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楠完全愣在了原地,原本无神的目光此时却专注地盯着眼前傻笑着的傅一哲,并将此刻印入了脑海。尽管是在这高温的夏天,依旧能感觉到,唇上似乎还逗留着的淡淡的温度,温度刚好,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沈楠扯动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并未被任何人察觉,当时的心情藏在了那个夏季,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突然安静得连知了声都听得清的小巷传来了脚步声,傅一哲习惯性得地闭住了呼吸,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感官想接收到些信息。听脚步声有些杂乱,走得比较快,步伐有些重,断定应该是五六个青年人。
“你先躲在这儿,我出去看看情况。”傅一哲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收起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因为这时想要保护沈楠的心是真的。
说着就打算往外钻,却被沈楠抓住了手。“我跟你一起。”
傅一哲先是愣了愣,有些不习惯沈楠的主动,不过很快就笑着点了点头。
俩人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跟在了那群人后。其中两个眼熟的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两个壮汉,没想到他们还有同伙。而就在他们人群中,很快傅一哲就发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妇女,消瘦的身影加上破旧的衣服所以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即使从远处也能看见她焦急不安的样子,眉头皱在了一起,咬着唇,身体似乎还在颤抖。
“还真能跑啊,害Xiong-Di们追了几个月!”
“唉,真不知道抓她回去有什么用,你看她一副穷酸相,估计还没咱有钱呢。”
“我可不管,老大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怪就怪她自己倒霉,嫁了个赌徒,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正就带她回去交差吧,没钱,有人也行啊!他们欠老大那么多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让老大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
似乎是累了,那帮人坐在了树荫下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了起来。
“对了,这女人还有个孩子,之前居然被他跑了!”其中一名壮汉猛地吸了口烟,然后将香烟头丢在了地上,狠狠地用脚趾碾灭,“哼,要是下次让老子逮到他,非要好好教训下他不可!”
听到这儿,那名妇女再也按耐不住了,泪水充满了眼眶地祈求道:“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我丈夫欠下的债,我来还就可以了!”
“哼,你拿什么来还?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哥几个喝茶的呢!要我说,你还是出去卖快点,虽然岁数大了,不过看你姿色还不错。”
像这种刺耳的羞辱,沈母不知已经听过了多少次。她出生于普通农村家庭,朴素单纯的她不辞辛苦地来到省城工作,结识了沈楠的父亲。那是个十分帅气的男人,表面上非常体面,又懂得讨好女人。沈母原以为自己交了好运,打算就这样结婚生子,过着平凡而安定的日子,谁知沈楠的父亲却是个好赌之人,原本就不多的收入根本就不够他挥霍。不只如此,他竟然还四处借高利贷赌博,弄得家不像家,隔三差五地就有人来讨债。
这些年,她几乎没睡过几个安稳的觉,每次都要东躲西藏,为了生活而拼尽全力,因为她还没放弃。她倒并不怕吃苦,只是再苦也怕苦了孩子。沈楠跟着她也没顿温饱,都快十年了也没去过学校念过书。
沈母越想越难过,手里紧紧地拽着一个袋子,里头放着两个已经冰了的菜包子。这是她身上最后的两块钱,想到沈楠昨晚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又赶了一夜的路,于是才决定冒险留下他一人躲藏,而自己则出去买吃的。
“唉,大哥,这咱们追了一天了,有点饿啊。”其中一名小混混按耐不住地抱怨了起来。
“真没出息,才没跑几步路就喊累,整天就想着吃吃吃!”
“嘿嘿”那人讨好地笑了笑。某个眼尖的人瞄见了沈母手中的包子,手很不客气地就伸了过去,谁知道沈母却一副不想给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
“你欠咱们老大那么多钱,连包子都不舍得给?!”
沈母不说话,只是哭着摇了摇头。她心里惦记着沈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会不会还在某处等着她。他一定很饿,也肯定很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好好照顾他,而那孩子却从来没埋怨过一句。今后他又要何去何从呢?
“你干什么!”就在这时,傅一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正想从自己身边跑出去的沈楠。
“放开,那是我妈!”
傅一哲手刚一松开,沈楠就窜了出去,直奔那群人而去,丝毫没有犹豫。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上前一把就把沈楠按在了地上,而其中那名被唤为大哥的人则是带着不友善的笑意蹲了下来,一手抓起了沈楠略长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嘴里吐出的无非是那些低俗羞辱的话语,夹杂着沈母的哭喊,但他并无任何反映。
“住手!”当然我们的傅一哲小朋友就喜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因为按照傅一哲的话来说英雄总是迟来的,动画片里都是这样演的啊。
“又是你这小子,你到底是谁啊!”发言的是之前在公园被傅一哲丢了一脸沙子的壮汉。
“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教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我乃傅家大少是也!”
当然,眼前的几人是被震住了,然后笑得捂住了肚子。“哈哈哈,这孩子脑子有病吧!动画片看多了吧?”
“哈哈哈……傅家大少……傅家……傅……”其中一个小混混似乎想到了什么,止住了狂笑,“怎么那么耳熟啊。好像是听说过,这一带有个姓傅的大户,以前好像也是道上的。”
“呵,像你们这种小角色也听过我家的名号?我可告诉你们,我老爹在道上舔刀口时,你们还在娘胎呢,出门混也不先打听清楚,倒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要怀疑,这些话全都是傅老爹教的,他早就倒背如流了。那双手插口袋,一脸拽样还真……挺欠揍的。
“跟这小鬼废话什么,管他是谁,就一小破孩,先揍一顿再说!”说着那群人就朝傅一哲逼近,沈楠跟沈母也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额……这情况对傅一哲来说有点不妙啊。奇怪,明明他老爹讲这种话的时候都能唬住别人的啊,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起不了作用呢?不是吧,好不容易躲避了傅老爹的拳打脚踢,现在又迎来一群人的围殴,今天看来在劫难逃啊!
“快,给我狠狠地教训这小子,看他以后还敢那么拽不!”
即使面对一个小孩,他们也丝毫没有要留情的意思,拳头扎扎实实地落在傅一哲脸上。
“靠,有种别打脸,这是要破相的啊!”唉唉,傅一哲只能默念着,这小黄怎么还没回来,就这么丢下主人不管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就传来了熟悉的狗叫声。紧接着就赶来了一帮人,个个虎背熊腰的,穿着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一看这架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这群人有些是傅老爹以前的手下,而现在洗白后就成了名义上的保镖。
紧接着那帮不入流的小混混就跟砧板上的鱼似的被架得动弹不得,一个个连排跪在了地上。
“你小子到底是谁,你这样对我们,我们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哼”傅一哲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道:“都跟你们说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滚回去好好打听打听。”
“傅少,这群人怎么办?”其中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不改色地问道。
傅一哲挥了挥手,颇有他老爹的风范地说:“就当屁,放了吧。不过……”傅一哲直径地走到了沈楠跟前,抓起了他的手,宣告道,“他们我带走了。以后别想来找他们的麻烦,如果你们不想有麻烦的话。”
那群人看状况不妙也不好硬碰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而傅一哲则是乐开了花,“哈哈哈,沈楠,你看见没有,他们那表情,那人居然还白我眼,真是笑死我了……嘶……”一下子没忍住忘记了脸上的伤。
“你没事吧?”沈楠问道,他知道傅一哲是替他扛的伤。要不是他之前冲出来,那群小混混原本是想对沈楠下手的,而就是傅一哲硬是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是在关心他的意思吗?傅一哲挑了挑眉,“当然没事啦,根本不疼,比起傅老爹,这根本就是在挠痒痒而已,过两天就痊愈了。”
沈楠并没有再说话,眼前的人是个见都没见过的二货。
☆、第四章
“阿虎哥,谢谢你们来救我,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要不是你们我肯定今天要遭殃啊!”傅一哲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口吻,仿佛之前的那些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平常,丝毫没有恐惧和担忧。
而那位被称作“阿虎哥”的人身材高大,身手也很出色,性格沉稳可靠,是傅老爹的一名心腹,在傅一哲懂事以来就已经认识了,也算是看着傅一哲长大的人。虽然他已年近四十,不过傅一哲还是习惯跟着那群小弟喊他阿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