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瘦的黑影杵在那里!
杨茹暮瞳孔一缩,瞬间跟瘫了似的滑到在地,他咬着唇,颤抖着将脚旁的花盆抓过来,然后猛地起身正要往下砸——同一时间,那黑影朝前跨了一步,站到了灯光下,傅玖的脸露了出来。
傅玖看着他,眼里似有忧虑闪过,杨茹暮尴尬地将花盆放下,朝楼下跑……
开门出去的那一瞬间杨茹暮心中闪过数不清的委屈,甚至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总怕被别人抛下。他本想朝傅玖伸出手,但这念头才刚冒出针芒点大小,就立马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他踌躇地倒退两步顿在门旁,“你怎么……”在这?
傅玖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将他整个人包进大衣里。一件外衣罩住了两个人,傅玖将他抱在怀里,杨茹暮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忍了又忍,还是掉了下来。
“你看看这。”傅玖无奈地将脖子露出来给杨茹暮看,不承认都不行。
杨茹暮疑惑地抬头一看,只见那上头居然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那疤痕看着不像是刚弄上去的,算起来起码也有一个星期,杨茹暮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惊恐地挣扎着想逃回去,却被傅玖牢牢抱住,“老婆,我错了!”
他居然那么蠢的给这种人开门!极度恐惧的杨茹暮连傅玖那声道歉都没听进去,他死命掰着傅玖的肩,终于令对方稍微松了点力气,他趁机跑进屋正想把门锁上,傅玖手一撑整个人就进来了。
从恐惧中升腾起的愤怒,令杨茹暮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他咬着牙又想像白天那样将傅玖推出去。
这回傅玖可没那么配合,他捞住杨茹暮的腰就将这个小坏蛋重新扯进怀里,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也敢到处跑!真是该打。
傅玖手往下移动,贴在那两片柔软的瘦肉上,却舍不得打了。他老婆太单薄,臀上的肉也没几两,一不小心就怕打坏了,“我的错!”傅玖主动承认错误,“两万字的检讨书,在我口袋里。”
谁要你检讨!我和你熟吗!杨茹暮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猛地往后倒退,脚一动不知是哪块肌肉出了问题——
右腿抽筋了。
他软倒在傅玖身上,疼得冷汗直流。
傅玖将他腿绷直了一揉,杨茹暮小腿上的疼痛才渐渐消下去。等他彻底回过神,已经躺在自家的沙发上,他的腿搁在傅玖膝上,正被一双手极有技巧的按摩着。
杨茹暮气愤地踢开傅玖的手,将腿收回来,“你走开!”他到底跟傅玖什么仇什么怨?傅玖这么报复他?杨茹暮愤怒地转开头,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他那么珍惜傅玖,傅玖却那么对他,这份疼痛,别人是不会懂的……
“都是我的错。”傅玖凑过来抱住他,吻着他的眼泪,“我让你弄回来还!”傅玖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杨茹暮推开他,心里的愤怒更大了,“你是在讽刺我么?”明知道他不行,还这么侮辱他,你不是很有诚意么?那你怎么……“你怎么不把你自己阉了!”
傅玖解扣子的手一顿,突然笑了起来,平日里亲和的微笑夜灯下居然透出点邪气,“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如你动手?”
杨茹暮没听懂傅玖的有色笑话,真以为傅玖让他动手。杨茹暮惊慌的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你、你自己来!”杨茹暮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他可不想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关进去。
傅玖暗沉沉地瞥过来,表情有点微妙。
杨茹暮倒退两步,差点摔在地毯上,他色厉内荏地说:“你、你快滚,要不然……我、我真的……!”
傅玖从沙发上起身,明明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看在杨茹暮眼里,居然像是要杀人的前奏。杨茹暮吓得又退了一步,他想起那堆照片,那场火灾……原本忧惧贞洁的心完全被更大的危机覆盖过去。
这一刻,他脑子里充斥着什么“熟人入室凶杀案”……傅玖不缺钱,不缺才,不缺貌,更不缺爱……这样一个人,还会缺性?
杨茹暮吓得腿都软了,傅玖唯一缺的,恐怕是——杀人的快I感?
杨茹暮想起姜冼对他的警告——
「你不跟他扯一块,什么事都不会有」
于是傅、傅玖,不仅想杀他,还想在杀他之前……
这种生死关头杨茹暮一点侥幸心理都不敢抱,越想越往最凶险的地方假设……
以至于他本想往楼上跑,又怕傅玖跟上楼将杨翊泞顺道也……所以中途改了道,脚步一乱直接摔在地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他还在想:不行!他不能跑楼上去!他当时实在太激动了,连阳台的门都没锁更别提房门了。
从跌倒到落地可能只过了几秒,但杨茹暮却觉得每一秒都像是丧钟敲在他心尖上一样,沉闷的,空白的,甚至还有些浅黑色的灰烬在房梁下方飘荡……
这即将成为他的忌日!
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沉重的眼泪滚落下来,杨茹暮躺在毛毯上,头垫着傅玖的手,默不作声地忍受着这份恐惧。
他每天都在想死,却原来那么怕死!
杨茹暮颤抖着握紧拳头。
傅玖半撑着手臂伏在杨茹暮上面,看这小坏蛋哭得那么厉害,还以为真摔疼了,“哪里疼?”傅玖一手托住杨茹暮的后脑勺,一手抚着他的后腰,将这人抱起来重新放回沙发上。
他头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我这么逼他,确实有点卑鄙。
杨茹暮眼中的恐惧那么真切,使得傅玖心里那点阴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惧意味着不信任,他的老婆,可不能连信任都不乐意给他,“小东西!”傅玖双手拥着杨茹暮的腰,软下心肠。
傅玖眼里的情绪很温和,与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杨茹暮泪眼朦胧,寂静的背景下,他听到傅玖平和温缓的吐息,轻轻地拂过他的锁骨……
那清浅的柠檬味,一落入杨茹暮的鼻翼,他仿若被蛊惑了般冷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冷静下来。
杨茹暮唇齿微动,轻声说了句:你不是要杀我么?还摆这副面孔给谁看?
声音细的跟蚊子叫似的,但还是被傅玖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他真是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他从前的确想过,否则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又是偷拍又是纵火,但如今却怎么都舍不得。
如果他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他会走得远远的……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其实下意识里那些纵容,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想要他拿不到,那可不行。
他曾一度疯狂地想将这个人永远定格,并入他的一世收藏。
只是,他如今,居然舍不得看到他那么沉默、冰冷的样子。
……如果感受不到这个人的体温,他根本难以忍受。
那空虚感令他发疯,令他颓废,甚至……感觉不到存在的意义。
杨茹暮情绪刚稳定下来就被舔得脖子都黏糊糊的,他突然很后悔跟傅玖有这种关系。原来这真的是报应,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将傅玖这种阴晴不定的变态配给了他,居然还拍那种照片侮辱他,杨茹暮真想掐死傅玖一了百了,“……你这个变态,你……”
小坏蛋想得还挺深,傅玖抓住他的手扣在掌心,故作高深地套他的话,“我哪变态了?”
那些羞耻的事,杨茹暮根本说不出口,“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东西!”傅玖吻住杨茹暮悄然惹上胭脂红的眉心,“我可就拍了一张。”
什么!杨茹暮微垂着的眼猛地睁大了瞪向傅玖,却不是因为震惊,“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当我傻吗!他一开始就不信谢冯有那么大本事,能把姜琬送下去,这背后果然是傅玖搞得鬼。
压他身上的傅玖眼神深沉,一眼望进去,傅玖谜一样的瞳色里,似乎还酝酿着一抹深深的迷醉。
深深的,对他的,迷醉。
这怎么可能?
他认识傅玖这么多年,从没觉得傅玖是那么重声色的人。甚至上次如果不是傅玖拦着他,那个姓金的恐怕早成了他刀下亡魂。两牙齿抵一条命,傅玖的觉悟可比他高多了。
可傅玖怎么知道那天他会在那里?
想到这,杨茹暮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被不断推演的主流逻辑推下深渊……然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纠结了片刻,只好暂且放下,回到原来的轨迹。
因为杨茹暮记忆里的傅玖是这么一个人,以至于潜移默化地,杨茹暮总想着收敛一身的歹毒,去适应。
然后他等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陌生地令人害怕的傅玖。
“不是我。”傅玖伏身含住杨茹暮不停颤抖的双唇,“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爱护你,保护你,哪怕我死了,也一定爬回来守着你……
“……那你离我远点!”杨茹暮躲开傅玖的唇,侧着头抹眼泪,真是倒霉透了,什么狼狈样都被傅玖看了个遍。
“我还等着你……”傅玖额头抵着杨茹暮的肩,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某个发烫的部件在杨茹暮大腿内侧来来回回用力摩擦,杨茹暮终于明白傅玖口中那个“阉”什么意思,刚从低谷被拉回来的心跳又奔向另一重境界,他火大地推拒着上面的傅玖,“你怎么这么下流!”