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连忙把老板椅让出来给他坐,殷勤的给他捶肩揉背,开玩笑,这么工作狂的好哥们可是千万不能得罪的,常安可是还握着两条资金链呢。
这四个多月里,常安和陆军每日每夜的搭桥铺路倒腾各种人脉关系,终于得使他们的承包投资公司小有起色,也是有了几个固定客源的小企业了,从陆军家的仓库里把办公室搬到现在的商圈,就是他们拼命挣来的成就,虽说现在公司规模不大,算上三位老板,才有十二三人,但是好歹是起步了,并且正在大步向前迈。
陆军作为最大的股东和发起人,理所应当的坐在了最高领导者的位置上,也没亏待了一手为他打江山的常安,最近正筹划着给常安升股份,因为他这兄弟实在是太靠谱了,太够义气了,太……工作狂了!
为了一份企划书熬了三天三夜没睡觉,第二天又和乙方交涉了整整两天,才把最大的利益给争取了过来,常安当之无愧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但是常安却不适合坐在统领者的位置上,他的聪明才华仅限于见缝插针的赚钱,让他坐在陆军的位置上,他是会发疯的。
反正都是自家兄弟,谁领导谁都一样。
“昨天买的钢材我看了,怎么比预算超出了那么多?”
常安翻着一份合同,头也不抬的问。
陆军给他揉着肩说:“第一次合作,总得让人家尝点甜头,先交朋友再谈生意”
常安转头瞪了他一眼,双眼黑眼圈重的吓人,黑着脸说:“我就烦你搞这一套,下回压价别找我,吴英俊呢?批文拿到了没有啊”
“拿到了拿到了”
陆军说:“今晚就能办下来,酒局上最后一哆嗦了,咱仨一块去”
常安骂了一声:“拿人钱不办人事儿的畜生,我不去,下午巡工地”
“得得得,你不用去,我一人就能喝倒他们”
常安瞅他一眼:“你这么好说话又让我干什么,说吧”
陆军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脸诚恳道:“常总,鉴于你这几日工作加班辛苦,组织决定让你休息几天——去厦门出趟差吧”
常安在厦门上大学……
常安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简直想跳起来亲他一口!
因为他实在太忙,送常见上大学的都是毛杰至今他还没有去看弟弟一眼,这让他心里一直很内疚,现在陆军让他到厦门出差,摆明了是假公济私啊,这人真是太可爱了!
常见没有出国,大哥的事业刚起步,他不想给他造成更大压力,更重要的是家里的兄长和妹妹让他放心不下,厦门大学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通知书来的那一天他立即决定到这所学校深造,那天也是封佳辰拿到哥伦比亚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两人找了个公园坐了一天,说了很多至今都想不起的话,第二天封佳辰被周航送走。
暂别了,亲爱的朋友。
这是封佳辰临行前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写在一张暖黄色的糖纸上,少年清秀的字迹在糖纸上显得纯真而美好,还飘散着淡淡的糖果清香,苹果味的。
也是那张糖纸,让常见喜欢上了苹果味的水果硬糖。
或许水果糖的香味会让他时常想起那个夏天的午后,燥热的空气,鲜红的夕阳,公园的秋千上一位漂亮清秀的少年。
他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摇晃,不那么深的发色被夕阳染上一层粉粉的金色,左耳的耳钻闪闪发亮——
“你别忘了我啊”
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笑成两弯明月,嘴里含着一颗糖,让他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糖纸还紧紧撺在手里没来得及丢。
“……不会”
常见说,然后就见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糖纸上写了几个字,跳下秋千抵到自己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远了。
从那天以后,他们在没联系,可以说是无意之中形成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你说的我都懂,你没说的我也明白,但是你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先成为独挡一面的大人,也许有缘,再说吧——
很苦涩,也很无奈的成长,一份简单的感情,两位单纯的少年,还负担不起责任的年纪,就在散发着苹果水果糖味道的午后,悄悄的搁浅,默默的成长了……
两天后,常安放下行李感到厦门大学的时候,常见正随着人群走出教学楼。
英俊挺拔的少年,两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许多,皮肤也被晒成很阳光的小麦色,身边围绕了一群朋友。
常安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西装,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远远的看到他,竟有些紧张,不敢上前。
也是,常见长大了,这一点早在俩个月之前,常安向他坦白自己和封季柏的关系时,已经发现了。
如今的常见,有点像他,变的稳重且深沉,眼睛里也总是怀揣了许多深意,不再简单清扬,表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或许吧,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他曾是少年,正在成为男人。
常见和朋友们相约着下午去打球,察觉到旁边的女同学指着远处的一个帅哥窃窃私语时已经过了许久。
“诶常见,那男的怎么老看你靠!你俩长的还挺像!”
常见把课本交给那个朋友,掩不住欢快的朝常安跑了过去。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眼见他露出他熟悉的孩子气,常安忽然有些如释重负,上前一步短暂的抱了他一下,说:“刚到,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一路打听到你们专业的在这儿上课”
常见把他手上的公文包接过去,嘿嘿笑:“我手机落宿舍了,乐乐呢?还在家吗”
“嗯,毛杰照顾着她”
常见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说:“大哥,你现在真像一个大老板,走!跟我现一圈儿去!”
于是常安被他拉到一群男生面前,听他介绍道:“这是我哥,来,都叫哥!”
一群大男孩嘻嘻哈哈的叫了哥,没大没小的开了几句玩笑。
常安一挥手:“走吧,哥请你们吃饭”
男孩子们欢呼着拥簇着他们出了校门。
陆军为了装逼给他配的专车和司机此时排上了用场,无意中让常见在朋友中长了威风,专车上拉了几个,他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剩下人拉上,一起向酒店出发。
常见知道他哥现在混出了样子,没想到连专车和司机都有了,高兴的同时还是有点怕他哥出血,于是坐在后座上给常安发短信。
去哪儿啊这是咱们吃火锅吧,他们喜欢热闹。
常安坐在副驾驶,一边和常见的朋友侃天说地,一边回复短信。
怕你哥没钱公款吃喝,陆军那王八蛋请客,不吃白不吃。
常见一看,顿时安心了,收起手机招呼道:“一会儿想吃什么尽管点啊!我哥不差钱!”
他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常安这么奔波操劳受谁所赐,今天非要出口气不可!
这兄弟俩……真是越来越像了。
一顿胡吃海塞后,常安定的包厢里一片狼藉,桌子上桌子下醉到了好几个,常安作为东道主自然被敬了不少酒,但他早就练成了海量,喝不醉。
吃完了这顿饭,提议去酒吧的那几个都醉的不省人事,于是常安索性又开了两间房,把他们安置在里面休息,忙活到后半夜才了事。
常见也喝了点酒,但还清醒着,安置好同学就跟着常安到了他自己开的房间。
“啊……土豪!”
常见扑到床上滚了滚。
常安找出自己的一套换洗衣服给他,解着衬衫扣子踢他一脚:“洗澡去,快点”
常见爬起来进了浴室,他换了一套休闲装又出去了。
他提着一兜烤串儿和啤酒回来的时候,常见正坐在床上看电视,一见他进来就惊了。
“大哥,不睡觉了啊”
常安踢掉鞋往他身边一坐,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他,又给自己打了一瓶。
“睡个屁,我明天就走了,聊聊”
于是乎俩人边吃边喝,摆出了彻夜长谈的架势,从家里的事到公司的事,再到学校的事,都说了个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话,总也说不完似的。
从后半夜一直说到天色微亮,还真聊了个通宵。
听常见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规划和如今的感悟,常见捏着他的肩膀久久说了一句:“我弟弟,像我”
昨天还是打架闹事的小屁孩,今天就和他聊起以后的发展方向,时间真是……如梭子啊!
常见笑了笑,静了片刻,忽然问:“哥,你和封叔叔怎么样了”
常安看他一眼,把酒瓶子放到桌子上,顺手抱了个枕头在怀里,说:“没怎么样,联系不到他”
说着稀里糊涂的笑了一声,语气掩不住的有些落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常见:“……不是说,半年吗?”
“嗯……现在已经,四个月十一天,一通电话都没打”
常安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点,说:“周航陪佳辰去哥伦比亚以后,我算是彻底没了他的消息……操!”
常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还从没见过大哥为一个人伤神成这样。
常安忽然发狠道:“半年就半年,我只等他半年,到时候他要是还不回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