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诗悻悻然地缩回手，也不走了，就在一旁站着。先前她的经纪人去拿牌子，这会儿也回来了，自然也是站在旁边。
原本只有二人的角落，一下子变成了四人，显得有些拥挤。
文雪柔抬头，看见李语诗直勾勾地盯着温暮雨。虽然温暮雨没反应，但她还是心生不爽。
“李语诗你就不能去别的位置吗？你太胖了，挤得慌。”
“我哪里胖了。”李语诗声调猛地拔高，尖锐的声音还在安静的会议室回响了下。
其余人的目光再次往这个角落看来。
文雪柔举起剧本挡住脸，往旁边挪了挪椅子，当做不认识。
温暮雨见状，也挪了下位置，拉开两边的距离。
文雪柔小声嘀咕：“这人有点烦，小雨你忍忍。”
李语诗听见了，刚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旁的经纪人拉住了。
*
文雪柔的顺序排在中间，过了好久才轮到她。
温暮雨想扶她进去的，但是被拒绝了。
“这点路我还是可以走的。”文雪柔冲她笑了笑。
温暮雨点头。“加油。”
“好。”文雪柔笑着点头，转身离开，背影坚定，就是走得有点慢。
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温暮雨才收回目光。
“温总，你究竟喜欢这笑面虎什么？”身旁传来一道疑惑的女声。
温暮雨偏头，发现李语诗在文雪柔的位置坐下了，而对方的经纪人正在拉着对方，似乎在阻挠。
她忽略先前的问题，抬脚，勾了勾椅子，“这不是你的位置。”
李语诗像是察觉不到她的疏远，笑着摆手：“不要这么小气嘛，一会儿等她回来我再还给她。”
温暮雨顿了顿，缩回脚，转过身。
“温总，听说你还追了她好久，是认真的吗？”
“温总……”
温暮雨没想到对方还是个话唠，扭头看向李语诗后面的经纪人，眼神示意。
经纪人轻咳了声：“语诗，快到你了，你把台词记着了吗？”
李语诗八卦的神情一顿，而后转为无所谓，摊手：“反正我是来浑水摸鱼充当人数的。”
“咳咳。”
“本来就是这样，你咳也没用。”李语诗往后靠在椅背上，打扮精致的脸上是意兴阑珊的神情，“演戏真的是太无聊了。”
温暮雨听见这话，想起文雪柔钻研剧本时候认真的模样，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接了句：“无聊的不是演戏，是你。”
李语诗挑眉，没想到温暮雨会搭话。她想反驳，但又无处反驳，因为她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
几分钟过后，文雪柔便一瘸一瘸地出来了，眼睛微红。
温暮雨起身，大步走过去把人扶过来椅子上坐下，问：“这是怎么了？”
“入戏的时候忘记膝盖受伤，一不小心给摔了一跤。”文雪柔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温暮雨弯腰，看着绷带有点溢血的迹象，“可能要去重新上药。”
“不用这么麻烦吧，休息下就好了。”
温暮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扶着对方的手肘：“现在就去医院。”
文雪柔抓着她的手，解释说：“一会儿还有一轮考核。”这个角色是她转型的机会，她不能到了这时候才放弃。
温暮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旁的李语诗调侃道：“你还不去追，小心人家把你甩了。”
文雪柔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并没说话，而是低头给温暮雨发消息道歉。
几分钟后，温暮雨还是回来了，手里提着个药箱。
文雪柔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人，突然就感觉……心脏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
——第三更——
温暮雨蹲下身，沉默地给文雪柔换绷带。
“谢谢。”文雪柔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不用客气。”温暮雨收起药箱，而后说，“我去还一下。”
“好。”
这试镜有两轮，一共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温暮雨开车载着文雪柔去医院换药，而后找了个地方吃晚饭，最后才回家。
刚进屋，温暮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嗡嗡嗡——”
温暮雨关门，掏出手机，看清是薛子晴的电话才接通，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调侃：“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在补觉了。”
“我确实正准备补觉——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薛子晴话语一转，“小雨，文雪柔在不在你身边？”
温暮雨看向正进了房间的文雪柔，不知道两人又有什么联系。
“在，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
温暮雨压低声音，“什么大事不好了？”
“有人发了一个小视频到网上，说某知名女星虐流浪狗。还说转发到十万或者点赞百万就会去掉当事人脸上的马赛克。”薛子晴声音有些着急，“我看到视频背景是你家老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听见“虐流浪狗”这几个字，温暮雨眼皮跳了跳，当即说：“视频发我。”
“好。”
温暮雨挂断电话，点开薛子晴发过来的小视频。
她一眼就确定视频里面的背景确实是温家老宅，准确地说是温父家那边。
这个小视频只有十几秒。内容不多，但信息不少。
视频开头是本来一人一狗在马路两边往不同的方向走，但不知道为什么，打了码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往狗的方向走过去。
而后画面一转，就是狗吠，然后女人被狗挠了的画面。
温暮雨按下暂停。
屏幕上女人穿的碎花裙，和文雪柔身上穿的碎花裙一模一样。
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对上了。
但温暮雨知道文雪柔的为人，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做出虐狗这种事情的。
而且视频中间最关键的内容被剪辑掉，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相反，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制造许多话题。
温暮雨皱着眉，点开链接里的评论。
果不其然，置顶的评论就是指责视频里的主人公虐狗的。
虐狗的都没吗：人家小狗好端端在另一边走着，要不是她故意走过去欺负小狗，小狗又怎么会抓她？
温暮雨往下翻了翻，后面的评论十有八九都是在指责视频里的女人，只有少数一两条评论指明了视频剪辑的问题。
温暮雨顿了顿，先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过去房间，把这个视频给文雪柔看。
文雪柔看完，脸色刷白，连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是旁边的车子喇叭突然响了，然后那狗好像被刺激到了，就开始攻击我。”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过去？”温暮雨见她不说话，收起手机，又说，“这发视频的人说，点赞和转发到了多少，就会去掉上面的马赛克。”
文雪柔皱着眉，脸色变来变去。
温暮雨也不催她，在床边坐下，双手环胸。
文雪柔咬着下唇，迟疑着说：“我就是想让它换个方向。”
温暮雨睫毛颤了颤，抬头看她：“为什么？”
“你不是怕狗么？”文雪柔也说不清楚，但那时候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温暮雨愣住。她原先以为是自己改变了过去，导致被狗咬的人成文雪柔，没想到实际上是文雪柔为了她才去接触那条流浪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思绪有些混乱，隐约听见自己这么问。
“没有为什么。”文雪柔偏过头，“你别多想，特别感动——”
“想要避免狗和我遇上可以有很多办法。”温暮雨回神，缓缓开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绕路。但是你偏偏选择了最笨的一个办法。”
文雪柔噎住，扭头看温暮雨，鼓着脸：“你这是在怪我吗？”
“没有。”温暮雨顿了顿，撑着膝盖起身，“只是想告诉你，下次不用这么做。如果那狗真的发疯了，你可能就不只是被挠一下那么简单了。”
文雪柔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表态。”温暮雨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了卧室。
她又打了通电话，让人去查这视频的地方。
那视频的角度很奇怪，不像是监控，更像是行车记录仪拍摄的。
再加上文雪柔先前说过是喇叭声刺激到了那只狗，那么合理猜测就是那个按喇叭的车主把行车记录仪里面拍到的视频剪辑发到了网上。
打完电话，温暮雨将那视频来回看了几次，突然发现温父家门口也有摄像头，于是又往老宅打了通电话，让管家去温父那里把门口的摄像拿来。
*
听管家说，一开始温父还不愿意给。后来温奶奶知道了，亲自上门才拿到了。
温暮雨打电话和奶奶道谢，而后将视频看了遍。视频里文雪柔走过去后，掏了什么东西给狗狗吃。然而就在文雪柔要蹲下来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声，原本温顺的狗瞬间炸毛，把文雪柔给挠了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把传到公司技术组那边，让他们把文雪柔打上马赛克，最后将完整的视频传出去。
而且，温暮雨让人给发布视频的人发了律师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