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一起吃吧,这块是带起司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额……”傅一哲被看得有点慌,感到貌似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问题是他从来就不想拒绝沈楠,于是就算是自己酿下的苦果,也得咽下去,最终他也只能跟沈楠一块儿把那三明治吃完了。看来下次他不该想馊主意捉弄沈楠,反正从来他就没什么好下场过,只是有的人偏偏爱作死。
这一天路易斯起得比较早,发现沈楠跟傅一哲还在自己的房里睡大觉。估计因为路易斯的存在,他们也不得不节制一些,所以善解人意的路易斯也知趣地不太想去打扰他们,于是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顺便带小小黄出去散步。小小黄原本比较活泼,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温顺了许多,很容易就跟亲近上了路易斯,而路易斯也一直都挺喜欢小动物的。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不养,第一是因为家里人都不太喜欢小动物,其次是他自己一天到晚都得忙着学习,根本无法抽空去照顾小动物,更何况是像小狗这样需要经常带他出去溜达的动物。与其因为自己喜欢所以养一头在家里,却不能好好照顾,还不如干脆就不养,让那些懂得珍惜小狗的人养去吧。
对这带早就轻车熟路的小小黄跑在前头,能够这样跑出来晒晒太阳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在熟悉了这里之后,路易斯发现他似乎开始真的喜欢上这里了。没有汽笛声,有的只有鸟叫声,闻到的不是香水味,而是一阵花香,褪去一切,让人重新回归到自然。他可以不必顶着压力写那一堆厚厚的作业,而是可以拿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坐在草地上,靠在树干上,晒着太阳,听着鸟叫声细细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路易斯才肯合上书本,然后伸了个懒腰。观望下四周,小小黄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正当路易斯准备起身去找小小黄时,他的目光被草丛里开着的一朵小野花给吸引了。那不过是千万朵小花中的其中一朵,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路易斯忍不住摘下了一朵,想起了昨天沈楠教他的:这是雏菊,学名是Bellisperennis,是一种在欧洲比较常见的野花,开花期在春季。花语是……?路易斯一时没有想起来,不过还是将小花揣入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起身,接着走,一边寻找小小黄的踪迹,一边欣赏着这里特有的田园景色,莫名其妙地被花田所吸引。他走了进去,像是个尚未被发掘的迷宫,这里的花的种类很多,而且很有规律,被打理得很好,显然是这边的农民精心栽培的。这个季节隐藏在绿叶的中的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果实,就在那些像红宝石般的树莓吸引了路易斯的目光之时,路易斯突然听见了小小黄的叫声,这才发现原来它就在树底下,并且还在树底下发现了一个人……
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是个人——一头淡金色的短发,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阳光的洗礼下皙白的皮肤如雪一般。按理说在国外长大的路易斯见过许多金发碧眼的人,也有不少类似的,但也许是日光的角度照射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此刻身处一片花丛中,他也说不上来此刻的震惊究竟是为何,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个人发现了他,用他那双碧蓝的眼睛看着路易斯,没有说话。被他注视着,路易斯仿佛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充满阳光,拂面而过的是一阵温暖的和风,带着花瓣的芬芳。在阳光的照耀下,他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煽动的睫毛,小巧而精致的五官,略显蓬松的头发,让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感受一下,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生怕会惊动对方。他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不想打破现在的这份宁静,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幅画,他只敢站在原地静静欣赏。然而画中的人却一步步朝他靠近,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在他眼前打开,他手中抓着的是一把会发光的“红宝石”。
路易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要给我的意思吗?”好在他从小就会多国语言,对方听懂了,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路易斯想都没想就从他手中拿了一颗,放进了嘴里。“好甜。”
听到路易斯的夸赞,对方的嘴角微微扬起,令路易斯更加不知所措了。他总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可他早上出门身上没带一分钱。也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那朵小花,急忙掏了出来,作为交换,放在了他的手心。“这是给你的。”虽然他也知道不该送路边随手摘的野花,可他的确没有另外的东西了,而眼前的人依旧笑着,似乎很乐意地收下了。
这一天回来路易斯明显魂不守舍,傅一哲喊了很多次让他来吃饭,他才有了反映。“你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傅一哲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路易斯却依旧还处于自己的思想世界。对方在收下了他的花之后就走了,路易斯本想上前喊住他,询问他的名字的,却还是没有问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花丛中。
“早上你去哪儿了?我跟沈楠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听见了傅一哲的询问,路易斯才被唤回现实中来。
“我……我大概看见天使了。”他喃喃地说着。不管是外表还是给人的感觉,他就像是圣经里描述的天使一般,纯洁、美丽、善良。即使他并不信仰什么宗教也要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
“什么?”傅一哲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路易斯还没睡醒,在说梦话,“行了,你没事就好。还是别做梦了,快醒过来,我们要吃饭了。”
就当他们正打算用膳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傅一哲还在想会是谁呢,于是就让坐在离门口最近的路易斯前去开门。结果一开门路易斯便愣住了,因为他竟然又遇见了那个“天使”。
“啊,是艾伦啊。”倒是傅一哲抢先发话,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上前。
只见艾伦手上拿着一箩筐的水果,其中也包括他们家自己种的树莓,递到了傅一哲的手上。
“艾伦真乖,又来帮你妈妈送水果,你可真是个小天使唉!”傅一哲情不自禁地夸赞道,还想挽留艾伦在家一起吃饭,只不过艾伦确实摇了摇头,就跑走了。
“哈哈,他可真是个内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会害羞。”傅一哲拎着水果篮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路易斯则是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原来他是人啊……真是太好了。路易斯心想。
☆、03
巨大的落地窗,深红色的帘布,雕着金色百合花纹的地毯,还有那只做为装饰的壁炉,如同每个人想象中童话故事里的城堡,然而某些人却毫不留恋地收拾着行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这里静得令人窒息,就连家中走动的仆人都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如若不然,他一定会被开除。可此时走廊上却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敲门声随即将至。来人并没有得到许可便擅自闯入了房间,然后冲着正背对着他在整理行李的人走去:“路易斯,暑假到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坐游轮出海玩?”
不用转身,路易斯就猜到了这个经常随意在他家出入的人是安东尼,也是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跟路易斯一样,安东尼家世不凡,是一名富商的小儿子,由于各自的长辈有生意上的来往、与他读的又是同所学校,再加上他们是班级里唯一两个有东方血统的人,所以也就对彼此较为熟悉了。
出于礼貌,路易斯还是转过了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拒绝了他的邀请:“不了,我暑假已经有安排了。”
安东尼看着路易斯那一丝不苟小大人的表情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小起路易斯就比较文静,不用想肯定是他们家里的那套家教导致的。即使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也已经成年了,但安东尼似乎从没见过他大笑,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更不会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跟自己出去挥霍。虽然这是件好事,但安东尼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路易斯会不会得了自闭症?因为路易斯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像是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也许一个人安静久了就会爱上安静。
“什么安排?又是去乡下吧。”安东尼不禁吐槽,这是路易斯的惯例,只要一有什么假期,他就会往乡下跑,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信。“你说你去那乡下有什么好玩的,肯定到处是蚊虫苍蝇……”
路易斯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李。一大口皮箱,衣服倒是没放几件,装的反而都是玩的跟吃的。安东尼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而是那个叫艾伦的。他没见过艾伦,但也时常听路易斯提起过他,大概知道关于他的身份来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按照路易斯的介绍,不过就是一个乡下的小孩,刚好是路易斯家熟人的邻居罢了。
路易斯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在那之后他与艾伦成了好友。虽然不经常见面,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心怀期待,这次也不例外。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或者得到一些有趣的玩具,他都会为他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然后等待着去找艾伦的那一天。只要这么想着,仿佛日子也变得有了意义,像是一整年等待的就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