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观新说:『天啊,我不过去忙了一下,这儿就爆了天大的消息了。不管怎样,恭喜恭喜,小四终于交朋友啦。』
这是半夜的,早上八点多他又发了一条:『我刚才到便利商店,看见了一个东西,谁来和我解释一下?』
下面就是八卦志的封面图。
后来有曹盛:『这个照片……背景有点眼熟。是你家吗?四桥?』
张莉昀说:『怎么回事啊?你……虽然不对,但我还是翻了杂志,你,你和谁谈呢?不会吧?』
后面还有很多,我逐一看完,给张莉昀发了一条单独信息。我说:『我暂时回不去,妳那儿有我的钥匙,能不能帮我拿一些东西?』
张莉昀马上回:『当然。我先不问你了,不过我拿了东西到哪儿找你?』
我怔了怔,说:『等一下我再回妳。』
张莉昀说好,我便下了线,
这时天已经暗下了,车子拐进一条路向山上走,一路房子很少,车子也不多,灯影依稀照出一片郁郁森森的树影。
车子终于在一幢花园洋房前停下,沈律岑便说:“到了。”
我点头,先下了车。
那董姐随着沈律岑一块下了车。开门的是她,她看看我,对着沈律岑说:“我也进去,有些事必须对梁先生说明。”
沈律岑说:“我来说吧。”
董姐彷佛不赞同似的,皱起眉,“沈先生,我总是你的经纪人。”
沈律岑说:“我明白,但说起来这算是私事。”
董姐说:“沈先生——”
沈律岑说:“我知道妳的为难,放心吧,我做了什么决定都会告诉公司。”
董姐沉默,但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沈律岑向我看来,说:“我们进去。”
我点头。他并不动,是要让我的意思。我只好先走进去,便听见后面关了门。沈律岑赶上我,开屋子的门。
他一面进去,一面说:“有三层楼,客房在二楼,有两间,你选一间。”
我点头,看他停了下来。
沈律岑转身过来,突然说:“你在生气。”
我一顿,说:“没有啊。”
沈律岑说:“你不想来吗?”
我顿了顿,说:“也不是,但我得住多久?我,我也要上班……”
沈律岑只说:“假如说我希望你一直住下来呢?”
我怔住,“什么?”
沈律岑说:“我们可以同居。”
我真正呆了,“什么?”
沈律岑说:“你没想过吗?试了一段时间,发展到同居也不是不可能。”一顿,看着我,“不是吗?”
我张张嘴,竟然没办法否认。
沈律岑说:“我知道太快了。”
我有些虚惊一场,说:“是啊。”
沈律岑静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这次的风波很快会停,过两天我会发声明,说明和公开我和你的交往关系。”
我刚才缓了缓,又愣住,“什么?公开?”
沈律岑说:“本来也不是要隐瞒的事。只是考虑到你,我想你应该先告诉家里人。”
我想不到父母他们看见沈律岑要怎么说——但又想到了,可能他们早已经看见了新闻。我突然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说:“一定得告诉他们?”
沈律岑说:“假如需要的话,我也能出面。”
我说:“唉,不是这个问题。”
沈律岑没说话了,光看我。
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好理由,“我,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
沈律岑说:“嗯。”之后转口:“你想先休息一下吗?”
我说好,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是——”
在前面的沈律岑上楼的步伐不变,说:“我知道。”
我一怔,说:“啊,和经理说的一样。”
沈律岑一停,回头说:“经理?”
我艰难地启口:“我们部门的经理和那个崔先生是……朋友。”
沈律岑没说话。我怕他不懂,又说:“就是那种……嗯,朋友。”
沈律岑说:“原来是这样。”
我说:“不过他说得好含糊,我还是不懂怎么回事。”
沈律岑说:“不要紧,我知道怎么处理。”
看他样子似乎是知情却不打算说,我一顿,但不勉强了。我说:“我刚才联络了朋友,她能帮我拿东西,可是怎么让她过来?”
沈律岑说:“她怎么帮你拿东西?”
我说:“哦,她有我家钥匙。”
沈律岑点点头,不语。
我刚上了两层阶梯,听他又说:“男的女的?”
我说:“女的。”
沈律岑说:“哦。”
没等到沈律岑告诉我办法,我先接到大哥的电话。
那时我刚洗完澡出来。之前沈律岑给了我一套家居服,是新的,但不符合尺寸,我顾不上去折起裤管和袖子,先接了。
大哥劈头便问:“小四,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顿,说:“你们看新闻了?”
大哥说:“不用等看新闻,看杂志也知道——你说你在那儿住多久了,地方我们会不熟吗?一看就知道,加上那个人——”一顿,“你们那天走了到那什么地方就被拍了?”
我只问:“爸妈说什么了?”
大哥说:“他们不在家。二美他们昨天玩回来,今天下午过来接爸妈去外面吃饭。他们大概还不知道,不然妈看到新闻还不跳起来。”
我稍松口气,说:“大哥,你和大嫂还是先帮我瞒着。”
大哥说:“还要怎样瞒?你们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瞒不了。”
我想着其实刚开始什么地步也没有。我说:“反正你们不要说,我,我自己说!”
大哥说:“好吧。”
我说:“也告诉三姐一声。”
大哥叹气,说:“知道了。”
通话结束,我真正感觉非常心累。我到浴室去洗了把脸。这客房附带卫浴,空间不小,似乎定期有人来打扫维持着整洁,没有一丝的灰;床单也是新的,有干净的气味。
手机又响了,张莉昀发来的私信。
她说:『我在你家了。你千万别回来,楼下架着摄影机呢。』
我说:『嗯,谢谢,抱歉。』
张莉昀说:『道什么歉。你在哪儿?』
我说:『在郊区,他在这儿有房子。』
张莉昀那头静了一下,说:『你先和我说实话,昨天你说的人就是沈律岑?』
我说:『嗯。』
张莉昀连续回了六个震惊脸,又说:『昨天你说,你堂哥介绍,天啊,他认识沈律岑?他把他介绍给你?竟然介绍他给你?噢,你堂哥怎么会认识的?』
我说:『之前没说,我堂哥做服装设计,可能这样认识的。』
张莉昀说:『天啊,我好想和你堂哥做朋友。』
我说:『呃,他也是gay。』
张莉昀说:『不是那种朋友。好了,不说了,我先随便收些东西,你快告诉我怎么找你吧。』
我说好,决定先找沈律岑解决这件事。
我拿着手机下楼。客厅方向的灯是亮的,依稀有谈话声,似乎是沈律岑和人在通话,听见他说:“我知道了,好,你带人过来吧。”又说:“嗯,他在我这儿。”
我走进去,沈律岑是站在一面落地窗前。他正对着我的这一面,那神情看不出情绪。他也换了家居服,和我穿的样式近似,当然他穿和我穿呈现的效果非常两样;不说不知道是家居服。
他见到我,谈话的口吻仍然不变,有点淡。我等他说完电话,他先告诉我:“等一下曼纬会带着崔祁东到这儿来。”
我愣了一下,不禁问:“什么?那我们经理也会过来了?”
沈律岑说:“不会。”
我迟疑着问不问下去,霎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等一下,刚才你说梁曼纬要带人来?他回国了?”
沈律岑说:“嗯。”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堂哥这整个月时间都耗在伦敦时装周上了,上回抽空回来当个介绍人又走了,这次回来竟然先联络沈律岑,而不是大伯或者我们家?
突然沈律岑说:“袖子太长了。”
我一顿,刚才折了裤管,倒忘记袖子。我说:“呃,是啊。”
沈律岑便伸出手来,帮我折了起来。我盯着他动作着的手指,那手这时碰着是温暖的;我半点都不动。
他终于说:“好了。”
我低了低目光,说:“谢谢。”
沈律岑这时问:“饿了吗?”
我说:“还好。”一顿,说:“对了,我朋友帮忙拿好东西了,能让她过来吗?”
沈律岑这次听了,说:“她住在哪儿?”
我说了路名,他说:“距离有点远,不过应该顺路。”
我说:“什么?”
沈律岑说:“让曼纬顺路去和她拿吧。”
我想了想,“也行。”又说:“我告诉她。”
沈律岑说:“好,我也打电话给曼纬。”
我便自顾自地去发信息。
张莉昀知道是堂哥要到她那儿去,一时不太冷静。我和她聊了一小会儿,收了线,发现沈律岑不在客厅里了。
我到处看了看,这屋子的布置非常简约,多的不多,少的不少,只不过太简单总感觉有一股清冷的况味。
我在厨房找到沈律岑,他正开火烧水,一边的台子上则放了一包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