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木头高高举起,却不是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是……
“喂你干什——”
手起刀落,空气里的腥味瞬间钻入了鼻腔,伴随着两道闷哼。
唐泠意拧眉,这时候郑君心开口道:“她想自戕,我暂时制住她了,但是快撑不住了。”
言罢,唐泠意也赶忙上去制住她。余声紧问道:“你没事吧?”
之前回来的路上才受过伤,虽然不重,次数多了感染了怎么办?
“没事,没伤到我,就是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唐泠意马上紧张起来,也不敢碰她担心碰到伤口:“那你赶紧回去敷药!”
但是郑君心对自己的伤感到无所谓,她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陌生女子,说道:“她的伤比较重,还是先给她治疗吧。”
“而且我也想试试自己的医术。”
唐泠意垂着头想了一会儿,知道拗不过她,也点了点头。
从小红的角度看,就见小姐很快制服了陌生女子,紧接着君心姑娘从怀里掏出什么,扎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她就看见,姑娘的手臂不再流血了!
郑君心在她身侧站着,她带了布包在翻东西。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唐泠意凝神以待。
面前的女子已经被她一掌拍晕过去了,不省人事。经过摸骨和较量,确认她并没有武功,只是单纯的疯,还是很好对付的。
她又想起方才郑君心焦急的呼喊,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这才深刻体会到心酸。
原来她们十几天没见了。
倏地一听到她叫自己,声音干净好听,洋洋盈耳,心里如住了鼓,一声一个响动。
她却不觉得讨厌,悄无声息地更近她一点。
王管家也在,他抹了把汗,问道:“小姐,要不要趁她晕倒了把她扔出去?”
唐泠意分神听着郑君心这边的动静,腰上的玉佩脆生生的,撞在了桌角上。
她拒绝了王管家的提议。不止是为了团团,也因为刚刚那名女子发疯时说的一些话。
“一个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可你凭什么过的这么好?”“要是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做同样的选择的!”
她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用。”
郑君心没察觉到,她火速从布包里取出银针,让过来看热闹的小红和下人将人抬到一边平放着。
先是简单处理了出血的伤口,然后诊脉和望闻切,又查看了一下眼睛是否有异常。最后得出了一些结论,说道:“伤口伤的不深,养养就好了。她确实是疯症,静脉紊乱不是一两日了。”
说完以施针为由,赶了他们出去。
她捻着几根针,分别在手臂和头顶对应的穴位施了针法。施术之后,她大汗淋漓,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也是她第一次为人治疗,虽然已经在房里操练过无数次,上手还是不太稳。但是让她清醒是没问题的,她对自己有信心。
再次打开门,她有些疲乏:“等再过两个时辰,她就能醒过来了。”
听出了话音外的倦意,唐泠意上前轻轻架住对方的胳膊。郑君心刚被碰到时手臂颤动了一秒,才无人察觉似的任她架着。
唐泠意的手突然就僵硬了。
她的手臂有些发烫,可能是流血了血液循环过快的发烫。
“那我们收拾出客房来,让她暂时住着吧?”红梅询问小姐的意见。
“嗯。”
“小红,你先扶团团回去,剩下的人去准备些吃食,一份送到她房里,一份等那位陌生姑娘醒来后给她。”
小红应下,又说道:“小姐,要不你随我们一起去吧。君心姑娘冒了许多汗,等会许是要泡个澡,需要您帮个忙。”
唐泠意噎住了,道:“她泡澡我去干什么?”
红梅替她解释道:“白兰去伺候木神医之后,君心姑娘那边就没什么人了。后来我和容岸休息的那段时间,木神医本来一个人要继续去浪迹天涯,也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又回来要了白兰。让我们和小姐知会一声。”
郑君心低着头不说话,似是累极了。
她笑了笑说道:“君心姑娘洗澡时还不喜欢人贴身伺候,但是现在手臂的伤口再次复发,短时间是不能碰水的。”
唐泠意懂了但是没完全懂,她道:“那她之前是怎么沐浴更衣的?”
“之前匆匆洗的。”一直看着累过去不言语的郑君心突然抬了眸,说道。唐泠意听出话外仿佛还带了些期待。
“是啊,小姐看不到,可以帮帮姑娘,再好不过了。”小红趁机添油加醋道。
手臂受伤的人确实不好脱衣服和穿衣服,唐泠意有些犹豫。
红梅见状,轻斥小红:“怎么能让小姐去帮别人更衣呢,就算是极好的姐妹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而且我们小姐下午还要画画。”
小红闷闷不乐地歇了鼓,胀然道:“小红僭越了,请小姐恕罪。”
“……”
唐泠意听着她们一唱一和,有些头疼。
红梅的意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我有空,走吧。”唐泠意简洁回答道。
脱个衣服穿个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个瞎子,又看不到。她这样安慰自己。
饶是这样想,耳垂却还是坠了一点红。
两个侍女得了逞,趁她们不注意背后击了个掌。
耶!
正好午膳时间,一起用了午膳。期间还是如平常那般说话,郑君心明显感觉到她有些疏离。
知道她心里还存着疙瘩,郑君心没再安慰她。与其这样,不如让她自己发现,她到底有没有恨屋及乌。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
唐泠意闭目养神,热水和换洗衣物等东西小红她们已经备好了。
“小姐,姑娘,水已经热好了。”语毕,她们一秒都没停留就走了出去,顺便紧紧关上了门。
……
郑君心走到偌大的桶边试了试水温,转头去看假意睡着的唐泠意。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上热烈滚烫的眼神几乎要戳穿她的面具。果然下一秒,郑君心冲着唐泠意的方向轻飘飘道:“阿泠,水备好了。你不过来帮我脱衣服吗?”
这还没完,又轻轻加了一句:“你要是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
*
太子伏诛,将他这罪魁祸首捆住,命人重兵把守。打了一夜,身上多了一点伤,盔甲下的衣裳都湿透了,萧兮寒很讨厌这种感觉。视野里仿佛到处浸了水,裂开的皮肤也火辣辣的。
“给,擦一下。”一块手帕贸然出现在手边。
萧兮寒转过头去,就见萧瑟在和唐宰相说话,抽空取下手帕递了过来。眼睛连动也没动。
萧兮寒接过来猛擦了一把脸,瞬间清爽了不少。她诽腹道:眼睛没看就知道我需要手帕,下次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不会也能长眼听见吧?
估摸着手帕脏了还是洗洗再还给他,仔细踹进兜里。萧兮寒也凑到萧瑟身边听他们对话。
其余人都在搜罗调查现场的余党,清点自己手下的人数。萧兮寒听到萧瑟在问唐宰相,怎么会知晓太子要造反早早的来了?
“啊是这样,”唐峰面上镇定,说道:“之前就奇怪,太子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诬陷本相,所以特别留意了些。”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似是没想到太子真的会这么做。
“唉,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这天下将来本就是他的,何必要走这趟歪路?”
萧瑟赞同的点点头,跟着众人一起叹气。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是啊,真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做?莫不是失了心智,要不就是受歹人挑拨。”
唐峰听了没什么反应,坤起袖子在擦脸上的汗。不过萧兮寒却注意到他掩在袖子下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萧兮寒心里狂骂:老狐狸!
一顿尴尬的寒暄几句,众人押着太子及余党入了宫。宫内灯火通明,士兵们表情戒备的看着进来的人。
宰相及时走上去说明了情况,他们才将刀剑放了下来。但还是不少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大殿。
记忆里威严的父皇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皇位上,只不过此时的父皇可弱多了,终究比不过他身强力壮。
封寄脸上满是干涸的血,双眸阴翳望着高位上的人。
“咳咳!”皇上坐在高位上,阴影盖住了他的表情。
身后的人大力推了他一下,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倒,就在要扑倒地面的时候一双手稳住了他。封寄转头去看扶他的人。
成王败寇,居然还有人愿意扶他?
太子站稳后,萧兮寒放开手冲背后的人道:“合该稳重些,怎么说还是皇上之子,把太子摔了你担得起?”
背后的士兵忙出来跪在地上向皇上请罪,皇上手一挥,把人拖了下去。
萧兮寒和皇上见过几次面,她倒是看不出什么。但萧瑟让她谨言慎行,说皇帝的性子都跟怪。这人推了太子,把他当做犯人一样看待,皇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怕是记上仇了。
“太子只能他自己处置,旁人要是敢动也是在挑战皇家的颜面。”这是皇帝所不允许的。
她现在扶了一把,反而让皇上降低她不请自来带兵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