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段是会比较容易生病的,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事。”
郁隋无奈,叹着气:“我现在越来越体会到别人说的,有了家以后就哪里都不想去了。”
小孩子病来得快,去的也快,两三天后心心又恢复了之前的活泼。郁隋伸长脖子盯着屏幕眼都不舍得眨,恨不能一帧一帧抠下来,看到宝贝女儿又恢复了生气,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心心也一样,生了病才发现自己那么想念妈咪,好想有妈咪陪在身边,跟妈妈一起亲亲她哄她睡觉。现在病好了,虚弱感少了,但牵挂却半点不减。
她抱着电话,兴奋不已:“妈咪,你要早点回家。心心想你,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的那种!”
她说得兴奋,还用双手在半空中比划,想要让郁隋看得更真切,这份特别的想念到底有多大。
还好楚嘉筠眼疾手快,接住了手机,心心吐了吐舌头,用眼神向屏幕那头的妈咪求救,希望能躲过妈妈严厉的目光。
郁隋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先是哈哈大笑,之后装模作样帮她在楚嘉筠面前“出头”:“心心对妈妈的能力是绝对信任,才会这么忘乎所以,对吧?所以是妈妈的强大让心心可以这样放心,是不是?”
听上去有点绕,但是只要是在表扬妈妈就不会错,于是心心赶紧点头表示赞成。
楚嘉筠没好气地瞪了眼屏幕里的人,那张笑脸让她想生气又气不起来。心心见妈妈成功被拖住了,于是趁机从她腿上溜了下来,自己跑回房间玩玩具了。
等孩子走了,楚嘉筠才“教育”起郁隋,毕竟在心心面前还是要给她面子的。
“你这套歪理邪说总有一天要教坏她。”
“我说的都是真理啊,你就是厉害得让人信任。”郁隋突然贴近屏幕,用比刚才要低沉但却更具磁性的声音强调,“心心是这样,我也是。”
楚嘉筠一怔,听出她话里的意味,不由得嗔了她一眼:“才去了法国多久,就学会这些了?”
“我可不学那些花里花哨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楚嘉筠不想和她计较,每次在这种话题的讨论上,她总是辩不过郁隋。如果是她在家的时候,说到最后往往都会以一个热吻结束这种辩论。
现在,她却在屏幕的那头。
近在眼前,却又像是远在天边。
郁隋看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趁机问她:“你和心心,谁更想我?”
楚嘉筠被她这么一问,原本好不容易被自我安抚下去的失落犹如石块激起浪花,又开始阵阵翻涌。
“你以为我还是四岁的小孩子?”
郁隋笑,这笑让楚嘉筠有点招架不住,就像心事被看穿似的。
“那就不比较,那你想我了吗?”
郁隋像是得不到一个答案就不肯罢休,楚嘉筠无可奈何地望着她:“你说呢?”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郁隋突然这么认真地表达着思念,让一直在泛涟漪的楚嘉筠把最后的矜持都卸下了。
她深情看着那个远在天边,却又住在她心里的人,回应道:“我也很想你。”
郁隋这次去出差并没有事先想像得那么轻松,也并不是当面展示一下设计稿,解释一下设计理念就能说服那些人。欧洲的设计团队经验丰富,过往成绩亮眼,的确在实力上有主导的优势。
可时代在发展,消费者群体也在改变。郁隋针对的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群体,和那些成熟市场的传统定位其实是有差别的。
让一个寂寂无名的新人设计师去说服那群传统固执还有点高傲的老牌团队,难度不低。
但既然来了,郁隋就没想过轻易放弃。过去没有人成功过,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可这也意味着她在法国逗留的时间要比预期长,本来就心疼楚嘉筠挑起双份重担,加上心心又生病,更是让人心累。但这次的机会,她不舍得错过。
郁隋自责道:“要是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这些日子楚嘉筠肉眼可见地瘦了,眼底偶尔还有浅浅黑眼圈,好不容易被养回来的气色又变成从前那样了。和过去相比,她其实更累,因为现在她也必须兼顾有了起色的事业。
“你一直都在,所以不要怪自己。你去法国,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生活努力。”
郁隋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大概是在空气里。”
楚嘉筠突然认真叫她:“郁隋,你在这里。”
郁隋抬眸,看到楚嘉筠指着自己的心口,坚定地看着她。
郁隋愣了片刻,难得露出过去在学生时期才有的青涩。两个人对着屏幕,默默看着对方,傻傻笑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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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楠西的实习表现突出,能力也强,在儿童中心很受孩子和家长们的欢迎。校方为了能说服她实习后留下,主动释放诚意,让她参与到更深层次的项目中去。
最近有几位患者在完成恢复治疗后准备回家,盛楠西想要对他们进行后续追踪。过去采用的大多是定期回访或是抽样检查,但大多因为这些患者更换地址或是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的经历,渐渐和儿童中心失去了联系。
盛楠西想用数据去说服校方考虑建立一套更加科学客观和完善的追踪机制,这样不仅能帮到已经完成恢复的患者,也能为改进恢复过程提供有益经验。
当被她格外关注的这几名患者都出现了同样现象后,盛楠西觉出些不对劲来。这几个孩子都在八岁以下,患病时间差不多,从医院转到恢复中心的时间也差不多。
现在完成所有恢复项目正式回归社会的时间也只相差了几天,这些看上去都很正常。可是盛楠西从和其中两个孩子的对话中得知,离开中心后,他们家里都要搬新家,而且是属于自己的房子。
恢复中心是研究所旗下半公益性质的机构,申请来这里接受恢复培训的患者家庭经济状况大多不会特别好。在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治疗后,能够在静城买房的家庭,绝对不符合儿童学校的客群特征。
更主要的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之前也说过,是租房住的。
虽然和医学内容无关,但这些年来注重儿童教育学研究的她也对原生家庭因素研究很深。家庭经济条件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会有明显影响,所以她本能就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她决定针对这几名患者及其家庭做一个定向追踪,没想到申请书刚交上去,向来对她大开绿灯的领导却摇头拒绝了。
盛楠西不解,去找她的直属领导司主任:“司主任,我所提议的这个定向追踪并不会对离开学校的患者产生干扰,只不过是在我们学校内部加大关注力度,多搜集关键数据,这对我们后期的研究是很有意义的,为什么不可以呢?”
司主任是个和善斯文的中年女性,她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平时对盛楠西也很照顾,也很欣赏盛楠西的工作表现。
“在学校里,我们尽一切所能帮助患者去度过这段过渡期。既然他们已经恢复了,那我们就要学着放下,而不是揪住不放。他们只是曾经生病,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永远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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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1点40左右二更哈
第76章
盛楠西承认司主任说的是有道理,也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所以她设计的追踪机制是以暗访为主,由儿童学校来发起,并不会去打扰康复的患者。
“具体执行的细节我们可以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去调整,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些顾虑就放任不管。这些患者回到社会,遭遇不同,面临的人生也不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那我们的恢复中心也只是帮助他们一程。”
司主任接了个电话,大概是提醒她开会时间快到了。
她摆手,示意盛楠西别再说了:“这个问题不是你和我就能解决和改变的,想要真正去实施,又要达到你计划书里那样完美的效果,成功的概率非常低,甚至不切实际。”
这还是司主任第一次对盛楠西的工作说出这样的否定之言,着实让人听后有些难受。
司主任起身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件,拿着待会要开会的资料准备去会议室。盛楠西追了过去,依旧不愿放弃努力:“就算现在无法解决,但我们至少应该试着跨出第一步。如果我们解决不了,还可以寻求更多的有关方介入,我想一定会慢慢改善的。”
司主任在走廊止住脚步,叹气道:“楠西,你还年轻,看问题不能只看一个方面。或许真有可能让更多人参与到这里面来,可问题是值不值呢?”
盛楠西奇道:“当然值,孩子其实才是这个社会最应该投入资源的群体,他们代表未来和希望。”
司主任眼底涌起复杂情绪,最终还是摇摇头:“道理我们都懂,可更多的人喜欢的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可盛楠西感觉得到她的失望和无力。
白纪苓在合作项目讨论会结束后,叫住司主任。
等会议室里其他的人都走了,她才开口:“现在是私人时间,我只是想问问盛楠西最近的工作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