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龄看着酒童们,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要在这种无价值的地方浪费力气。那个男人不会爱上谁的,做这种愚蠢的事情,除了在经理心里减分,你们得不到任何好处。你们和橘子不一样,橘子是外人,你们不是。一念之差,小心最后T8没落着,自己倒被踢出店里了。”
那晚十点,顾海生来到独眼杰克。
他四下里看看,最后走到酒吧前,坐下来。
泉子一见他来,赶紧上前:“顾先生。”
顾海生看看他,忽然一笑:“招呼都打好了,是么?”
泉子一愣!
“我要包房,没有包房,我要酒童陪着喝酒,也不会有一个酒童肯上前。”顾海生啧啧道,“是你们经理让你们这么干的?”
泉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仍旧礼貌地笑了笑:“您误会了。经理没有和我们提任何要求。”
“那就是,你们自发决定的?”顾海生睁着眼睛看他,“小寇领的头,还是岳龄领的头?你们是苏誉的卖身奴?”
泉子看着他,他忽然,也笑了笑:“没有谁领头。只不过大家都不傻,记得前车之鉴。”
他说这话时,脸虽然是微笑的,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顾海生盯着他!
泉子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视线,没有半点躲闪。
过了一会儿,顾海生挪开视线,他索然无味地点点头:“算了,反正我也是来喝酒的。来杯12年的老詹姆森,不加冰也不加苏打水。”
那晚吧台有些冷清,也不知是大家看见顾海生在那儿,不太敢上前,还是真的有事忙碌。
顾海生独自坐在吧台前,闷头喝着酒,陪着他的只有认真擦着杯子的泉子。
“泉子,你来店里多少年了?”顾海生突然问。
“差不多九年了。”
“当初,为什么会来独眼杰克?”
泉子放下杯子,他看看顾海生:“这个问题有两个回答,一个盗版一个原版。”
顾海生扬了扬眉毛:“区别是?”
“盗版是说给一般人听的,原版则是真实情况。”
“那先说盗版。”
“我原先在上东娱乐/城做。后来被经理高薪挖过来了。”
“那原版呢?”
“当时我在失业,满世界乱逛,路过独眼杰克,看见经理和布丁他们在门口打牌,我好奇,凑上来看牌局……这就是原版。”
顾海生忍俊不禁。
“那,往后有离开独眼杰克的打算么?比如自己开店什么的。”
“应该没有。”
“就是说,会一直在这儿做下去,和岳龄一块儿?”
泉子低着头,慢慢擦着杯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和岳龄已经分手了。”
顾海生一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泉子淡淡地说,“彼此不合适,就这。”
顾海生看着他,他轻轻叹了口气:“何必叫什么独眼杰克?这儿应该叫独身杰克。”
泉子看了他一眼:“顾先生,您有伴儿的。您是已婚人士。”
顾海生低头盯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他忽然低声道:“泉子,你们还恨小墨么?”
泉子看了顾海生一会儿,回过头去,擦着杯子:“眼下,算两边扯平。反正谁都没落着好。”
“你觉得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没有谁对谁错。”泉子淡淡地说,“大概大家都忘了,虽然没有爱情的人生不圆满,但仅有爱情的人生也是不够的。”
顾海生笑起来,他举起杯子:“说得真好!当浮一大白。再来一杯!”
苏麒来电话提醒之后,苏誉就把小寇和岳龄叫了来,他说,如果顾海生来独眼杰克,他要酒,给他酒,他要酒童,给他酒童。唯有一样,酒童不能跟着他外出过夜。
岳龄马上说:“经理你放心吧!没人敢的!”
苏誉掀了掀眼皮:“给一百万的车,还没人敢么?”
那俩一时噎住,小寇又马上说:“那几个可疑的,我会去敲打,经理,不会出那种事的。”
苏誉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恍惚一笑:“是不是很丢人?都知道我和他领了证,结果还得这样严防死守的看着他。”
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岳龄和小寇心里都有些难受。
岳龄就说:“经理,也许你该和顾先生好好谈谈,像这样围追堵截……天长日久的,也不是个办法呀。”
苏誉点点头:“我会和他谈的。”他说完,又苦笑,“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跟他谈起。你们看看他如今这样子,破罐子碎一地了都。”
泉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此刻,却突然道:“经理,顾先生是遇上中年危机了,而且看他那样子,恐怕危机来得比一般人都更严重。在这儿栽倒,不比在青春期栽倒,他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这个坎儿要是过不去,顾先生往后恐怕就得废了,经理,你真得加把劲。你得……得想办法帮帮他。”
苏誉看看泉子,无奈道:“我这还没到中年呢,都被他给搞出中年危机了。我怎么帮他呀?他那样子是叫人帮的吗?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晚苏誉提前从店里出来,去了顾宅。到那儿是老倪给他开的门,老倪说,顾海生还没回来。
“我知道他没回。”苏誉淡淡地说,“坐在我的店子里喝酒呢。”
老倪的脸看上去很难过,他轻声说:“誉少爷,你不能劝劝他么?”
“我今晚来,就是做这件事的。”
于是苏誉叫老倪杨嫂他们都去歇着,他自己坐在客厅里,把灯都关上,一声不响地耐心等着。
差不多到了十一点半,他终于听见外头有车声,车大灯打过来,雪白光柱照进黑暗的客厅,转瞬又熄掉。
不多时,脚步声和说笑声从门口传来,灯开了,顾海生搂着一个男人走进客厅。
和顾海生一起进来的那个人,是明春。
一看见屋里的苏誉,明春那样子活像见了鬼!本来还揽着顾海生的胳膊,嗖的一下放下来,身体自动往后退了一丈!
顾海生还很诧异,他看看明春:“干嘛?我有麻风病么?”
明春的脸都涨红了,他慌慌张张说:“经理!我……我就是开个车!顾先生喝了酒,我帮他开车……”
苏誉脸上很平静,一丝怒气都没有,他站起身,看着明春柔声道:“你现在,立即回店里去,如果再让我看见刚才这种场面,明春,你自动给我走人。”
他的话音还没落,明春就像只兔子一样,转头狂奔进夜色。
顾海生错愕,还想伸手去拦他:“喂!明春?”
苏誉淡淡道:“别追了,看来你施展的魅力不够强,至少没有独眼杰克一个酒童的职位更吸引他。”
顾海生耸耸肩,无所谓的哦了一声,转头就想上楼。
苏誉喊住他。
“咱们谈谈,好么?”
顾海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谈什么?”
“谈谈你最近做的这些事情。”
苏誉走回到沙发前,他坐下来,抬起头:“苏麒把你捅的篓子都告诉我了。”
顾海生扬了扬眉毛:“我捅什么篓子了?”
苏誉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大半夜的,我不和你搞辩论赛,海生,我只想知道,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去?”
“我闹什么了?”顾海生一脸无辜,“找人喝点酒上个床,这就是闹么?你想我去做和尚?”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豆腐看见了,他会怎么想?”
苏誉一提豆腐,顾海生的脸,僵硬了两秒。
“他不会看见,也没兴趣看见。”他冷冷道,“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不会离开我。”
“所以你其实还是在恨他?”苏誉盯着他,“或者同时也在恨我?”
顾海生静静注视着苏誉,然后他摇摇头:“我不恨他,我也不恨你。我恨的只是我自己而已,我也讨厌这样的人生,非常非常讨厌,想起来就反胃。这四十多年的人生,充满了错误,我没有从中发现半点价值——可是能怎么办呢?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我也只能这样乱七八糟的活着了。”
苏誉颤声道:“你说这种话,让你姐姐姐夫听见,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听不见。”顾海生厌倦地打断他的话,“他们全都死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顾海生,我是叫你打起精神来,可我没叫你变得这么无耻!”
顾海生长久地凝视着苏誉,他忽然说:“无耻?也许你说对了。苏誉你知道么?这大半年我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才会落得如今这下场。现在我找到答案了:是因为我一心想做个好人,替他人着想的好人,这才把事情搞砸的,如果一开始我就选择做个混蛋,当初我就不会失去你,如今我也不会失去小墨,甚至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灾难都不会发生了。老天爷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教训,我居然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既然总得有一个人没良心,又何必把恶人推给别人来做呢?苏麒说得对,我就是太有心有肺了,才会伤人伤己。从今往后,我就做个没心没肺、不在乎他人的无耻之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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