦楚负责往里搬,这一使劲肋骨隐隐作痛,眼前又浮现出昨晚那个人专心的样子来。
任原放学的时候被前桌的女生缠着讲物理的力学题,走的稍微晚一点,操场上是李念一和一群男生在打篮球,场边围着叽叽喳喳的女生们。
天越来越凉,任原大半张脸捂在围巾里,坐公交车回家。
单元门口停着一辆极少见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子是黑色的,带着斑斑锈迹,方形的黑色车筐里还粘着已经干了的土块。
任原看着自行车有些愣神儿,抬头看了看自家窗户,果然亮着灯。
电梯上行,刚到,门就开了,一个民国棉布长衫打扮略显臃肿的中年大叔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这就是任原吧,这些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任浮生端着果盘路过提醒:“叫李叔。”
“李叔好。”任原问好,那道士却愣在门口,上下打量着任原,眼神儿里充满疑惑,又回头看了看端着盘子往客厅去的任浮生自语:“不应该啊。”
“李哥你大老远的来,快坐着歇歇吧。原儿瞧瞧冰箱里有什么菜做几个。”
“喔喔,瞧我这,快进屋。”那道士顿了顿笑笑,往客厅去了。
任原换了鞋,放下书包,自觉的去厨房做饭。那两人在客厅唠了会儿家常忽然放低了声音,任原开了抽油烟机,嗡嗡的声音吵得更是什么也听不见。
等任原做好了饭菜端出来,两人也聊完了,电视开着正在插播广告,三人一处吃饭,那道士眼里的疑惑明显消了大半。
席间,道士说了些任原年幼时候的事,任原安静的听着,那些年岁过小的事情他想以这样的方式多了解一些,了解任浮生的过去。
饭罢,任原洗了碗,默默去收拾客房,出来的时候道士正在门口跟任浮生道别。任浮生坚持送人下楼,一道出去了。
手机铃响,任原关了门去接电话。
秦楚难得安静的声音传来:“睡了吗?”
“没。”任原把手机拿离耳朵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打电话有事?”
“没有,想听听你的声音。”
任原沉默了一会儿,把玩着桌子上的小摆件:“这会儿从超市回去?”
“嗯。今天李念一来超市了,说是你告诉他的地址。”
任原仰面靠在椅子上,卧室里没开灯,楼层比较高,黑乎乎的一片:“放学的时候,他来问的。”
“这样啊。嗯......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那个......晚上自己揉红花油。”任原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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