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李好呛红了脸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才缓过来,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李好脑子里的小恶魔告诉自己面前的是条大鱼。站起身用标准八颗牙的奸商式微笑和遮住狡猾目光的眯眯眼问候:“谢老师,你怎么来了?”
“来溜达,顺便买点东西。”谢老师笑意不减,显然他也没想到会碰上自己学生,经过了一个暑假由于谢南在中间的牵线搭桥(好像哪里不对?)李好和谢文君之间已经熟识了不少,事实上在不涉及学习问题上私下里两人之间更多是像朋友一般来往,现在碰见难免会打趣一下:“没想到会看见自己投身商海的学生。”
李好去过谢文君家,想不明白从之前自己要坐公交回来的路程来看谢老师用双脚如何溜达到这,不过依旧厚着脸皮毫不羞涩地笑着回答:“哪有!我这就是用自己的力量为刚来的学弟学妹提供点什么。”
谢文君显然被李好的厚脸皮言论给取悦了,笑容更是加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毫不客气地问:“说说你挣了学弟学妹们多少钱?”
李好心中警铃大作,显然注意到旁边生意惨淡的学长冲自己投来的哀怨一撇,眼珠滴溜溜一转义正严词地冲着谢文君撒谎,“没挣几个,连饭钱都挣不回来呢。”说完又怕被谢文君发现一样赶紧转移话题,“老师你来买啥?看看我这有能用的没?”
谢文君一怔,看李好那双大大的杏核眼里目光闪烁又不自觉偷瞄着旁边货物堆的满满的摊位一下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决定不揭穿他的谎言。认真低下头仔细打量地摊上的货物,一边说:“学校分配给我一套职工宿舍,就在南区教职工小区那,最近才搬过去家里还缺不少东西。”
谢文君想了想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类似购物清单一样的纸条,慢慢说道:“我需要两排粘钩一个电插排和几个粘钩。”
李好一边听一边蹲下从自己的货物里挑出质量最好的拿给谢文君看,又问他:“插排要大的小的?长线还是短线?”别看李好卖货价格浮动大但哪样是好货那样是水货李好可一点也不含糊,就比如说拿给谢文君的粘钩就是李好特意挑出来的,整个市场只有一家卖。
谢文君接过递过来的货物也蹲下身体一边挑选一边回答:“要大的,长线,你那有吗?”
李好听完之后偷偷藏起自己在集上找了三家店才淘到的原本打算留给自己宿舍用的‘巨无霸’型号的电插排,然后即使是同样蹲下也要依旧仰着头睁着一双大眼,真诚地一下不眨地回答:“没有了。”
谢文君当然注意到李好那小聪明似的动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可看见了你藏也没用,拿出来饶你不死,不然就冲这插排的长度以后你们舍绝对是纪检部排查小组的特别关心用户。”
李好的小动作被人轻易识破面上有些挂不住一边老实地掏出藏在杂物下面的插排一边混不吝的嚷嚷:“我这是正经插排纪检部只查违规电器查我干啥!”
谢老师一把抢过插排拿在手里仔细掂量掂量又看了看线长满意地说:“就这九个孔的插排你算算得用多少用电器吧……行了,就它了,给我算算多少钱。”
李好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低下头看看那些要卖掉的货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啪啪!’地响,再次冲着谢文君露出奸商式微笑:“老师,一共是八十五块二,你给我八十就行了。”
然后李好遇到了自摆摊以来最大的噩梦,李好也为此整整三天萎靡不振甚至之后很长时间里李好一直用略显惊恐的目光面对谢文君。
只见在李好心目中期望满满的大肥羊谢文君咧开羊嘴揭下羊皮露出原本狡黠的本质不紧不慢地说:“不巧我前几天和谢南去了一趟农贸市场。”
只这第一句话就让李好的左眼皮禁不住地使劲一跳。
“谢南不知道从我哪个学生里听说那天有赶集市场,非要叫我去那里买些日用杂货。”谢文君仍旧不进不慢地说着,这头李好后脖颈已经开始冒汗,看李好那么紧张谢老师忍不住露出自己和恶趣味得逞般的微笑,“说起来谢南还是第一次去赶集,偏偏上次没买到合适的粘钩和插板。”
李好想起谢文君嘴里的‘某个学生’貌似就是自己大约在半个月前把特产送给谢南后和他闲聊说出自己为了和其他学生分开货源而要去赶集批点货来卖。想起这么一茬李好算是明白这是提前半个月就给自己挖好了坑,今天自己是终于跳进来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大猫像是享受够李好满脸惊恐惨状的愉悦,笑着无声地露出自己吃肉的森白的牙齿,终于大发慈悲给这段话做了结束:“谢南上次还跟我说你拿给他的特产很好吃。咱们师生一场你看着给老师便宜点吧。”
“老,老师,你你给我50就行。”李老鼠在淫威之下哆哆嗦嗦地替谢文君把东西装了袋。
“以后没事来找谢南玩吧,他挺想你的。我们家现在就搬在南区职工宿舍5号楼9单元701。”谢大猫相当满意地微笑,拎着东西,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在李好柔软的发顶敲了两下,优雅又愉悦地走了。
于是再原地留下被这两下敲的细碎的李老鼠。
于是披着羊皮的大猫终于识破这只伪装精明的耗子,终于享受够戏弄猎物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算不算日更(づ ̄3 ̄)づ╭?~
☆、冲突
谢南最近心情很不好。如果要说起最一开始令他心情不好的事就是周姨辞职回老家了。
周姨就是谢南刚回国时候谢文君聘来的专门在谢文君出差时候照顾谢南及日常清洁的保姆,一位四十多岁胖乎乎地四川妇人。为人和善的不行,干活也利落,而且做菜真是有一手绝活尤其擅长川菜。深得爱吃辣的谢南喜欢,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救了谢老师和谢南这两个终极单身汉的窝。
但是!周姨辞职回家了。
正在上数学课的谢南拄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溜号,另一只手在纸上随手写下一个大大的‘but’,尤其是当谢南想到昨晚提及家务问题后自己那个虚伪小叔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个‘t’字母简直力透纸背。
如果说第二件让谢南郁闷的事就是这个数学,确切地说是教课的数学老师。三十多岁的女人,整天一副少女样发嗲,连讲课都是不断捏着嗓子讲话,还时不时在讲到一半的课堂上跟学生说其他老师的坏话。如果只是这样也算了,谢南不止一次看到她羞辱一个男同学暗地里还拉拢其他学生孤立他,有次甚至拉拢到自己头上。尽管谢南对那个男生依旧像之前那样既没有故意远离他也没有特意去亲近,但其他的学生已经彻底被老师拉拢,为此谢南也遭到了这个女老师的“特殊待遇”。最要命的是班主任老师休了产假现在这个数学老师竟然被学校允许成了代理班主任,结果让她的行为更加没有约束。
谢南从来没掩饰过对这个女老师的厌恶,女老师想当然也是如此,只等着谢南犯错能落到自己手里。
讨厌老师于是讨厌老师教的这门课,似乎是每个学生都很难避免的问题,谢南更是这样,数学成绩一落千丈,这次要是再考不好,小叔应该就要采取措施了。
谢南回过神来又想了想,又在那个‘t’上描出几笔添了花纹,又想着周姨的样子在旁边画上简笔画。轮廓勾画好之后谢南又开始在细节上慢慢添加:周姨的眉毛不算细但有些乱;周姨脸颊两侧有两条皱纹,每次笑的时候都会加深;对了,周姨总是穿着一条藏蓝色的围裙……他画的很认真,每一笔落在纸上都仿佛与脑海里的形象做了重合,他画的太认真了,以至于谢南忘记注意自己的周围。
“谢南同学~”数学老师特有的甜腻嗓音在身后毫无预兆地突然响起,“谢南同学你在干什么?”
谢南被这声比香草冰淇淋还腻人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把笔掉在除了谢南的画以外还保持空白状态的试卷上。
没错,现在是数学考试期间。
谢南极力忍下被香味侵扰导致的强烈打喷嚏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散发同样甜腻香水味道的手把谢南空白的卷子从他小小的胳膊下一点一点抽走。
“来,让我们看看谢南同学对数学卷子做了什么?”说着就把卷子正面翻过去给全班同学展示,用着充满虚伪和做作的声音说:“一个but?和几朵花,还有一个老太太。那么谢南同学,难道在国外都是这样答卷子吗?”
听着班级同学毫不掩饰的,夸张的哄笑声,谢南知道这个老师是故意这样,他被这难以忍受的嘲笑激怒了。这个九岁的小男孩涨红着脸用力地从自己座位上‘腾!’地站起来,他看见周围同学一如既往的看笑话的目光,又抬起头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住面前这个随着时间变得衰老却仍极力试图用深厚粉底遮掩的眼睛里充满嘲弄的可笑女人。
女老师被他凶狠的眼神吓的一惊,但回过神来却更加愤怒,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她决定要给这个不知道什么叫顺从和听话的小崽子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