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放在这个乏味的宴会中听到那个熟悉的音乐响起的时候，他懵了。
在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这首曲子了。
第16章 禁欲
事实上，任扬对钢琴并谈不上喜欢，但这首曲子他却听过超过百遍，现在他手机里还保存着一段这首曲子的录音，那是他在李宝山弹奏的时候偷偷录的，李宝山告诉过他这是他自己写的，从来没有任何人听过，而现在，却在大厅的上空不断回响。
他挤开人群走了进去，闵铎就坐在白色钢琴后，灯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完美的侧脸似乎不是凡间物，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跳跃出一个个音符。
闵铎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他仿佛能感受到音乐精灵在他的指尖跳舞。
他多久没弹钢琴了？闵铎回想，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他坐在钢琴前，也是在弹奏这首曲子。
“很好听。”钢琴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这首曲子他从来没给任何人弹过，是谁？
“这是我自己写的，从来没有人听过，你是第一个。”
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又说了一句什么，闵铎皱起眉，想仔细听听他说了什么，画面却突然消失。
钢琴的声音慢慢降低，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没了声音，就连闵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全场静静地，谁也没有发出声音，那枚硬币还在钢琴上立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半分。
言成一脸色不用能惨白来形容，因为之前被打出来的淤青，使得他扭曲的五官变得如同恶鬼。
他竟然中了闵铎的圈套，什么钢琴比赛，他就是想要在所有导演和高层面前表现一番，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竟然把他当成了垫脚石。
他忿忿不平地捏紧拳头，已经完全忘记了是他主动提出要比赛钢琴的。
一曲终了，良久，才渐渐响起掌声，众人才充惊叹中醒来，掌声浪潮一样响起，闵铎从回忆中回神，站起来对着所有人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走下来。
裴建想到刚才闵铎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为自己的担心多余起来，原来人家早就想好了对策，就连对手都自动钻进了他的笼子里，哪里用得着别人担心。
不过看看那几个人五彩纷呈的脸，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打脸嘛，本来就是要正着来。
闵铎不急不缓地走到言成一面前。“如何？”
言成一看着闵铎云淡风轻的表情咬紧牙，就是这幅样子，他就是讨厌这幅样子。事情的起因是一个一直在微博下面留言的粉丝突然不再追捧他，他进入微博一看，那人竟然跑到另外一个明星下留言，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相同甚至更多的爱，却已经换了一个对象。其中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那个粉丝称赞闵铎的目光禁欲寡淡，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落入他眼底。
他当时只是嗤笑一声，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会遇见，那根名为嫉妒的毒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就是这幅表情！
宴会中有不少记者，他几乎可以想象明天新闻的头条，钢琴王子一败涂地，颜面扫地。
他的星途，毁了。
路景辉一直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缠着，第二遍鬼火响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奇地走过来，正好看到闵铎赈灾弹奏钢琴，完美的钢琴技巧和喷涌而出的情感让他微微震惊，紧接着又看到他和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闵铎，怎么了？”他偏过头，看到闵铎衣领上沾着的久渍，一挑眉，他几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我借你的衣服吗，怎么成这么样了？”
“我和这位有些矛盾需要解决。”闵铎说。
言成一乍一看到路景辉，脸上又是一沉，又听到他说衣服是他的，更是吓得抖了一下。刚才是腾总，现在是影帝路景辉吗？这个闵铎到底什么魅力，引得这么多人为他保驾护航？
“对不起。”他心里升起一股恐惧，这里的人，他无论得罪谁都能让他死的很难看，更何况是三个。“可……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三件衣服合起来一百多万，他才刚出道不久，拿到手里的钱早就被公司剥削了很多，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他瞧瞧看了路景辉一眼，在他看来，现在他维护闵铎就是因为之前的绯闻。
如果是自己……他自问自己五官十分漂亮，年纪也比这个闵铎年轻，应该更能得到路景辉的宠爱。
这么一想，他抬起头，露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抓住了路景辉的胳膊，腻着声音说：“路哥，我真的没有钱，不过我可以帮你做事情还债。”
路景辉感觉对方的手指在隐蔽的地方蹭了蹭他的腰，一脸尴尬，甩着手把他抖开。
“我的事情有不少人会帮我做，你就不用了。”言下之意就是那边有这么多美女不用，那个傻子会来找你？一个小孩，还是一个性别为男的小孩。
“西装的事我会让我的经纪人直接和你的经纪人谈，没有钱就慢慢还。”本来没想真要他钱的，但刚才他那个动作已经彻底触了他的逆鳞，既然他想还，那就让他还个够吧。
言成一脸上一呆，慢慢把手缩了回来，难堪地低下了头。
闵铎听出了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不禁有些诧异，等人群散开，才终于问他。
“刚才那个小孩看上去不错啊，你怎么拒绝了？”
“不拒绝留着过年？”路景辉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闵铎说。
“谁告诉你的？”路景辉比他还惊讶，瞪大了眼睛，才说：“那个啊，都是新闻啊，你都进圈子一年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再说了，谁会喜欢男人啊。”
他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难道是自己已经想错了，被八卦误导了？他真要继续问，任扬突然走过来。“闵铎，我有事找你。”
他表情看上去有些慌乱，路景辉本来来不想走，被他一直用锋利的目光瞪视得不得不离开。
“任导，有什么事情需要特意来这种地方吗？”闵铎被拉到了僻静的阳台，隔着窗帘和玻璃能看到热闹的宴会，但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闵铎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动摇一会儿又坚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你怎么会这个曲子？”犹豫了很久，他终于问。
“那是我自己写的……”
“说谎！”任扬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他，凶狠的表情几乎要把他吞了。
“是我自己写的。”说道一半，他突然想起刚才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弹给别人听过？
“你说谎！”任扬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我不知道你什么一直针对我，但我和李宝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闵铎，因为他本来就是李宝山。
闵铎微微皱起眉，把他的手从衣领上扯下来，说：“没有证据的事情请你不要随便扣在别人头上，人言可畏，到时候被人听去了，只是留言就能毁了我，任导应该不会是这种人吧？”
任扬死死盯着闵铎，却和以前一样从闵铎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不是对方经验实在老道，能够不动声色地完全掩盖自己的情绪，那就是他真的和李宝山没有关系。
可是不对，李宝山确实和他提过闵铎这个人，还有那个录音师。
闵铎见他越来越疑惑，放软了声音道：“李宝山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调查了，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不能改变任何事……”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因为任扬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甩下一句话，转身回到了宴会。
闵铎感觉莫名其妙，他自认和任扬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对方这么强烈地想帮他，就算过去这么久也一直记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路景辉找到他。“你还好吧？我刚刚看任导一脸杀气地走了出去。”
“哦，我们意见产生了一些分歧。”闵铎模棱两可的回答。
“没事就好，我就是来问问，宴会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你了，不想去打声招呼？”路景辉递给他一杯香槟，瞥了一眼他的西装，难怪这么多女星一提到他就一脸色相，以他现在的状态进去，肯定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
禁欲这种缺点放到闵铎身上竟然也成了一种诱惑。
闵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不少人正隔着玻璃看着他。“不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和皮肤贴在一切的白衬衫。胸口这一片全部湿了，他难受得解开了上面几个纽扣，抖了抖。
“去吧。”路景辉点点头，目光无法从闵铎胸口移开，夜风之下，身体竟然开始微微发热，连忙掩饰一样把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闵铎把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和他摆了摆手，顺着阳台的楼台走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路景辉一直看着他离开，才松开了一口气，端着剩下的那杯香槟走回宴会，一个以美艳出道的女星就凑了过来，亲昵地靠在他身上，酥软的上围紧贴在他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