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说好了。而后来沈律岑也看到了那在垃圾桶的残渣,但幸好他什么也没问。隔天我们稍微收拾一下就回去B市。
已经快要两个月不回去,差点要不认得了,也不太习惯,B市真正冷起来要比S市冷的太多,尤其一大早,每次起床都是折磨。
我们在家休息了两天,回去T市家里一趟。这天除了大哥一家子,二姐以及三姐也回来了。二姐夫的朋友送他们好的牛肉,她拿回来给父亲做点什么。父亲特地又去一次市场多买几样菜,晚上大家围炉吃牛肉火锅。
三姐这一趟带了女儿。她女儿已经快要两岁,养得圆滚滚的,天气冷又穿得多,非常可爱。她还说不好话,时常呀呀地叫,现在倒不会像是更小的时候怕生;她让我抱了一会儿,看见沈律岑,马上移情别恋。
我说:“妳这个小没良心,亏舅舅买了一堆玩具给妳。”
三姐说:“他也是润润的舅舅啊。”润润是小外甥女的别名。, ]
我无法反驳,又对着沈律岑,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我看着沈律岑抱住了她,她像是怔怔地看他,伸出手去摸他的下巴,露在袖子外的手是短又胖。
我不禁对三姐说:“妳真会养小孩。”
三姐说:“哦,没什么,她胃口好。”
二姐走过来听见了,说:“我记得小四你小时候也那么能吃,不过大了就瘦了。”
我依稀看了沈律岑一眼,有点窘,说:“我没有她这么胖吧?”
三姐这时是打了我的手臂一下,说:“说我女儿胖!”
大概知道是在说她,小外甥女突然憋起嘴巴,好像要哭了。二姐去接手沈律岑,她拍着小外甥女哄了两下,就好了。
我说:“不愧是二姐。”
我们这次没有在家里住下,晚上吃完饭后不久就要回去。回去是我开车,父母亲非让我开。母亲说:“你也就开车这个技术比较可以了。”
我想着我不服。不过我什么也不说。上车之前,沈律岑说:“还是我开吧。”
我说:“那不行,说不定梁女士在楼上看呢。”
沈律岑笑笑,并不坚持了。
再隔天是早就说好了要去看爸爸妈妈,不过这之前沈律岑要去一趟公司,我不想他来回麻烦,干脆跟着去。还是一样在那宏伟的大楼,我们上了八楼。这次来,我感觉已经没有前几次的不自在。那些职员看见我,都是笑笑,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沈律岑是从没有特地介绍过我,不过不介绍也算得上一种介绍了。
沈律岑去会议室了。我本来在他的办公室,咩咩敲门进来,说:“哈啰。”
我说:“嗨。”
咩咩说:“要不要吃点什么?一个助理买了甜汤回来,我给你拿一碗吧。”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你们吃就好了。”
咩咩说:“不要紧。”又说:“不然你过来和我们一块吃?在这儿等很无聊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谁。”
正因为这样,我才实在没好意思。我说:“呃,我去太打扰了。”
咩咩说:“不会的。”就拉了我一下,推着我离开办公室。
几个好像都是助理的人都聚在一间休息室,这休息室内的休闲设备齐全,非常舒适。他们围着一张桌子,从一个大袋子里端出一碗一碗的甜汤。看见我,他们态度和气,说话也非常自然。不过他们和我说了两句,很快七嘴八舌起来。
“你和沈先生真是朋友介绍吗?”、“你们认识几天就在一块了?”、“沈先生在家里是什么样子?”……诸如这些。我感到招架不住,幸好手机响了。我赶紧找了这个借口出去。我走在走廊上,松口气。我看了手机,是曹盛发来的信息。我回复起来,已经走回办公室前面,突然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正好周围没有别的职员,没有人奇怪。
对方是女人,不过这人本来应该是留着长头发,现在是短的齐肩的卷发。我怔了一下,孔薇已经回头过来,当然看见我了。我不禁紧张,想不到她对我点了头,说:“你好。”
我说:“妳,妳好。”
孔薇笑笑,说:“我听说沈先生到公司来了,就上楼来找他。”
我怔了怔,她又解释:“我在楼下录音。”
我记得了楼下是华擎音乐,那是孔薇的唱片公司,而她的经纪公司也是映乐。我不禁说:“是在录新歌吗?”
孔薇说:“新歌早就录好了,这是另外的。”
我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能问一下吗?就是除了后天的音乐会,这次妳还会不会办类似的活动?”
孔薇微笑,说:“目前公司只规划了这一场。不过我会记得你的提议,有机会就和公司商量。”
我不禁高兴,说:“大家都很期待妳这次的专辑,不过也想听妳唱更多的歌,能办更多演唱会就好了。”
孔薇笑笑,说:“谢谢你。”
我没好意思地笑。突然她说:“这次音乐会的曲目还没决定,通常你们会希望听见哪些歌?”
虽然我不能去,但也马上说出好几首,很多都是她比较早的专辑的歌。有两首还是她作曲的,当时也非常红,后来她逐渐不唱它们了,尤其这两首,之后过去的专辑改版重发行,也没有收录了。我说:“这些都是大家很喜欢的。很希望听见有现场的演唱版本。”
孔薇听了,像是沉思。过一下子,她说:“这几首歌,我也很喜欢,不然当时我也不会想收录进去了。”又说:“但后面你提的两首,我不太方便唱。”
我一怔,说:“噢。”我想着可能是版权的问题。
想不到她又说:“我听说梁先生有我的全部专辑。”
我一顿,霎时不好意思。我点头,她是微笑,说:“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我忍着激动,也还是忍不住笑。我说:“是妳歌唱得好,大家喜欢是应该的。”
孔薇笑笑,又说:“上次给梁先生的第一张专辑是初版,现在已经不会有了,后面再版拿掉了一首歌,另外一张专辑的再版也拿了一首歌。”
她说的就是我刚刚提到的两首,其中一首就是谢轻渔对外表示过也很喜欢的《有人无情》。
孔薇继续说:“其实这两首歌的曲都不是我做的。”
我一愣。当时那歌词本上写的作曲人就是她,想不到不是?
她是继续说:“我知道你和沈先生的关系,所以今天才和你说起来。”一顿,又说:“其实,那两首歌的词曲都是沈先生作的,当时他似乎是随手写了,他和我的制作人谭复生老师是朋友,谭老师不知道怎样拿来让我试唱,收进专辑,当时为了我的形象包装,将作曲人改成我,因为谭老师知道沈先生不可能发表。”
我实在愣住了。
孔薇说:“沈先生很早就知道了,他没说什么。他和谭老师还是朋友。后来另一首是我自己……我一定想唱,但曲风相似,作曲也不可能挂名沈先生了。我后来也真正自己写歌了,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向公司提出专辑改版,拿掉那两首。”
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我一怔,想了想摇头。我说:“我喜欢妳的歌,包括妳的声音,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过妳也不只唱这两首歌,还有别的,以及很多的其他表现,那些都让我感动。”
孔薇对我微笑,说:“谢谢你。”
我有点没好意思。她说:“不知道我方便进去找沈先生吗?”
我一顿,过意不去地说:“怪我没早点说,他,他不在里面,在会议室。”
孔薇一笑,说:“不要紧。”突然递过来一纸信封,又说:“给梁先生也是一样。”
我一愣,又看看她,伸手去接了。
孔薇说:“那就麻烦梁先生了。”就点点头,要走。
我想想,对她说:“请妳一定要继续唱,大家一直都很期待的。”又说:“请妳加油。”
孔薇看看我,笑笑,说:“谢谢。”
我重新进去办公室,对着手上的信封一怔。想不到听见那样惊人的事情,又更惊人的是那首《有人无情》会是沈律岑所作。
突然我记起当时在车上听见的广播,现在已经能明白了谢轻渔说的意思。他喜欢的它,其实是他。不单单指那歌词。我回想起这些,心情倒是还好,不过也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想。
我用手机上网找到歌词看。以前我都觉得这是失恋的歌,现在知道了是沈律岑写的,不免要猜当时是写给哪位。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念头。我倒是又想,他不唱歌竟然写歌,实在奇妙。
沈律岑过不久来了,他看到我给的信封好像不奇怪。他说:“刚好董姐看见孔薇,请她留了一会儿,我们才说完话。”
我笑笑,说:“那她早知道就能自己交给你了。”
沈律岑微笑。他看看我,说:“你把它打开吧。”
我一怔,说:“这是要给你的。”
沈律岑说:“给我,也给你。”
我又一怔,便打开了。信封里是两张纸,我抽出来一看,愣住,这是后天孔薇的露天音乐会的票。我张张嘴,说不出话。
沈律岑倒是笑,他说:“开心吗?”
我点点头,忍着激动把票小心放回去,说:“你,你,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