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卫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两人在附近折了几根树枝,开始挖洞,松软的泥土很适合挖掘,不到一会儿,一个浅坑已被刨出。
陆友菁用双手小心地捧起那只猫,丝毫不嫌弃它身上的血迹,再缓缓地将它放入坑中,用手在它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当做最后的临别,小猫很乖,静静地不给他任何反应,也不闹,完全不像其它的猫一样会傲娇地躲开。
深黄色的土一点一点盖在它的身上,像盖被子一样,从没有四肢的身躯,渐渐到头部,细细的沙土流进它的眼眶,最终,将它全部掩埋,留下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堆。卫衍随手捡来几片地上的枯叶,覆盖在上面,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轻柔,“好好睡吧,下辈子,不要当猫了,就算当猫,也千万别碰上那个人。”
陆友菁眼眶有些湿润,刚想抬手擦一下却被卫衍抓住了手腕,“别擦,你前面抱过猫。”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陆友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满满的水汽浸润了他的眼眶,只要微微一动,泪水就会下来。
“闭眼。”卫衍轻声说。
终于闭上眼,任泪水划过,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卫衍缓缓地吻去了陆友菁眼角的泪珠,咸咸的,还有些苦涩,感受到温热的触感,陆友菁的眼一直没有睁开,“我不想哭。”
卫衍,“嗯,我知道。”
陆友菁,“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只猫,就觉得很难过。”
卫衍,“嗯。”
陆友菁,“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是不是很难看?”
卫衍,“不会。”
陆友菁睁开眼,眼眶泛红,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只猫。”
卫衍,“然后呢?”
陆友菁继续讲,“那只猫是母的,也是全黑,那时候家里根本没有剩余的食物养猫,我就不敢把它带回家,每天偷偷剩下一点饭,藏在口袋里带到后山上给它。因为没有鱼,它只能吃饭,所以很瘦。”
“有一次我见它肚子很大,还以为是最近老鼠吃多了长胖,没想到它是怀孕了。估计是营养不良吧,生出来的孩子只有一只活着,其它三只全都夭折,自从生完孩子,它体质就变得很差。后来它突然把孩子叼到我面前,嘴里一直喵喵地叫着,估计是它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拜托我,那时候我只记得它背上的毛很稀疏。”
“当时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么,还傻傻地以为它是想把孩子送给我,结果第二天我再去后山的时候,就再没看到它。”
“一开始还能瞒得住,猫被藏在我和弟弟的房间,可后来被我妈发现了,她说,人都快养不活了,哪来的功夫养猫。我求了她很久,她才终于松口,可谁知,当我再出去回来的时候,猫已经不见了。问她,她说丢了。”
“当时我哭着在外面找了很久,可是再也找不到了。”
卫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艰难地开口,“说不定……被别人捡走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过。”陆友菁垂下目光,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地悲伤,“有一天,我在一个垃圾堆那发现了一只猫,我不确定是不是它,但都是黑色的,很小,被一个老鼠夹夹着,死了。”
“你说它连走路都不利索,又怎么能碰上老鼠夹呢?”陆友菁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像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
卫衍问道,“那你恨你妈吗?”
陆友菁淡然答道,言语中有一丝释脱,“不恨。她只是,从来不肯了解我罢了。”
“就像,现在一样。”
“没有关系。”卫衍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你现在有我。”
陆友菁抬眼,还未来得及转换的难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言语中也有一丝迷茫,“你、会一直在吗?”
“我会。”一个无需思考的回答,但蕴含的是那坚定而又诚恳的态度。
卫衍的唇角微微弯起,眼中的执着让陆友菁为之迷醉,一种,终于被确定的满足。
两唇相贴,有的不是情到深处的难耐,也不是平时的温暖安抚,有的只是一种询问与此刻不安的表达,被给予的是肯定的回应。
一个充满信任与安心的吻。
☆、我要跟你闹了
半晌,卫衍提议道,“好了,别傻愣在这儿了,跟我一起去发狗粮。”
陆友菁点头,“嗯。”
当装满对面的碗后,卫衍又折回来,一手套着快递袋将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放到已经空了的狗粮袋子里,陆友菁想帮忙,被他阻止了,“你手上又没套袋子,一会儿割伤了怎么办。”
清理地干干净净,连土里的碎渣也不放过。
卫衍,“你把猫粮放到个隐蔽的地方,免得被他发现了在里面投毒什么的,反正只要猫闻得到就好。”
“有道理。”陆友菁随后将猫粮一堆一堆地分布在一些隐秘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如废弃的椅子下面,树旁的草丛中。
两人干脆利落地处理完这一切后,回到车中,卫衍拆开一包湿纸巾递给他擦手,陆友菁一边擦一边问,“你说那个人,还会再出现吗?”
“一定会。”卫衍十分肯定,“正好家里有个废旧的针孔摄像头,到时候拿来装这儿,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嗯!”陆友菁大声赞同着。
回到家,卫衍首先把陆友菁带到洗手间里,用肥皂来回洗了好几遍手,并嘱咐道,“没事尽量别搓眼睛。”
陆友菁用毛巾将手擦干,语气中透着一股嫌弃的意味,“知道啦。”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十二点半。
卫衍揉揉肚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咱们出去吃饭,吃火锅。”
陆友菁勉强平复着情绪,“嗯。”
卫衍带人来到了一家最大的火锅连锁店,此时正值中午,店里的生意火爆,但好在店面够大,还是有位置的。
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窗边的小型四人桌,“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卫衍问,“能吃辣吗?”
陆友菁,“能吃一点。”
卫衍对服务员说道,“那来个鸳鸯锅。”
服务员拿笔记着,“好的,那请问配菜需要些什么?”
“来个双人套餐吧,再多加几份肉和丸子。”卫衍拿着菜单翻阅着,然后问向对面的陆友菁,“你呢,还想吃什么?”
陆友菁,“就这些吧。”
服务员走后,卫衍就撑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陆友菁,“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卫衍,“不知道啊,就是想看。”
陆友菁被他的回答打败了,干脆也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
四目相望,卫衍此刻的眼神很纯粹,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就是纯粹地看向你,眼神明亮,目光专注,还带着孩子般的那种打量。
看着看着,陆友菁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开始与他对视,卫衍是标准的桃花眼,睫毛长,眼尾稍向上翘,眼形似若桃花,眼神像流水一样有很自然的波动,似醉非醉,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陆友菁只觉得想不被勾魂都难。
陆友菁则是较圆的杏眼,大而微圆,眼角上翘,眼中清澈而自然,说实话,配上这么一双眼睛,整个人显得更加简单、可靠。
突然,卫衍眼角一弯,笑起来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眼,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陆友菁被他这么一打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两个成年人,就这么坐在火锅店内,看着对方傻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的火锅好了。”服务员端上汤底和配菜,□□他们中间,两人立马收起笑容。
“好的,谢谢。”卫衍帮着摆盘子,然后向服务员展现出一个微笑。
服务员的笑容比先前更加灿烂,“不客气。”
对于卫衍这种无意中到处放电的行为,陆友菁只能把不满发泄在一盘丸子上,咚咚咚咚咚,丸子们一个接一个被筷子“踢”入锅中。
卫衍看到了还顺便问道,“要不要再多放点?”
“不用。”
热气腾腾的火锅那亮色汤底不停地翻滚,红的红得夺目耀眼,散发着辣椒那特有的香味,麻辣酸爽,惹人垂涎;白的白得浓厚鲜香,经长时间熬制的猪骨头汤,香味悠长醇厚,温和中而不失美味,令人同样不忍割舍。盘中配菜被一一下锅,刹那间,五颜六色的配料随汤底一同起伏,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两人拿着筷子,一同等候。
好不容易配菜熟了,陆友菁先捞起一个丸子,一口咬下去,口感Q弹,韧性十足,汤汁烫而鲜,陆友菁小口小口地朝里面吹着气。
“慢点吃。”卫衍不紧不慢地夹起一片牛肉,薄薄一片牛肉上裹着一层红色的汤汁,在灯光下红艳到夺目,放入口中,强劲的辣味与牛肉的质感完美融合,使人欲罢不能。
“好吃吗?”陆友菁的眼中带着一丝渴望。
“还不错。”卫衍点头,“要尝尝吗?”
回答他的是陆友菁立马夹起一片牛肉的动作,草草地吹凉两口后,便塞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