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请你们过来,其实还是想沟通一下心心的学习情况。”
郁隋抽抽嘴角,努力维持的轻松气氛到了此时也难以继续下去。身边的人已经开始散发寒气了,她只能用眼神向谢晓云求助。
谢晓云看到了,却也只是轻轻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心心最近还是没有按时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我和她沟通过,她说因为有些作业太刻板了,和之前写过的内容基本都是重复的,她不想过重复的生活。”
正在悄咪咪喝水的郁隋一听,差点被水呛到。
楚嘉筠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瞟了郁隋一下:“这还要你来跟谢老师解释了。”
其实心心这么说的时候,谢晓云也猜到了这个理论出自谁那里。毕竟她经常去郁隋家走动,虽然并不是以老师的身份。
不过听楚嘉筠这语气,估计是对这个理论不太赞同。
郁隋轻咳两声:“我比较主张培养孩子的真正爱好,充分释放天性。现在有些作业的确太强调重复训练,写太多了孩子就变成考试机器,所以我是希望能够有筛选地去完成部分作业而不是但凡作业都必须要写完。”
谢晓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个解释了,毕竟心心也不是第一次因为没有按时完成全部作业而被请家长了。
“我也知道这样会让学校还有老师比较为难,但是让孩子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完成作业上,到底值不值得?”
谢晓元看向楚嘉筠:“那楚老师你的想法是?”
“我会跟心心说清楚写作业的重要性。”
看来这次两位还是没能达成一致,依旧维持着各自之前的观点。谢晓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请她们过来也没什么效果,其实她早就跟教导主任说过了。
“我也会尽量帮心心找到一个平衡,让她不那么抗拒写作业。”
从学校回来,楚嘉筠和郁隋之间依旧不怎么说话,就连下车后回家也是一前一后进家门。
楚嘉筠坐在沙发上,看郁隋轻轻松松像是没事人一样,心里更气了。
她本来忍着没发火是想等郁隋先开口,没想到等着等着,最后眼睁睁看着郁隋从厨房切了个果盘出来,又从冰箱拿了酸奶,接着在茶几下翻出袋薯片,最后打开了电视机,继续播放着昨天和心心一起看的动画片。
“你不打算聊聊今天去学校的事?”楚嘉筠终于忍无可忍。
郁隋往她嘴里塞了块薯片:“聊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叫家长了,我还以为你早就麻木了。”
楚嘉筠把薯片拿出来,懒得吃:“不管第几次,态度是要有的。你总不能认为心心不按时完成作业是件小事吧?”
“其实道理就是那么回事,现在小孩子的作业压力太大了,不合理。我也没有让她全都不写,只是不要去写那些明显是重复的东西。
而且她能够分辨出哪些是重复的,证明她已经掌握了原来的知识,要不然也分辨不出来,对不对?”
郁隋又递了瓶酸奶给她,把她手上的薯片换回来。
“我认可你这个理论,所以才没有和你唱反调。可是写作业不单单是巩固知识的过程,也是习惯的养成。她如果现在就不按约定完成作业,那以后也可能会随心所欲去做其他事。”
郁隋吃薯片的动作放慢,对于楚嘉筠的这番话也在思考。
“我不要求她每次作业都完美,但我希望她能够完美做好每一次过程。”
“可是现在这个作业多到已经让她开始厌恶和抗拒了,硬要逼着她在这样的过程里变得完美,是不是有点太苛刻和矛盾了?”
过去她们很少会有这样正面争执,可是最近却因为孩子学习的事有过几次争吵。但她们有默契,当着孩子或者其他人的面时不会这样。
现在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也就不需要再压抑克制,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郁隋摇着头:“这一次我没法妥协,我不希望心心今后回忆起童年,就只有作业。”
楚嘉筠对她的固执气得牙痒痒:“我不是在说作业,我只是不希望她错过养成良好习惯的时间!”
这次两人谁也没说服谁,连话都懒得再说。
两人除了在孩子面前或是要谈孩子的事时才交流,其他时候不论睡觉前还是睡醒,几乎都只有冷淡的一两句招呼。这对于她们两个来说,都是陌生又令人不安的。
但,谁也没主动迈出第一步。
这天吃完早餐,楚嘉筠亲了亲两个女儿,拿着包去上班了。郁隋其实有几次都在看她,但楚嘉筠偏一次也不理她。
她不免有些心寒,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直都是她在退让和迁就。
可是她又怎么狠得下心怪楚嘉筠,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平时太宠她们了。
然而两天后,郁隋的这份心寒变成了心酸。这天是她的生日,虽然往年也不会大操大办,可是家里总是会有小小的庆祝,然而今年却因她跟楚嘉筠之间前所未有的冷淡而变得悄无声息。
无人提起,似乎也就没人在意。
打开电脑,郁隋沉浸在游戏里,让自己别想太多。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小公寓漏水让她过去一趟。
她拿起车钥匙随意穿了件运动外套就出门了:“平时物业费收那么多,漏水还要找我,真是割韭菜不害臊。”
等她打开门口,物业人员倒是没见到,反倒是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说熟悉,那是因为每天都在家里看到。
说陌生,是因为那身套装,是在很多年前才见过。
郁隋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是第一次见到楚嘉筠时她穿的。
那时她还是个没分化的顽劣学生,而楚嘉筠是个装A的红人教官。
她愣在那里,直到楚嘉筠叫她,才回过神。
“你这是……”
郁隋进门看了眼四周,大致猜到漏水不过是把她骗来的借口罢了。而桌上那个蛋糕似乎在告诉她,某人并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欠了很久的手工蛋糕,现在补上应该来得及。”
郁隋抿了抿唇,她不记得在哪年生日的时候随口说过一句,想吃老婆做的蛋糕,取名叫老婆糕。
楚嘉筠不是没做过,只是没有做出郁隋所想的那样“复杂”的蛋糕。而今天这个,可以说几乎百分百还原了她曾经的天马行空。
郁隋看着那个蛋糕,久久说不出话。
上面既有葡萄干也有椰果,想要把它们混在一起又不失口感并不是简单的事,她不知道楚嘉筠是哪里来的时间做各种试验的。
“郁隋,我想向你道歉。”
郁隋转头看着她,早就被这个蛋糕收买了,哪里还好意思生气。
虽然她目光柔和,但楚嘉筠还是主动坦承:“我大概是被你宠坏了,所以习惯了强势,希望你们都能听我的。心心的事,我冷静后也想了很久,我们说的都有道理,不应该只听一个人,我们是该要找一个平衡的方法。”
郁隋勾唇,把她搂到身前:“我才没有生气。”
“那是谁最近总是冷着一张脸对着我?”
“我只是有点难过。”
楚嘉筠主动亲了亲她的鼻尖:“我不该让你难过的。”
“可是现在被老婆亲亲后就好了。”
“你可真容易满足。”
郁隋圈住她的腰,饶有兴致看着她:“那我可以提更过分的要求吗?”
“当然。今天你生日,要什么都可以。”
郁隋把头埋在楚嘉筠颈间深深吸了好几口,这几天的冷战让她好想念老婆的味道。
楚嘉筠忍着痒随她闹,实在痒得受不了了才会轻轻揪她的头发,可也没有把她推开。
“我能把你这套装扣子解开些吗?”
“你想,就可以。”
郁隋舔了舔唇,边行动边问:“怎么想起了穿这套衣服?”
楚嘉筠眼眸亮了一下:“你记得?”
“那当然,第一次见你其实就被震撼了,不过当时没好意思承认。”
楚嘉筠嘴角笑意更深,纵容着郁隋更多“要求”。
直到郁隋快把这套衣服都移除,她才从楚嘉筠那里得到答案。
“我想把故事开始的时间再往前挪一点。”
上一次,郁隋带她来这里,是为了修改故事的开始。
那现在,她在这里,想和郁隋一起修改故事开始的时间。
郁隋的手停在纽扣上,依旧能感受到隔着衣衫的诱惑。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郁隋吻着她唇畔,呢喃着,“人生若只如初见……”
楚嘉筠侧了侧头,这样便与她唇齿相依:“所以要把初见的记忆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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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套装最终也免不了落在地毯上的命运,蛋糕只被吃了几口也遭到了冷遇。郁隋和楚嘉筠靠在床头,回忆起每年生日。
“我觉得今年生日是最刺激的一次。”
“你以前过的很平淡吗?”每年生日,她们都会为对方用尽心思。
“平时是99分,今天是99.99分。”
“那0.01是什么?”
“是永远在期待下一次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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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心:“我没写完作业到底是帮了妈咪还是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