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断断续续地说着,石晓峰就把头窝在他怀里,没有骨头似的蜷在不大的沙发上。莫潇偶尔会用手指绕着石晓峰的头发玩儿,石晓峰也不躲,就任由他玩儿,到最后莫潇讲得差不多了,石晓峰伸手拽着莫潇的脖子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安静的吻。
常夏和沈彦川面对面坐在两侧的单人沙发上,他们俩没说什么话,只是认真地听着,看着,感受着对面俩人的那份脉脉温情。常夏的懵懂渐消,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晚上吃过饭,报告完体温,几个人各寻一个角落,给家里打电话。他们都没对家里说“隔离”的事儿,毕竟爸妈亲人都远在另一个城市,说了也没用,只是让他们跟着担心。
疑似非典的学生,还是没能传来好消息。几个人的心都沉了沉,第二天就是沈彦川的生日了,常夏有点郁闷。他除了能按计划给沈彦川做一桌子菜之外,准备的礼物还在寝室,没带来;原来设想的,白天一起去公园踏青、野餐、放风筝也都不可能实现了;至于生日蛋糕、吹蜡烛许愿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睡觉前,沈彦川和常夏却都有点不想回那个应该是石晓峰、莫潇俩人卧室的屋子。磨蹭了半天,常夏扭扭捏捏地说:“那个,这个屋之前应该是你们俩一起住的吧?要不,今天开始,我和彦川就住那个屋吧?”
莫潇一愣,石晓峰也一脸状况外的表情,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哈哈笑了一小会,石晓峰摆摆手对常夏说:“虽然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一起住这屋,不过有时候也会故意去那屋挤着睡啦。当然了,偶尔吵架的时候,也一人一屋。你们就别多想了,再想你们就得出去住了。只是现在这架势,你们就是出去,也没地方能收留你们,安心住着吧!”
常夏和沈彦川只能又回到屋子里。
沈彦川这一天说的话都不多,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淡淡的。常夏心里有点担心,但见沈彦川进屋就趴到了窗台上,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倒在床上胡思乱想。
过了半天,沈彦川才慢慢地走回来,坐到床尾。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常夏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就起身爬到他身边,也探头去看他的手。
沈彦川扭头,常夏的脸近在咫尺,他控制着自己不是亲上去,而是慢慢拉开距离,起身走到床头,半靠着重新坐到床上,然后用眼神示意常夏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常夏有点疑惑,但还是乖乖起身,重新倒回自己的位置。
沈彦川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扭开头说:“刚才我看到A大校园里,挂了很多横幅,有一条特别显眼,写的是‘有一种呵护叫隔离'。隔开其实不是坏事,是呵护,是善意,是必须做的。”
沈彦川的表情还是不太对,常夏虽然明白沈彦川字面上的意思,却有点搞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能点头说:“对啊,不然真出事儿,害得人更多。”
沈彦川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话。原来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的常夏,看着他的表情,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他只能继续胡思乱想,一边想着非典、想着石晓峰和莫潇、想着沈彦川,一边等着十二点的到来。
沈彦川在心里默念着“有一种呵护叫隔离”。这几年,他尽力隔开自己和常夏之间的距离,这是对常夏的呵护,也是对他们之间友情的呵护。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是为他们俩好,为他们俩的家人着想。
非典总有个终结,隔离总会结束,可自己和常夏呢?这“隔离”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告白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常夏偷偷转身去看沈彦川,他感觉,对方可能也一直没睡。
还有一分钟左右,常夏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捅了捅沈彦川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对方果然立马睁开了眼睛。他们俩对视了半分多钟,常夏低头瞄了一眼手机,卡着点,抬头给了沈彦川一个大大的微笑以及一句祝福:“生日快乐!”
沈彦川鼻子一酸,点头说:“嗯,很快乐,谢谢!”
常夏又往沈彦川身边蹭了蹭,说:“这是我们俩一起过的第七个生日,希望将来咱们还能一起过七十个。然后,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落在寝室了,等隔离结束,我马上去给你取,对不起。”
“没事儿,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沈彦川伸手揉了揉常夏的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说,“我已经很高兴了。原来咱们都认识七年多,快八年了。”
“是啊,认识你之前,我几乎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认识你之后,日子突然就变快了,所有的事儿也都变好了。我特别特别庆幸,老天能让我遇到你,真的。”
沈彦川的眼圈红了。他收回手,转头看着模糊的天花板,使劲儿瞪大眼睛,说:“嗯,我也特别庆幸,能遇到你。”能和你一起共度这么多年的时光,能喜欢上你,即使永远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无怨无悔。
第二天早晨,工作人员终于带来了好消息,那个学生的病情经过抢救,得到了控制,正在好转。更重要的是,专家会诊的结果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结果很可能并不是非典。这是连日来听到的最大的好消息,整个楼道里都是兴高采烈的讨论声,原本各自躲在家里的人们,都打开门跟邻居热络地聊了起来。
常夏他们也非常高兴,这几天笼罩在众人心间的阴云消散了不少,连沈彦川都说:“这真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当天的生日宴异常丰盛,常夏使出浑身解数,做了足足十二道菜,要不是大家拦着,他原本是想做二十道,因为今年正好是沈彦川的二十岁生日。
大家不光吃,还顺理成章地开了一箱啤酒。庆祝生日干一杯,庆祝死里逃生干一杯,庆祝相识干一杯,庆祝平白得了几天假干一杯,庆祝石晓峰和莫潇在一起也得干一杯,庆祝免费领了几天面包更要干一杯……
他们酣畅淋漓地喝光了一箱啤酒,石晓峰又不知死活地掏出瓶二锅头,每人倒了少半杯,然后石晓峰大着舌头喊道:“咱们一起,同,同生共死,这回就,正经八百是过命的交情了,为了我们的兄弟情,为了我们的爱,爱情,干杯!”
喝光这瓶二锅头,几个人彻底醉了。
石晓峰直往桌子底下滑,莫潇伸出手想拉他,自己也被带到了地上。他们俩也没爬起来,稀里糊涂地半靠着桌子,看着对方傻笑。
沈彦川头一次喝到眼前重影,整个大脑开始不受控制,他站起来,带翻了身下的椅子,跌跌撞撞地奔着常夏过去,嘴里嘟囔着:“常夏,常夏,常夏,为了……干杯!”
常夏的脑袋也是一团浆糊,他没听清沈彦川说什么,就把耳朵凑过去,问道:“你,你说什么?”
沈彦川凑到常夏耳边,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常夏,干杯。”他带着酒气的呼吸,打在常夏脸上,惹得常夏瑟缩着躲避,他见常夏躲,头也跟着凑过去,常夏略一挣动,沈彦川的唇,就轻轻地蹭过了常夏的脸颊。
常夏本来就染着红晕的脸,瞬间跟烧起来似的,他睁着迷茫的眼睛,努力回望眼前的沈彦川,他看到对方的脸靠过来,又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脸颊、睫毛、额头。
常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那个乱动的头扶稳,然后回敬一样,仰头吻了上去。
塑料凳子、酒瓶子倒了一地,桌子上满是剩菜,一片狼藉。桌子下面躺着一对相拥的醉鬼,桌子边上站着的这对醉鬼,脑袋里一片爆炸后的废墟,他们的理智远离了身体,跟着夕阳余晖里星星点点的灰尘一起跳跃,除了竭尽全力地拥抱住对方,他们只知道要拼命继续这个笨拙的吻。
沈彦川再次睁眼的时候,头痛欲裂,可这并没耽误他瞬间回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他缓缓扭头看向身边,常夏搂着他,正睡得香甜。
如果这是一个不用醒的梦,那该多好;如果能不管不顾地在这隔离一辈子,那也很好;可是没有如果,这个糟糕的醉酒后的早晨,沈彦川发现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错,亲手打破了他长久以来苦苦维持的一切。他俯身把头埋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常夏睁开眼,脑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微微一转头就看到沈彦川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的身影,连带着昨天似真似幻的记忆,也跟着涌了上来。他和沈彦川这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
常夏躺在床上没动,也没说话,他仔仔细细地回忆昨天,他们喝多了,沈彦川过来跟自己说话,然后,然后突然就开始细细碎碎地吻自己,自己则厚颜无耻地主动搂住沈彦川回吻……
常夏伸出双手捂住脸。他抬手蹭动被子的声音,惹得沈彦川回头。
看到常夏捂脸的动作,沈彦川顿了一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常夏……”
常夏挪开一根手指,透过指缝去看沈彦川,沈彦川一脸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表情,让常夏一惊,手不知不觉就放了下来。
“常夏,我,我很抱歉。昨天我喝多失控了,你……”沈彦川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可说到一半,还是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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